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雄一聽丁不四搗亂,紛紛怒目而視,但礙於“不三不四”這兩魔頭的威名,卻輕易不敢招惹,倒是白自在哼了一聲,“無恥小人,你想聽就聽,不想聽就滾,不要在這搗亂。”
“你……”丁不四正欲開口,溫仁厚搶先說道,“這位丁兄弟的話雖然渾,卻未道出俠客島臘八粥的萬分之一厲害。”
此言一出,群雄默然,用膝蓋想也知道,俠客島請大夥兒來喝粥,定然是加了什麼斷腸毒藥在粥裡,那人肉雖然聽上去瘮得慌,卻是無毒之物,事關生死,人肉又哪及得上斷腸毒藥的厲害。
一個黑須老者朝溫仁厚說道,“溫兄,你也彆賣關子了,快將那‘斷腸蝕骨腐心草’的事說與諸位武林同道吧。”
聽得“斷腸蝕骨腐心草”幾個字,群雄無不驚懼,單聽名字就知道此毒非同小可,但轉念一想,臘八粥裡若是加了此毒,那眼前的溫仁厚以及黑須老者又是如何活下來的?而且觀其神色,也不像是中毒的樣子,一時間,又十分好奇的看向二人。
溫仁厚苦笑一聲,說道,“秦兄弟說的不錯,這俠客島上有一味奇花,喚做‘斷腸蝕骨腐心草’,十年一開花,花香奇特,含有劇毒,俠客島上的人將此花做成粥食,在臘八那天宴請諸位同道。”
“照溫兄這般說,豈不是人人都中了毒,溫兄是如何活下來的?”白自在開口問出了眾人心中疑惑。
溫仁厚道,“這便是我要說的第二個奇特之處了,此花雖毒,卻不是立時發作,而是在體內潛伏下來,需服食俠客島特製的解藥,循循化解。”
“我明白了,”忽然人群中有人嚷道,“俠客島是想利用這種毒藥來控製我們,替他們做事。”
群雄沉默,這麼淺顯的目的,隻要不是個傻子,都能看得出來。
“大不了到時不喝那粥就是了,逼得急了,大家夥兒拉開架勢血戰一場,反正我是寧死也不會受人所製的。”人群中又是一道聲音說道。
“說的好,咱們不喝,俠客島的人還能強喂不成。”
“血戰一場,寧死不屈!”
“血戰一場,寧死不屈!”
一時間,群雄激奮,紛紛大聲吼道。
“咳咳……”天虛道人身旁的青衣老者忽的咳嗽一聲,聲音不大,卻清晰的傳入眾人耳中,耳膜嗡嗡作響。
眾人心中駭然,紛紛閉嘴不語,頃刻之間,廳中靜謐下來。
窗外的慕容複卻是心頭一跳,旁人隻道那老頭功力深不可測,但他能感受到,老頭已經凝聚出真元,進入真元境,真元之渾厚,比起自己來也不差多少,與峨眉派白眉真人、武當張三豐赫然是一個級彆的高手。
慕容複對這老者的身份更加好奇起來。
同樣好奇的不止慕容複,屋中許多人都不知曉青衣老者的來曆,他們到得屋中時,便已見青衣老者與天虛道長坐於主位上,觀其氣質不凡,倒也沒人敢上前相詢,但天虛道人肯定是知曉老者身份的,一時間,眾人都看向天虛道長。
天虛道長又豈會看不出眾人心思,微微一笑便說道,“這位何前輩來自西域昆侖山,出於道義,特地趕來俠客島,協助大夥兒破了這魔窟。”
“西域昆侖山?姓何?”慕容複輕聲喃喃,想了半晌,仍是沒有什麼頭緒,他從未聽說過西域有什麼姓何的高手。
不過白自在卻是聳然一驚,站起身來,嘴巴張得老大,細細打量青衣老者一眼,“你是昆侖三聖何足道?”
青衣老者臉色淡然,微微點頭,“‘昆侖三聖’休要再提,喚我一聲‘足道’即可。”
“豈敢豈敢!”白自在急忙擺手道,他雖然狂妄自大近乎病態,但也不是真傻,這何足道百年前就已經在西域闖出偌大名頭,如今竟然還活著,那武功必然是登峰造極,臻至化境,乃是真真正正的武林耆老,他又豈敢直呼人家大名。
“原來是他!”屋外的慕容複臉上閃過一絲恍然之色。
“這人很有名嗎?那另外兩聖是誰?”忽然,丁敏君湊到慕容複耳旁輕聲問道。
慕容複眼睛看著屋內,口中傳音解釋道,“‘昆侖三聖’並非三個人,而是指一個人的三樣技藝,這何足道琴、棋、劍三方麵造詣極深,旁人難以企及,所以被稱為‘琴聖、棋聖、劍聖’,傳聞他曾持此三樣技藝上少林寺挑戰,少林寺也拿他沒有辦法。”
“他有這麼大名頭,為何從未聽人說起過?”丁敏君不會傳音入密,又怕裡麵的人聽到,話聲極輕,櫻唇已經快貼到慕容複臉上了,吐氣如蘭,令人心癢。
慕容複側目看了她一眼,心中奇怪,卻沒有明言,隻是淡淡說道,“也沒什麼,這些名頭都隻是在西域盛傳而已,若是到得中原,定然得不了這麼大的名頭,更何況,他曾經敗在武當張真人手下,立誓終生不再踏足中原,所以江湖上甚少有人知道。”
心中則是暗暗補充了一句,難怪昆侖派這般沒落了還能並列於正道六大門派中,原來這老家夥還活著,隻是他立誓不踏足中原,卻來了這孤懸海外的俠客島,算不算破誓呢?
