愁容老者看著許應,顧不得吃掉儺仙鐘承笑,失聲道∶“你怎麼……”
“怎麼知道你會吃人”
許應冷笑道,“符毅,你忘記了,你我第一次相見時,你提到吃儺仙可是情難自禁,忍不住吞咽口水呢。”
對於那一幕,許應記得清清楚楚,當時他從白衣儺仙陳眠竹的隱景地中逃出,身後還有神祇追殺,白衣儺仙的人皮飄於天上。
他就是在那種情形下與愁容老者相遇,愁容老者請他喝茶,助他擺脫陳眠竹人皮的追擊。
當時愁容老者談起陳眠竹被人所吃,才生出怨念,忍不住喉結滾動。
愁容老者目光閃動,嘿嘿笑道∶“許公子可知吃掉陳眠竹的人是誰”
他四下張望,沒有發現那頭金烏的蹤跡,心中鬆了口氣。
倘若金不遺在此,他便沒有任何活路,但此地隻有許應和一口鐘一條蛇,以及一根草,對他來說沒有任何壓力。
大鐘懶洋洋道∶“是我那個不成器的主人李逍客嗎”
愁容老者呆了呆,顯然沒想到這件事居然不是秘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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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定了定神,道“許公子怎麼尋到這裡的”
許應抬起手掌,隻見空中浮現出一個個玄妙的天道符文,形態仿佛一隻隻眼睛。
“這是天道符文中的天數符文,我與天數石像交手,他每次動手的時候,身上都會浮現出許多天數符文。
許應悠然道,“那時我被他痛打,毫無還手之力,他的眼睛可以遍布空間的任何角落,注視著我的一舉一動,我的任何招法都瞞不過他。
愁容老者點頭,許應與天數石像之戰,他就在遠處觀戰,等待天數石像將許應擒拿。
當時許應被天數石像打得很慘。
許應繼續道“我為何可以反擊殺他是因為我看到他身上的天道符文,便立刻明白這些符文的含義。我不僅明白其含義,我還可以看出符文的對錯,把錯的修正。”
愁容老者明白過來,麵色愈發愁苦,道“你從前一定與很多天神交過手,你將他們研究透徹,你比他們還要熟悉他們身上的天道符文。但是,你的記憶被封印鎮壓,你怎麼看得懂那些符文”□
許應笑道“我也不知。我看到那些符文後,便自然而然的懂得了。”
愁容老者瞪大眼睛,過了片刻神態才恢複如初,歎道∶“我明白了。原來這就是我們鎮不住你的原因。每次封印你的記憶,你總是會漸漸走上修煉這條道路。我們先前以為是孟婆在湯裡搗鬼。”
他搖了搖頭,道“原來搗鬼的不是孟婆,而是你自己。你將自己對這些道法神通的感悟,統統藏了起來,藏在封印之外。隻要你見到相似的文字,你便會覺醒那些記憶。高明,實在高明!”
他不禁讚歎。
許應瞞過十六個仙道符文,將這些知識藏起,為的就是東山再起。
而想要瞞過十六仙道符文,難度可想而知
大鐘和坑七心中微動,突然想起許應眉心那道偶爾浮現的雷霆紋理。
“阿應每次成為應爺,那道雷霆紋理都會浮現,牽引來滾滾天劫,為自己注能。”
蠣七心道,“除此之外,阿應記憶未曾恢複時,雷霆紋理也會時不時浮現。難道,阿應前世的道法神通感悟,便隱藏在這道雷霆紋理中”魚
許應笑道“我既然比天數石像還要精通天數,那麼施展天數的神通,暗中追蹤你的蹤跡,其實也不難。”
他話音剛落,突然這片隱景潛化地的天空發出啵地一聲,竟然長出來一隻眼睛白這隻眼睛,正是許應的天道神通打開的天之眼,幽幽的注視著愁容老者
金不遺刀斬諸神,大鐘將諸神石像震成備粉,愁容老者見狀立刻離開。那時,他便已經被許應施展天道神通,化作一隻隻眼睛追蹤其下落。
許應的這些天眼遠遠監視,他的眼睛出現在天空中,出現在山川上,出現在河流中,甚至會化作樹木的樹身和樹葉上的眼睛,監視著愁容老者的動向。但
