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花生似乎能看到慕容複的舉動,突然問道,“小友這是何故?”
慕容複輕笑一聲,“晚輩自認拳腳功夫不是大師對手,想試試兵器,大師不會有意見吧。”
蓮花生默然,這鐵籠雖然材質不凡,但也奈何不得他。
慕容複摸黑走到近前,將鐵籠高高舉起,袖袍鼓蕩,猛地一把砸下。
這鐵籠重量不下五百斤,有了他的勁力加持,這一擊至少蘊含千鈞之力,能將一個絕頂高手生生砸成肉餅。
蓮花生仍舊坐在原地一動不動,勁烈的罡風甚至不能吹起他的衣袖,眼看鐵籠到得近前,忽然間金光四射,其身形陡然變大七八倍,金色氤氳纏繞周身,原本勢如破竹的鐵籠就好似輕若無物一般,一下彈了開去。
慕容複借著這股反彈之力四兩撥千斤,拐了個彎將鐵籠橫掃出去。
四四方方的鐵籠在他手中仿佛變成了一個大錘,勢道驚人,卻又不失靈巧。
“好功夫,這就是傳說中的乾坤大挪移吧。”蓮花生微微讚了一句,雙手合十,背後探出兩隻手來,捏了個奇異印訣,一個掌印憑空凝聚,迎風狂漲,頃刻間已跟鐵籠一般大小,噗的一聲,兩股力道相撞,鐵籠瞬間變形,在此被彈飛。
“能將大手印煉到隨心而發,隨意而動,大師的功力也不簡單啊。”慕容複感慨的說了一句,隨即拎起變形的鐵籠,正麵“刺”了過去。
蓮花生微微一愣,這什麼意思?鐵籠或者說這柄“大錘”算是奇門兵器中的重兵器,講究大開大合,借勢用力,可這一招隻有輕巧類兵器才會這麼使,難道他已經亂了方寸?或是想跟自己比拚內力?
思緒間,鐵籠已到得身前,蓮花生想不通慕容複的目的何在,八隻手微一變幻,滔天勁力噴薄而出,輕輕抵在鐵籠上,不管對方打得什麼主意,他都怡然不懼。
他可以有這種自信,因為他的功力確實比慕容複要深厚一些。
慕容複也被這股力道震退兩步,但見他嘴角微翹,單手抵著鐵籠,左手上寒光一閃,多出一柄匕首。
蓮花生自然注意到這柄匕首,麵色毫無波瀾,練功講究專注,對敵同樣講究專注,同時使兩門不同類型的兵器,在他這等高手麵前,已經起不到一加一大於二的效果了。
慕容複嘿嘿一笑,“大師,聽說你有點怕光,是不是真的?”
蓮花生眼皮微跳,就在這時,慕容複將全身三分之一的真元灌入匕首,三寸來長的匕首頃刻間伸長了一大截,毫無花哨的一劍斬下。
這一劍沒有衝著蓮花生去,而是直接削在鐵籠上,頃刻間,電光炸裂,一道璀璨之極的白光劃破黑暗。
慕容複總算看清了蓮花生的全貌,此時他的身形赫然長到了丈許來高,恍如一尊金光閃閃的佛像立在那裡,用寶相莊/嚴來形容一點都不為過,無論鐵籠還是慕容複自己,在他麵前都略顯渺小。
極光亮起的瞬間,眼前這尊“佛像”臉上閃過一絲惶急之色,下意識的閉上眼睛,也就是這一刹那的工夫,其功力不支,身形急劇縮小,鐵籠勢如破竹的撞了過去。
慕容複得勢不饒人,本想再補上一劍,奈何手中的匕首材質著實一般,已經化成了飛灰。
“噗”,蓮花生八隻手儘皆破碎,胸口硬生生挨了鐵籠一撞,身形倒飛出去。
這一切說來話長,其實不過瞬息之間,而蓮花生就敗在了這一瞬間,當然,慕容複也是冒了極大風險的,方才那一刻,二人均已催動全身功力,隔著鐵籠僵持不下,這個時候輕易轉移功力本是極其危險的,而他卻生生將一部分功力轉移到匕首上。
一旦他後麵的計策沒有奏效,或者林朝英猜錯了,蓮花生根本不怕光,那麼敗的就是他,還好林朝英猜對了,他也成功了。
說到這可能有人會奇怪,鐵器交接本就會產生火花,為何慕容複還要將功力轉移到匕首上,這是因為鐵籠上已經附著兩大化生境高手的內力,如果沒有內力加持,匕首是不可能砍上去的,而且也不可能產生這麼強烈的火花光芒。
深深吸了口氣,慕容複輕笑道,“大師你沒事吧?晚輩下手沒個輕重,可彆真將你打死了,那晚輩的罪過可就大了。”
嘴上是這麼說,實際上放開六識,不斷尋找著蓮花生的位置,如果對方受傷不輕,那麼正好一勞永逸將他解決掉算了,如果隻是輕傷,或者沒有受傷,那也隻能暫且作罷。
“大師,你死了沒有,倒是回我一聲啊。”慕容複試探道。
良久,幽幽一聲歎息傳來,“小友贏了,你們走吧,老僧不多留了。”
慕容複目光閃爍,試探道,“大師,你傷的重不重,晚輩正好精通幾手療傷秘術,或可略儘綿薄之力。”
“無量壽佛,小友的好意老僧心領,不過老僧傷勢並無大礙,”蓮花生仍舊不露蹤跡,“在你左手邊三丈之外有道石門,小友帶上兩位女施主,儘快離去吧。”
聲音自四麵八方傳來,聽上去倒是中氣十足。
慕容複仍舊有點不甘心,語氣莫名的問道,“能否請大師解開她們身上的穴道?”
