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複卻是頗為不以為意,無崖子雖然學貫古今,但無論是九陰真經、還是九陽神功,又或是神足經,這些武功無一不是世間究極一道的武學,要融合他們,根本就不是人力所能做到的。
不過看著眼前蒼老的無崖子,慕容複心頭一熱,不禁脫口說道:“師父,若是弟子將內力悉數還你,不知能否讓師父恢複到先前的樣子。”
無崖子眼中欣慰之色一閃而過,不過卻是搖了搖頭,“不行的,想必此刻你也感覺到了,這些內力在你體內生根,與你心神相連,而為師經脈已毀,無法再接受絲毫內力的。”
慕容複臉色微微一黯,沉默不語。
“複兒,”無崖子不知想起了什麼,眼神微微一亮,“逍遙派的傳承以及多年來收錄的天下武學,當年都被為師留在了琅嬛福地,不過依你所言,應該是被人搬走了。”
慕容複張了張口,差點便說出那些武功秘籍自己全都得到了。
無崖子繼續說道:“你且持我信物,去尋一人,她會將逍遙派所有武學悉數傳你的。”
“弟子遵命!”本來這種好事,以慕容複無利不起早的性格,應該很高興才對,可是現在的他無論如何也高興不起來。
“信物在床頭暗格裡,還有這七寶指環,乃是逍遙派掌門信物,持有此物,凡是逍遙派弟子,都將唯你之命是從。”說著無崖子將手上的扳指遞給慕容複。
慕容複神色複雜的接過七寶指環,據他所知,逍遙派一共分為三脈,除卻外麵的函穀八友等人之外,還有飄渺峰靈鷲宮,西夏皇太後李秋水手下應該有一脈,不過因為無崖子的關係,李秋水與天山童姥積怨極深,早已不將什麼逍遙派放在心上,哪還會聽他號令。
思襯半晌,慕容複再看無崖子之時,不禁心頭一堵,雙膝跪在地上,“師父!”
隻見無崖子雙目緊閉,神態安詳,氣息已然全無。
聾啞穀中,被邀請前來下棋的青年俊彥已經儘皆散去,隻餘下王語嫣一行人、玄難一行,蘇星河和丁春秋等人。
此時蘇星河與丁春秋二人酣戰不休,勁氣縱橫,毒霧揮灑,整個山穀已經變成一片狼藉。
蘇星河武學資質到底一般,而且與無崖子一樣,喜歡鑽研琴棋書畫等小道,一生倒有大半時間花費在這上麵,因此武功並不如何高強,甚至也才堪堪一流頂尖而已。
丁春秋雖然斷了一臂,招式圓轉之間不那麼自然,但勝在功力比蘇星河深厚得多,一手化功大法無論是進攻還是防禦,都強悍無匹,得以占了上風。
“大師兄,我們要不要出手幫師父。”棋魔範百齡在康廣陵耳旁輕聲問道。
他們八人雖然被逐出師門,但眾人都知道師父的苦衷,因此私下裡仍然稱蘇星河為師父。
康廣陵眉頭微微一皺,看了不遠處虎視眈眈的摘星子等人一眼,開口道:“不可,那惡賊也有許多弟子,若是我們上的話,他們也找到了借口,他們人多勢眾,於師父不利。”
不過他卻是向玄難投去求助的目光。
二人作為好友,雖然說不上心有靈犀,倒也頗為默契,在康廣陵看過來之時,玄難也扭頭看了康廣陵一眼。
讀懂康廣陵眼中的意思,玄難不禁眉頭微皺,這可是讓他有些為難了,丁春秋與蘇星河是師兄弟,這事知道的人不多,而他恰好就是其中之一,也就是說這是人家門派內部的事,外人不可隨意插手,這是江湖規矩。
可是麵對老友的求助,尤其是自己還有事要求人家,略一猶豫之後,玄難一拂衣袖,袖袍鼓蕩而起,一掌拍向丁春秋,同時嘴中喝道:“邪魔外道休得猖狂,看掌!”
他這一聲大喝意在提醒丁春秋,免得被人詬病出手偷襲。
丁春秋見玄難出手,登時心中一凜,雙拳難敵四手,更何況自己現在隻有一隻手而已,“都是那該死的慕容複!”
