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前怎麼了?”慕容複有些不耐煩的追問道。
“一個月前的夜裡,奴家忽覺身子劇痛難忍,便好似有什麼東西,在生生抽我的骨髓一般,奴家真氣灌滿全身經脈,也絲毫沒有用處,劇痛入髓,偏偏奴家的神智卻前所未有的清醒,若非奴家心性還算堅定,恐怕已經咬舌自儘了……”
毛東珠心有餘悸的說著,語氣柔柔弱弱,令人不禁心生愛護之意。
“後來呢?每晚都那樣疼麼?”慕容複問道。
毛東珠搖搖頭,“倒也不是每晚都疼,大約每隔七天會疼一次,但奴家每晚子時過後,都會變成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知道次日辰時過後,才會恢複原樣,白日裡什麼也看不出來。”
聽完之後,饒是慕容複見多識廣,也不由瞪大了眼睛,這種奇怪的病還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怎麼個疼法,有特定的穴道麼?”
“沒有,疼痛入髓,分辨不清哪個穴道更疼一些。”毛東珠臉上肌膚愈發透明,肌膚下密密麻麻的血管若隱若現,在昏暗的燭光映射下,顯得尤其猙獰。
慕容複眉頭皺了皺,“你將衣衫出去我瞧瞧。”
聽得此言,毛東珠呆了一呆,臉上血管更加明顯,顯然是羞澀所致,若在平時,她應該已經是滿臉通紅了吧。
猶豫了那麼兩三息的功夫,毛東珠伸手解開裡衣,又將裡麵的褻衣、褻褲脫下。
若在平時,一個風韻猶存的高貴婦人在自己麵前一絲不掛,慕容複定是難以保持平靜的,但此刻見得毛東珠的身子,卻是倒吸了一口涼氣,心裡也生不出半分邪念。
但見其自脖頸一下,渾身處處是紅點,大小不一,大的有拇指頭大小,小的隻有米粒大小,分布也毫無規律,有的正好在穴道上,有的則沒有。
“咦?這裡怎麼會這般乾淨?”慕容複忽的留意到其會陰處乾淨異常,這不大應該啊,他闖進來時,毛東珠與瘦頭陀應該正在行那魚水之事,又或者完事沒多久,怎麼會這般乾淨?
心中如此想著,嘴中卻是問道,“你們沒做?”
毛東珠聽得慕容複的話,先是一愣,隨即順著其目光看了下去,差點羞暈了過去,急忙低下頭去,細弱蚊聲的說道,“公子誤會了,奴家請師兄來,卻是為了聯係公子,師兄見奴家病發,這才嘗試著替奴家醫治,並沒有……沒有做什麼。”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解釋得這般清楚,一番話說完後,渾身的力氣都仿若被抽乾了一般,差點軟到在地。
慕容複恍然點點頭,但見其搖搖欲墜,又急忙上前扶了一把,隨後又將其身子翻來覆去的檢查了兩遍,臉色逐漸凝重下來。
毛東珠渾身肌膚暴露在空氣中,一股子涼意遍布全身,隻有被慕容複碰觸的地方,才會有些許暖意,雖然知道慕容複是在為她看病,但被一個比自己小十幾歲的少年這樣擺弄,心中還是難以抑製的羞澀。
尤其是自己身子還這般醜陋不堪,羞澀中又帶著些許自卑的念頭,生怕慕容複因此看輕了自己,過得半晌,終是顫聲道,“公子……公子可看出什麼了?”