他們不敢離得太近,愁容老者的修為實力極高,離得太近,很容易被他察覺。
到了長沙後,許應便失去了對愁容老者的感應。
不過,既然知道愁容老者躲在長沙,那麼找到他便簡單了許多。
紫色仙草善於潛入他人的希夷之域,甚至可以鑽入重瞳大帝的希夷之域,鎮壓重瞳。由他四處搜尋強者的希夷之域,便可以找到愁容老者愁容老者歎了口氣,道∶“從前,都是我們監視著你,待到你有威脅時,便灌你喝孟婆湯,洗去你的記憶,篡改新的記憶,將你送到其他地方。沒想到,稍不留神便讓你成長起來,居然開始算計我了。”
許應淡淡道“我豈會一直受你們擺布從前,我無力反抗你們,而現在,我不僅反抗,我還要反殺。符毅,你是第一假。”
愁容老者突然哈哈大笑,峋螻著的身子緩緩挺直,身後電閃雷鳴,風雲怒卷,氣勢節節攀升
他的身後,大大小小的洞天嗡嗡嗡逐一亮起,扭曲時空,激蕩風雲。
與李逍客不同,他的洞天數量不多,共計六十三座,不多不少。③
人體六秘,九洞天便修煉到絕頂,可以成為儺仙,湧泉秘藏分為左右,互為鏡像,因此修成六秘,恰恰便是六十三座洞天。
六十三座洞天,再配合他早已修煉到飛升期的修為,他的修為實力,絕對比從前表現出來的更為可怕。
“許應”
他向前衝來,長聲笑道,“從前我總是求爺爺告奶奶,求上頭辦事,求上頭來處置你現在,我不管上頭那些喜歡走流程的老東西了我自己來處置你”
他長嘯一聲,身後浮現出偉岸巍峨的元神,法力爆發
他的元神白發飛舞,也是麵帶愁容,但卻多了許多仙家的縹緲氣息
“戮仙指”
他一指點出,風雲變幻,指端竟然隱隱現出一道道或快或慢的仙光,簡直堪稱仙家法術,從不同角度,不同時空,向許應點來
這並非凡間神通
而是仙人流傳下來的神通,哪怕是由飛升期的煉氣士施展,也帶著縹緲的仙氣,讓人無從躲避,無從抵擋
即便在李逍客這樣的劍豪手中,許應也未曾他施展出仙家的傳承可見,愁容老者背後的傳承一定非同小可。
許應沉聲道∶“鐘爺,你能發揮出自身幾成威力”
大鐘從他身側飛出,迎上戮仙指,鐘聲震蕩,沉聲道∶“原本隻能發揮出八九成,但嬋嬋老祖改造之後,我可以發揮出十成”
許應突然一掌拍在大鐘之上,手掌沿著鐘壁用力一撥,頃刻間遊走一周
鐘壁上,無數道象亮起,日月山河,星辰大海,鳥獸蟲魚,萬物生長,萬類競發,統統被許應所催動
大鐘頓時隻覺自己發揮出的不是十成的威力,而是十二分的潛能□
許應是以天道之力,激發它鐘壁內外各處的道象,讓它能更好的發揮出自己的威力
“咣”
大鐘迎上戮仙指,隻聽當當當一聲聲巨響傳來,頃刻間大鐘便與戮仙指碰撞無數記儺仙鐘承笑的隱景地頓時在毀天滅地般的威能中崩潰坍塌,成片成片道象湮滅,這片人間仙境隨之陷入恐怖的大破滅之中,天地萬物被摧毀
站在隱景地中,便是人間仙人,但鐘承笑此時毫無抵抗之力,隻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隱景地被摧毀。
突然,愁容老者臉色一苦,右手五指儘碎,悶哼一聲縱身而起。
。
隱景地嗤的一聲撕裂,愁容老者破空飛去就在此時,一座飛來峰陡然襲來,砸在他的身上,連山峰帶人一起,砸出長沙城
那座飛來峰好生沉重,碾壓著愁容老者,拖地滑行數十裡才堪堪止住
大鐘和坑七急忙飛身而出,衝出即將湮滅的隱景地。許應落後一步,向已經被撕開皮膚的鐘承笑道∶“你打開了泥丸秘藏了嗎”
鐘承笑勉為其難的點了點頭。
許應道“你隱景地被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轉頭重修,你的功法中便沒有陷阱了。”