心中暗罵一聲,丁春秋手中運起化功大法,不躲不避蘇星河的雙拳,一掌拍向其檀中穴。
這是以傷換傷的打法,他自襯內力比蘇星河深厚許多,硬挨兩拳也不算什麼,但若是能一掌先將其重創,剩下一個玄難也不算什麼。
而蘇星河一直恨不得吃丁春秋的肉,奈何武功不如他,此時見此良機,哪還顧得了那麼多,隻要能傷到丁春秋,哪怕送了老命也在所不惜。
“碰碰”兩聲,丁春秋硬挨兩拳,但掌力也成功送到蘇星河檀中穴。
“噗”,蘇星河吐了一大口血,身子如同麻袋一般拋飛出去,渾身內力軟綿綿的,再也提不上來。
“師父!”康廣陵等人大驚失色,急忙去看蘇星河。
而丁春秋隻是騰騰騰退後數步,便穩住了身形,麵色微微潮紅,但在此時,數道掌風襲來,卻是玄難的攻擊到了,當即也顧不得調息,拍掌迎了上去。
玄難自從在大理敗於慕容複手下之後,便回寺中苦修“袖裡乾坤”,此時再使將出來,自是不可同日而語,但見他袖袍忽鼓忽癟,拳勁一道接著一道,變幻無窮,讓人防不勝防。
丁春秋起初還不以為意,但一交手之下,登時心中凜然,玄難的功力不在自己之下,又使了這般奇妙詭譎的功夫,當真難以招架。
才拆得二十來招,丁春秋已然落入下風。
“師父,你怎麼樣了?”康廣陵雙掌抵在蘇星河後背,大股的內力不斷輸入蘇星河體內。
而薛慕華卻是掏出銀針,在蘇星河胸前紮了幾針。
奈何丁春秋的化功大法狠毒無比,在蘇星河經脈內橫衝直撞,不斷吞噬其內力,又豈是這般好驅除的。
莫說康廣陵內力低微,不過一流水平而已,就算是內力與丁春秋同等深厚之人,也不一定能將其驅除,何況蘇星河還身中劇毒。
“王姑娘!”臉色已經恢複正常的段譽來到王語嫣身旁,“那丁春秋似乎是個大惡人,我們要不要幫幫他們?”
王語嫣瞟了遠處的蘇星河一眼,秀眉微微一蹙,善良的她自然不忍見這老人死去,但表哥乃是一等一的重要,若是自己離開石壁範圍,被丁春秋趁機作怪,豈不是要後悔終生?一時間也是猶豫不決。
這麼一小會功夫過去,場中丁春秋二人已經交手不下百招,一直都是玄難在壓著丁春秋打。
丁春秋臉色青黑,這袖裡乾坤雖然就那麼一招,但從這一招中變化出來的招式,卻是數不勝數,甚至毫無規律可言。
咬了咬牙,丁春秋忽的朝摘星子等人喝道:“你們是乾什麼吃的,這老和尚趁虛而入,你們還不上前幫忙!”
摘星子呆了一呆,急忙點頭稱是,隨即帶著眾師弟,一齊出手,一時間,飛鏢、暗器、毒氣,全都湧向玄難。
玄難微微吃了一驚,他自是知道星宿派的人擅長毒功,先前與丁春秋交手一直都用袖裡乾坤,除了這是他的看家本領之外,最重要的原因還是有袖子隔著,根本不怕毒物。
可是此時這麼多帶毒的攻擊,如何抵擋,當即微微退了數步,雙袖搖擺,在身前形成一個淡黃色的屏障。
“卑鄙!”
“無恥,人多欺負人少。”
“明明是單對單,卻叫人幫忙!”
函穀八友見丁春秋招來弟子幫忙,紛紛破口大罵。
“彆吵了,師父這有我和五師弟,你們其他人都去幫玄難大師。”康廣陵喝了一聲,吩咐道。
函穀八友紛紛一步躍出,取出武器,迎向丁春秋眾弟子。
玄難騰出手來,當即連出數掌,攻向丁春秋,掌掌帶風,速度奇快,眨眼間攻擊已到丁春秋麵前。
丁春秋心中暗恨,施展出迎風回浪,身形倒退的同時,右手在腰間一抹,將蒲扇拿在手中,“刷刷刷”連扇數下,每一下都擊出一道碧綠勁氣。
玄難知道這勁氣帶著劇毒,不敢讓其沾身,手中招式不變,但雙腿卻是陡然一彎,身子橫擺,雙腿連環踢出。
這一番變化,上下相隨,步隨手變,身如舵擺,當真是行雲流水,巧妙之極,既避開了丁春秋的毒氣攻擊,又不減弱自己的攻勢,甚至還稍有加強。
丁春秋見其腿影飄飄,瞧不清楚他踢得到底是左腿還是右腿,隻得施展身形急速閃避,堪堪避過了五六腿,忽然“啪啪”兩聲,肩頭卻是中了兩拳。
“哼,死禿驢!”丁春秋吃痛,不禁大罵出口,當即也不再閃避,手中蒲扇一轉,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玄難一愣,心知有詐,奈何此時招式已老,難以轉折。
“砰砰砰”,丁春秋胸前連中數腿,身子倒飛而出。
落地後的玄難眼中不禁閃過一絲疑惑之色,方才的情況著實太詭異了點,任何人生死相拚之時,豈會站著不動讓人打,可是丁春秋中了自己那幾腿,不死也得重傷,這到底是何道理?
“咳咳!”丁春秋掙紮著站起身來,咳出兩大口血,但神色間卻是得意的笑容。
玄難眉頭一皺,“隻要丁施主能就此離去,貧僧既往不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