屋中眾人,除了極少一部分西域來人,均不知曉“昆侖三聖”是什麼來曆,但青衣老者顯然沒有解釋的意思,也就不敢多問。
天虛道見眾人安靜下來,示意了下下首的黑衣男子。
黑衣男子起身朝四下一拱手,開口道,“諸位,大家夥兒能到俠客島來,本來也就沒打算活著回去,拚命之事姑且不論,咱們今日聚在一起的目的,是要商量出一條辦法,粉碎俠客島的陰謀。”
“畢竟咱們的親人、門人都還在中原,十年之後,是否又是一輪荼毒,就看諸位了。”
這話一出,眾人登時冷靜下來,心中均想,是啊,自己倒是豁出去了,縱然死在俠客島上也無所謂,可是俠客島十年之後再邀請的,不是子侄就是徒弟門人,這般下去如何得了……
“所以,石某在這裡請大家稍安勿躁,一切都等諸位前輩將俠客島上的情形告知清楚後,再從長計議。”
這黑衣男子的身份慕容複早有猜測,此刻聽他自稱石某,自然確定了下來,此人及其身後的白衣女子,正是號稱“黑白雙劍”的石清、閔柔夫婦。
“溫前輩繼續說吧。”石清朝溫仁厚做了個請的手勢,隨即坐回原位。
溫仁厚這才開口說道,“要說那‘斷腸蝕骨腐心草’是洪水猛獸,也不儘然,它還有最神奇的一個特性,那便是服食後,能令人心醉神怡,念頭通達,往往武學上的茅塞之處,赫然開朗。”
“什麼,溫前輩的意思是,那毒藥還能讓人頓悟?”溫仁厚話音未落,廳中便有一人搶先問道,實際上不止那人,此刻所有人都是目光灼灼的望著溫仁厚,好似他便是那能令人頓悟的神藥一般。
溫仁厚苦笑一聲,“不錯,此藥雖毒,卻是一種學武之人夢寐以求的天材地寶,不但能夠助人頓悟,還有增長功力,通氣達脈的功效。”
一時間,廳中所有人都沸騰了,在座的都是學武之人,往往一個武學上的疑難或是瓶頸,閉關數十年還不得解決的例子數不勝數,若是真有此等神效,便是飲鴆止渴也在所不惜。
溫仁厚看著眾人的神色,心頭微微歎息,這還隻是臘八粥的誘惑,若是說出另一個秘密,這些人怕是要完全打消回中原的念頭了。
“諸位!”這時,與溫仁厚一道的黑須老者站起身來,冷冷的四下掃了一眼,“那臘八粥雖然效果神奇,但隻有第一次服食的時候有效,而且一旦食用,便生死不能自主,必須服從俠客島的命令行事,否則隻有被劇毒腐心蝕骨而死,慢慢看著自己的肉爛掉,化作血水,最後才會斷氣。”
黑須老者雖然有恐嚇眾人之意,但他說話間,似是想起了什麼,臉色也變得蒼白扭曲,似是懼怕非常。
“可有辦法徹底解去此毒?”天虛道人開口問道。
溫仁厚搖搖頭,“辦法肯定是有的,否則俠客島半年一期的解藥又從何而來,隻是我等不知原料、配方,解毒從何說起。”
群雄麵色凝重下來,如果為人所製,武功再高又有什麼用。
便在這時,閉目養神的何足道陡然睜開眼睛,朝天虛道人說道,“解藥之事,待我秘密查訪一番,隻要這島上有解藥,我便能取來,溫小友可否說說俠客島控製了爾等,都讓爾等做些什麼?”
那溫仁厚已經五六十歲,麵容滄桑,眾人聽得“溫小友”三字,無不麵現怪異之色,但想到這位何前輩的年紀,又都釋然了,想想在一個一百幾十歲的老人麵前,五六十歲還真是個小孩。
溫仁厚也不計較,沉吟半晌便說道,“每個被俠客島控製的人需要做的事不儘相同,就溫某而言,則需到君山島上,協助開采一種不知名礦物,運回俠客島地底火脈提煉精華,再運往彆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