“她們的穴道老僧已經解了,小友隻需將她們體內的普通內力逼出體外即可,這對小友來說應該不是難事。”蓮花生淡淡道。
慕容複臉上閃過一絲訝然,猶豫了下,終究放棄打殺對方的念頭,“也罷,那晚輩就先告辭了,不過也請前輩不要忘記先前的約定,否則我必將你那一門屠絕滅儘。”
蓮花生歎息一聲,不再說話了。
慕容複等了一會兒沒有回音,摸到黃蓉身旁,雙手連點數下,北冥神功一運,果然她體內的真氣輕而易舉就被吸了出來,黃蓉身子一軟,癱倒在地上。
隨後他又來到林朝英的位置,如法炮製一番,扶著二女,按照蓮花生所指的方向摸過去,確實有一道石門。
慕容複心中奇怪,這裡不是蒙古大營麼?怎麼會有石門存在,難道這是地下某個山洞?
打開石門,一縷微弱的光芒照了進來,三人下意識的回頭,隻能隱約看到這片空間內掛著幾口古銅色大鐘,三人儘皆恍然,難怪那蓮花生可以控製聲音的位置,難怪他獅吼功能有那般威勢,原來是因為這些大鐘的存在。
更遠的地方看不真切,實際上石門外光線也很暗,隻不過相較之下,已經讓人覺得很亮了。
“快走吧。”黃蓉催促了一句。
三人出了石門,才發現居然是一條甬道,慕容複沒有猜錯,這裡真的是在山腹中。
黃蓉先前被音波所傷,到現在還沒完全好轉,加上在這坐了一天,一動也不能動,渾身酸麻,根本使不出力氣,整個人都掛在慕容複身上,相較之下林朝英就好得多,她功力深厚,又常年打坐,坐個兩三天實在小意思,已經能夠恢複行走了。
“剛才有人替你們解穴麼?”慕容複忍不住問了一句。
黃蓉聞言皺眉想了想,“沒有看到人,隻是覺得有股力道推了我一把,身上就變得輕鬆許多了。”
慕容複又看向林朝英。
林朝英也搖搖頭,“他是隔空解的穴,我也沒看到人。”
慕容複臉色有些複雜,這一戰雖然勝了,但他還是感覺沒勝,如果不是取了巧,他不見得能夠奈何蓮花生,最讓他受傷的是,對方還是坐著不動讓他打的,實在讓他很不爽。
林朝英似乎看出他的想法,破天荒的開口安慰道,“其實不管用什麼辦法,勝了就是勝了,蓮花生都沒有芥蒂,你有什麼好耿耿於懷的?”
慕容複苦笑一聲,“如果公平對壘,我隻怕不是他對手。”
“你錯了,”林朝英淡淡一笑,“你忘了你是怎麼勝的麼?”
慕容複一愣,不明白她的意思。
林朝英解釋道,“如我所料不錯,他的眼睛有一種病,這種病正好與常人相反,白天怕光,但在黑暗中視力卻比常人好,他正是因為這一點才選擇黑暗中與你決鬥,可又覺得這樣占了你的便宜不公平,是以答應坐著不動,算下來你們仍舊是公平對壘,此人不愧是密宗第一高人。”
說到最後,語氣中帶著一股欽佩之意。
慕容複臉色一黑,你這麼說倒顯得本公子贏得不夠光彩了?
不過他知道她說的是對的,遂沒有反駁,儘管心裡不願意,他也必須承認,蓮花生確實有那麼幾分光明磊落,相反,如果二人是在白晝對決,蓮花生肯定吃虧,而他肯定不會手下留情。
三人正走著,忽然腳步一頓,前方不遠處出現一道纖細的身影,臉上蒙了快麵紗,隻能看到一雙很亮很美又很淡漠的眼睛,她斜倚在牆壁上,懷中抱著一柄極其寬大的長劍,或者稱為闊劍更準確一些。
慕容複已經可以感覺到周圍彌漫著一股淡淡的劍意,他本能的將黃蓉攔在身後,“你是誰?”
那雙明亮的眼睛淡漠的掃視著慕容複,看也不看其餘二女一眼,良久,清冷的聲音響起,“隻要你能接下我一劍,我便讓你們過去。”
(書群號,四六三五八七七三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