他拎著血淋漓的鐘承笑飛身衝出,身後隱景地完全潰縮崩塌,徹底毀滅。
許應丟下鐘承笑,身形閃動,來到城外的飛來峰上愁容老者嘶吼一聲,雙臂發力,將飛來峰舉起,大鐘斜刺裡撞來,撞在他的身上,將他從飛來峰下撞飛出去
愁容老者悶哼,連翻帶滾向遠處砸去
他剛剛從塵煙中起身,許應已經帶著大鐘殺至,鐘聲爆發,將他元神轟飛,許應貼身肉搏,頃刻間天劍十三式展開,刺在他的身軀各處
愁容老者根本來不及反擊,眉心、腦後、心口、黃庭、咽喉和腳底便各自中劍,被打得高高飛起。
許應緊隨他身邊,一招歸道法劈在他的身上
他聽到自己骨骼爆裂的聲響傳來,同時還有一股奇異的力量侵入自己體內,作用在剛才被許應刺中的地方。
與許應這一掌同時飛來的,還有一條頭頂生角的怪蛇,一口咬在他的脖頸處。
他正要催動法力,將蛇毒清除,頭頂便又有一座飛來峰壓下
愁容老者怒吼,雙掌推出,硬撼飛來峰,竟然將這座碩大無比的青銅山峰擋住,饒是他修為雄渾,也被震得眼耳口鼻噴血
竹嬋嬋也被飛來峰的反震力震得一口氣喘不上來,攻勢受阻。
同一時間,愁容老者的元神逼退大鐘,回歸肉身。
愁容老者哈哈大笑,環視一周,隻見出手襲擊自己的,無非許應、大鐘、竹嬋嬋和一條蛇而已,還有一根草,排不上用場。
“你們之中,修為最高的,就是這個小妮子。也不過剛剛修成元神。”愁容老者瞥了竹嬋嬋一眼。
竹嬋嬋哼了一聲,道“老祖鼎盛狀態,一隻手鎮壓你!”
她此言不虛,竹嬋嬋全盛時期也是飛升期的大煉氣士,全身是寶,都是煉製鎬京途中貪墨來的,壓也能把愁容老者壓死③
愁容老者不以為意,道∶“道法最精妙的,便是許公子,攻擊力最狠的是這口鐘。還有這條湊數的蛇,你不會以為你的蛇毒對我有效吧”國
他說到這裡,突然頭腦微微有些昏沉,心中一驚,透過元神看去,自己竟然已經中毒,脖子變得烏黑
“不對,我擁有九大泥丸洞天,任何毒性,也不敵我的肉身活性,我怎麼還會中毒”
他急忙催動泥丸洞天,身後一座座洞天浮現,突然微微一頓,一座座洞天離體而去,擺脫他的控製。
愁容老者大驚失色,急忙催動元神,壓製住肉身的毒性,聲音嘶啞道∶“許公子,你刺我十三劍,是怎麼回事”
許應散去劍氣,道∶“我隻是將你移植的洞天,從你體內剝離而已。”
愁容老者臉色陰晴不定,以許應目前的修為實力,天劍十三式打入他的體內,威力不足以將洞天從他體內剝離。
真正起作用的是許應的歸道法,這一招極為厲害,調動愁容老者自身的力量,作用在天劍十三式上
也就是說,愁容老者自身的力量激發天劍十三式,將自己的洞天斬落下來
“沒有洞天那又如何”
愁容老者壓製住毒性,吐出一口濁氣,環顧四周,笑道,“我依舊是飛升境界的煉氣士。你們有法寶,我便沒有嗎”
他哈哈笑道“我不但有,我還有更多這四千年來,我為上頭辦事,積累了不知多少財富……”
他突然一顆心冰涼,他的希夷之域中空空如也,不管是什麼法寶,統統不翼而飛。
就在此時,紫色仙草從他身後浮現出來,無數根須鑽入他的眼耳口鼻中,頃刻間長滿了希夷之域,甚至將他元神也死死捆住口
愁容老者還待反抗,但這株不死仙藥乃鎮壓重瞳大帝的關鍵一環,雖然打架不厲害,但封印卻極為厲害,立刻讓他神識意識陷入混沌之中。
紫色仙草控製愁容老者向他們走來,蠣七和大鐘瑟瑟發抖,大鐘顫巍巍道∶“草……草爺好厲害,小鐘佩服……”
竹嬋嬋看直了眼,突然跳過來,梆的一拳打在紫草身上,試圖在草上留下自己的烙印。
下一刻,竹嬋嬋眼耳口鼻被根須紮滿,與愁容老者一起被紫色仙草控製。
許應見狀,看向這株仙草的眼神也充滿了敬畏,心道∶“幸好我與墳頭草的感情好,它沒有這樣對我下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