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丹陽的劍道天分極高,在蜀山劍門的曆史可以位列前三,他的劍道出神入化,舉世無敵。
當年李逍客來劍門拜訪,便是他讓李逍客進入劍仙絕壁參悟。
他對李逍客頗為不屑,說李逍客鐘劍雙絕,倘若真有本事,要鐘何為?以此譏諷李逍客不忠於劍,難以臻至劍道的至高成就。
不過,他在麵對許應這一劍時,竟有了自己第一次學劍時,提著劍麵對師父刺來的劍光而無從躲避的感覺。
他竟然也有自己不忠於劍的感覺
他的腦海中頃刻間閃過不知多少種劍招,但所有劍招使出,都是招法被破自己死於劍下的下場
他看過初代祖師的創法,精妙絕倫,晦澀難懂,難以精通。許應所施展的創法,比初代祖師還要精妙,威力還要大
劍招中蘊藏著初代祖師也不曾得到的奧妙,這才是真正的《劍道歸真訣》。
劍門無數人夢寐以求,甚至連初代祖師也試圖破解的劍道歸真訣,在許應手中完美的施展出來。
這一劍刺來,地上那一具具屍體所背負的劍匣大劍,紛紛飛出,與仙劍共鳴,向陶丹陽刺去。
劍門七十二峰的山頭.上,那些插在山體中的一口口鐵劍、青銅劍也自紛紛振動,突然一口飛劍衝天而起,向十裡絕壁疾馳而來。
”錚!錚!”
這口飛劍後方,無數口飛劍突然擺脫山體,悍然飛來,越來越越多的飛劍化作一道道劍流,從七十二峰向十裡絕壁飛去。
它們在半空中彙聚,形成一道長達百裡的飛劍洪流,密密麻麻的飛劍,或長或短,或寬或窄,或重或輕,如同無數銀魚、青魚,呼嘯而去,飛入十裡絕壁
甚至,陶丹陽體內的劍氣也在蠢蠢欲動,大有破體飛出的架勢
他感覺到自己元神、元氣、神識,皆有化劍飛出,斬殺自己的感覺
這是無上劍道
萬物皆可為劍,萬物皆可化作自己的劍,甚至敵人都可以化作自己的劍,去斬殺敵人。
初代祖師參悟半生所未曾參悟出的”歸”字,在許應手中發揮得淋漓儘致
”我接不下!”
陶丹陽飛速後退,額頭冒出冷汗。對他來說,許應的修為實力並不高,第二叩關期,就算修為再怎麼強橫,也遠不能與他一萬七千座洞天的修為相提並論。
但仙劍思無邪靠的並非是許應的修為實力
仙劍思無邪是初代祖師留下的仙器,早就蘊生出靈性,它的實力強大,可以自主攻擊,進發出仙器才有的威力
許應握持它,施展劍道歸真訣,而它則負責將劍道歸真訣的威力發揮到極致
迷人的劍光,帶著無上的劍道,讓陶丹陽聽到仙道的聲響,傳入他的耳中,那種道音讓人發狂,讓人無法理喻
他心中大恐,立刻調動所有修為,催動自己拿手的劍道神通,迎上那道劍光
劍蕩山河
他的劍道劍訣施展開來,隱約間現出山河異象,下一刻便山河破滅
成片成片的劍山崩塌,劍氣長河湮滅,化作無數紛飛的劍氣洪流,反倒向他殺來
陶丹陽飛速後退,劍招再換,一萬七千座洞天狂暴法力湧出,化作平天···劍。
這是他開創的劍道中最強的一劍,一劍壓下,便彷佛無上天神持劍壓平一座諸天
但他引以為傲的平天一劍也在道道或快或慢的仙光下支離破碎,反而增添許應這一劍的威力威能,陶丹陽再退,換招,但招法還是被破
他一退再退,頃刻間各種招法施展出來,還是未能破開許應的創勢,他的劍招破碎後化作的劍氣反而讓許應的劍勢愈發暴漲
“我在他麵前,無法出劍!出劍的話,必會被破,久而久之他借我的力量凝聚大勢,可將我誅於劍下!”
陶丹陽後退騰空,麵向那撲麵而來的劍道洪流,猛然暴喝一聲,衣袖震蕩,雙手向前推出。
”呼-”
一座座洞天突然從他身後平移到他身前,一萬七千座洞天中狂暴法力爆發,有的如同大大小小明亮無比的旋渦,有的如同蓮花
陶丹陽喝聲如雷∶”你有無上劍道,我有無上法力!看你如何破我洞天!”