慕容複搖搖頭,默然不語,毛東珠的情況,著實詭異了些,在其體內,察覺不到任何異常,但其身子變成這樣,肯定是有問題的,想遍以前所有讀過的醫書,也未曾見過這種情況,一時間,他也有些後悔,早知道就多花一些精力在醫術上好了。
毛東珠一見慕容複的神情,心中最後一絲希望也被打破,眼神光飛速黯淡下去,默然不語。
慕容複也是無奈,好半晌後,才從懷中摸出一個小瓶子,遞給毛東珠,“這是一顆能解百毒的聖藥,你先服下看看。”
毛東珠眼前一亮,隨即又是一抹感激之色,接過瓶子後,卻沒有立即打開,而是盈盈下拜,“多些公子,奴家萬死難以報答。”
慕容複擺擺手,“有沒有用還是兩說,你體內情況詭異,不似中毒,隻能說試試看了。”
毛東珠自然也知道這一點,但是能解百毒的聖藥在江湖上可是珍貴之極,慕容複能夠拿來給自己解毒,心中還是生出了些許暖意,可當她打開小瓶之後卻是愣住了,裡麵竟是一滴鮮紅色的精血,冒著絲絲熱氣。
慕容複神色也有些尷尬,這血自然是他方才暗中準備的,之所以如此,卻是不想將自己身懷寶血的事泄露出去。
但見毛東珠臉上生出了些許疑惑之色,他又淡淡解釋道,“此血是一種天地靈獸之血,本座總的也就得到了幾滴,其他的已經用完了,隻餘下一滴,留作救命之用,你快些服下去看看有沒有效果。”
屋中光線昏暗,毛東珠未曾留意到慕容複的神色變化,聽得此言,眼中感動之色更甚,毫不猶豫的便將瓶中精血服了下去,入口即化,腥味中帶著些許香甜。
她一服下精血,慕容複便緊緊盯著她的身子,就連她自己也不例外,好半晌過去,其肌膚上泛起一陣異樣的紅光,但閃爍幾下之後又飛快沉寂下去。
“這……”毛東珠愣住了,這精血似乎有用,但一滴又太少。
看到這一幕,慕容複便心中有數了,但馬上又糾結起來,看這陣仗,想要治好她,需要的精血怕不在少數,保不齊自己還要虛脫好一段時間,這樣一來,是否相救,就值得商榷了。
“在這之前,你可曾吃過什麼特彆的東西或是見過什麼特彆的人?”猶豫半晌,慕容複還是覺得先想想彆的辦法再說。
毛東珠眼中閃過一絲追憶之色,隨後搖搖頭,“不記得了,這一個月以來,奴家也曾細細想過,始終想不通到底是誰要暗害奴家,身邊的婢子也就那幾個,自從奴家知道很可能被人下了毒之後,也曾明察暗訪,最後將她們抓起來逼問,也得不到半點訊息。”
說到這,看向慕容複的眼神,也生出了些許異樣,她不知道誰暗害自己,百思不得其解之下,曾想到了慕容複,畢竟她以前可是吃過豹胎易筋丸的,算算時間,也正好到了豹胎易筋丸發作的時間。
以豹胎易筋丸的毒性,身子發什麼任何奇異的變化,她也不會覺得奇怪,雖然慕容複那次幫自己解了毒,但以慕容複的手段,故意留下一些毒素,甚至是種下一種新毒,也都是有可能的。
這也是她將瘦頭陀招來的原因,為的便是通過瘦頭陀,聯係慕容複,不料慕容複卻是突然找上門來。
慕容複不知道毛東珠心頭所想,但觀其神色,倒也明白個大概,眉頭微挑,“怎麼,你懷疑是我下的毒?”
毛東珠身子微顫,急忙搖頭道,“奴家不敢。”
“哼!”慕容複有些不爽的輕哼一聲。
毛東珠不知道誰暗害了她,但慕容複卻是聯想到了康熙身上,若說整個紫禁城誰最有可能暗殺太後,那便隻有康熙了,不為彆的,毛東珠假太後的身份,很可能已經被康熙知道了。
“真太後呢?被你藏哪了?”忽然,慕容複心中一動,開口問道。
毛東珠先是一怔,隨即大驚,莫不是眼前之人覺得自己已經沒了任何利用價值,想要找到真太後,設法控製?
雖然如此想著,她還是說道,“就在外麵屋中的書架後麵,機關在燈台上。”
慕容複聽出毛東珠語氣中的些許不甘,稍一尋思也就明白過來,淡淡說道,“你之所以會變成這樣,很可能是康熙做的手腳,那女人或許會知道一些什麼,如若不然,咱們也可以用她與康熙交換你的小命。”
毛東珠登時愣住,隨即又是大喜,沒想到自己在慕容複心中居然有如此地位,即便是用真太後與康熙攤牌也在所不惜。
她自然不知道,慕容複僅是因為心疼自己的血罷了,如果能從康熙那裡得到解藥,自然不願浪費自己的血。
說起來,他心中也頗為好奇,到底是什麼毒藥,居然隱藏得如此之深,任他如何檢查,也查不出毒素所在,而且以他寶血如今的強大效果,竟然有種杯水車薪的感覺。
毛東珠正想去開門,忽的想起自己沒穿衣服,又急忙將衣服套上,二人出了彆間,來到大廳中。
瘦頭陀還躺在裡間,見得慕容複二人出來,心下鬆了口氣,當即掙紮著起身,朝二人走去,不知怎的,這二人獨處,他心中便有些頗不是滋味,生怕二人在裡麵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是以方才二人呆在彆間的這段時間,他可都一直豎起耳朵的。
慕容複見瘦頭陀過來,眉頭微不可查的一皺,給了毛東珠一個眼神。
毛東珠會意,當即迎上前去,低聲道,“師兄,公子正在想辦法幫我解毒,其中涉及到一些公子的隱秘,知道太多的話……”
後麵的話,她沒有說出來,不過瘦頭陀登時一哆嗦,急忙點頭道,“師妹,那我就先去外麵等你們。”
說著又朝慕容複拱了拱手,“公子,屬下內急,便先告退了。”
慕容複心中有些想笑,臉上卻不動聲色的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