這是足以撼動蒼穹的法力,無可匹敵的法力,凝固時空,為的隻是擋住許應的劍光
“休!休!休!”
仙劍思無邪刺入其中,劍光與那雄渾無邊的法力對抗,發出刺耳的聲響。
仙劍將一座又一座洞天形成的法力牆壁刺穿,仙光越發明亮,然而速度卻越來越慢,最終這股劍道大勢受阻,無以為繼。
陶丹陽正欲鬆一口氣,卻見下方十裡絕壁中飛劍洪流如同怒龍呼嘯而來,無數口飛劍一口接著一口,相繼射入洞天之中。
他的洞天多達一萬七千座,此刻每-口洞天中都有數以百計的飛劍,刺入洞天,而且隨著劍門七十二峰上更多的飛劍飛來,那些洞天中的飛劍數量越來越多,漸漸乾擾洞天運轉。
陶丹陽悶哼,隻見許應手持仙劍思無邪,劍尖的一點刺眼光芒越發明亮,竟然趁此機會試圖突破他的法力禁錮
突然,一口大鐘呼嘯飛來,速度越來越快,大鐘越來越大,如同一座古銅色的鐘狀山峰,高約三百丈,鐘壁浮現出萬物萬類的道象,咣地一聲巨響,撞擊在一萬七千座洞天形成的法力壁壘上
陶丹陽氣息大震,悶哼一聲,眼耳口鼻溢血。
大鐘撞過,便見有神鳥飛來,三足金翼,來勢凶惡至極,拖動著一顆太陽真火形成的巨大火球,比那大鐘還龐大數十倍,轟隆一聲巨響撞擊在壁壘上。
那神鳥三足,凶狠無比,羽翼旋轉,化作刀光翻飛,圍繞著法力壁壘瘋狂斬下,與此同時,兩口神刀飛來,自它羽翼下翻飛,神出鬼沒
無數刀光看在法力壁壘上,陶丹陽雙手十指叉開,身形旋轉,法力提升到極致,將壁壘化作一個球體,他身處球體中心。
他額頭冒出冷汗,就在大鐘和三足金烏攻擊之時,他的壓力陡增,仙劍思無邪又刺入壁壘許多。
”好在他們已經沒有了新幫手……
他剛剛想到這裡,突然隻見一株紫色的野草,揮舞著無數根須,將一個個劍門高手的屍體耳目洞穿,控製著這二百多位劍門高手向這邊衝來
”彭!彭!彭
這些劍門高手以頂膝麵門砸拳等粗暴方式,瘋狂攻打他的法力壁壘,讓他壓力更大。
紫色野草後方,一條近三百丈大蛇駕馭劍氣飛來,以尾為劍,重扛在法力壁壘上。
陶丹陽眼耳口鼻溢血,各座洞天已經催發到極致,難以為繼。
他的元神也自浮現出來,坐鎮虛空,張開雙臂,維持法力壁壘不破。
但就在此時,時雨晴走來,身後皓月輪飄浮,越發明
亮。
陶丹陽聲音嘶啞,叫道∶”晴兒,你是我徒弟,還記得我是如何待你的嗎?”
“知道,但我是劍門掌教。”
時雨晴祭起金丹,催動皓月輪,輪中-道粗大無比的劍氣射出,刺在陶丹陽的法力壁壘上。
那一萬七千座洞天稍稍停頓了片刻,陶丹陽心中一涼,便見仙劍思無邪刺穿法力壁壘,劍光向自己的眉心刺來
陶丹陽長袖飄動,向後退去,然而仙劍的劍尖散發出玄妙光芒射出,將他眉心洞穿。
陶丹陽中了這一劍,身形不退反進,向許應衝去。
許應立刻變招,持仙劍思無邪,施展出劍道歸真訣的第二式。然而陶丹陽突然折向,大袖飄飄,硬接金不遺的雙刀,將金不遺逼退,猛地撞向紫色仙草。
他的法力實在雄渾,與金不遺這等力戰天神的存在硬拚,竟然將金不遺逼得不斷後退。
紫色仙草慌忙抽出無數根須,遠遠避開,卻見陶丹陽與那二百多位劍門高手的屍體突然整齊劃一,行為舉止完全一致,齊齊向外逃去
大鐘從上方落下,咣地-聲巨響,震得那些屍體東倒西
歪。
蟣七高聲叫道∶”鐘爺金爺,先斬他洞天,壞他法力!他是移植的洞天,被斬去之後,便被打回原形!”
大鐘和金不遺醒悟,立刻衝向天空中的洞天,將洞天與陶丹陽希夷之域的聯係斬斷
一座座洞天在天空中如群星般移動,跟隨著陶丹陽向七十二峰外逃去。
許應催動極意自在功,風馳電騁跟在後麵,卻見前方人群突然有人炸開,全身血肉化作-道血紅色的劍氣拔地而起
”他中了我一劍,在試圖用替身法門,將我的劍意化去
許應醒悟,一邊狂奔,一邊催動仙劍思無邪,思無邪脫手飛出,如同一道流光,向人群中的陶丹陽刺去。人群中不斷有人肉身炸開,還有人元神也化作一道劍氣,卻是陶丹陽開始治療元神上的傷勢。
短短片刻,二百多人便死掉了大半,化作一道道染血的劍氣,長達數十裡,橫七豎八的掛在天空中,或者群山之間。
待他們衝到劍門群山之外,剛剛衝過那劍門關,便見陶丹陽身邊隻剩下一人,那人也自啪的一聲炸開,化作-道血劍,形神俱滅。
”這些屍體內的元神是怎麼回事?”許應心中不解。
正在此時,突然陶丹陽的身體也自啪的一聲炸開,血劍飛舞。
許應怔住,急忙加快速度來到陶丹陽的身邊,隻見陶丹陽屍骨全無,元神也自湮滅,不複存在。
他抬頭看去,但見天空中大鐘和金不遺還在追逐著那些洞天,將一座座洞天斬落。
不過其他洞天卻在疾馳而去,速度越來越快,向遠處飛去。
“是分神大法!”
仙劍思無邪飛臨許應身邊,劍童坐在劍上,望向那些洞天離去的方向,驚疑不定,道,”陶丹陽毀掉自己的肉身,用另一具身體!他在上山之前,一定在這附近藏了另一具身體。”
許應騰空而起,那些洞天呼嘯沒入山林,消失不見。
金不遺振翅追來,試圖尋找那些洞天藏在何處。許應大聲道∶”金爺回來,不要追了!”
金不遺緩緩落地,軌七、大鐘也追了過來,坑七叫道∶”阿應,為何不要追了?”
許應搖頭道∶”我們現在不知道陶丹陽變成了什麼樣子,就算追過去,也尋不到他的蹤跡。
這時,一股強大的神識湧來,化作陶丹陽的聲音在空中炸響;”此次,是我小覷了你們。不過下次我重來時,便不會讓你們這般好運。”
許應澹澹道∶”你還是先活過今晚再說吧。你中我一劍,連換這麼多肉身,損耗這麼多元神,都未能將我這一劍的威力化去。你傷勢這麼重,不怕同行找你嗎?”
陶丹陽哼了一聲,神識退散。
許應轉過身來,詢問仙劍思無邪,道∶”何謂分神大法?”
坐在仙劍上的創童道∶”陳第二元神和身外化身的法門。修煉這種法門的人,需要捉到交煉期或者第二叩關期的煉氣土,這兩個境界的煉氣士練就金丹,但還未煉成元神。奪取他們的金丹,將他們的魂魄記憶抹除,變成自己的容器,就可以煉金丹為自己的第二元神。那陳氣土的身體,便是身外化身。隻消修煉到重樓期,修成元神,第二元神和身外化身便算完成了。”
它搖頭道∶”這種法術極為邪惡,很少有人會煉。”
蠣七聞言,道∶“剛才那二百多位劍門高手,都是陶丹陽的身外化身和第二元神嗎?他們是什麼時候變成他的身外化身和第二元神的?”
劍童道∶“當然是在他們還是交煉期或者第二叩關期的煉氣士的時候……”
它說到這裡,不禁打個冷戰。
那二百多位劍門高手,都是劍門的長老、尊者,是劍門中堅力量,中流砥柱,也是正統派的頑固分子
當年儺仙派和正統派打得頭破血流時,便是這些劍門高手與儺仙派拚命
劍門儺仙派之所以能飛速壯大,也是因為這些正統派的高手屢次被人擊敗,讓人對正統的煉氣法門失去了信心,才轉去儺氣兼修。
”這個人,好恐怖!”
劍童喃喃道,“下次遇到他時,不知道他會化作什麼麵目……”
許應望向遠處,澹然道”他已經被我打傷,種上不可磨滅的劍道烙印。無論他變成什麼麵目,都瞞不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