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敬儒是萬萬沒想到秦大寶會是這個態度,他沉吟了一下:"小秦,有些事還是要慎重,不要憑主觀去辦案子,這樣吧,謝局長先把人帶走,去醫院治治傷,以後的事以後再說。"
這是老奸巨猾的話,兩邊都留了個扣,劉敬儒敢肯定,這個秦大寶和陸局長一定是有親戚關係,但具體是什麼關係還不清楚,他這邊留扣,是為了萬一秦大寶跟陸局長告狀,他好有個緩和的說法。
而老謝那邊呢?和他是老戰友,這個劉書文和王力的父親,都是空軍那邊的首長,他也不好得罪,萬一人家要是抓到受傷這個事不依不饒呢?留下這個扣,以後也可以處分秦大寶。
劉敬儒對自己的說話藝術很滿意,要說這人吧,一輩子最難看清的就是自己,老話說三歲看老,這性格一定下來,就改不了了,劉敬儒這個人,為人還是不錯的,不貪財,不貪色,對權利也沒那麼熱衷,不過就是性格方麵,優柔寡斷,首尾兩端,凡事都想著左右逢源,但是往往兩下都落不到好。
秦大寶看著劉敬儒,怪不得趙宇初有點看不起他,說他官僚主義,果然如此,
不過,畢竟自己當初能進公安局,也是托了劉敬儒的人情,自己這次鬆鬆口,放了劉書文二人,也算是還了劉敬儒的人情。
謝局長見秦大寶一聲不吭,這態度讓他更加生氣,他哼了一聲:"老劉,先就這樣吧,我把人帶走了。"
劉敬儒站起來和他握手:"好的,有空來家,我那還有兩瓶好酒,讓你嫂子炒倆菜,咱倆好好喝點。"
"哈哈哈這沒問題啊。"
謝局長回頭問劉書文:"怎麼樣?能走嗎?"
劉書文和王力站起身,咧嘴笑著點點頭,他們雖然遭了一宿的罪,但是現在看到秦大寶這副模樣,也忍不住高興。
那個軍人也過去跟劉敬儒握手道謝。
劉書文和秦大寶擦肩而過,他故意撞了秦大寶一下,低聲說道:"姓秦的,咱們這事沒完,"他舉起包著繃帶的手:"爺長這麼大,還沒吃過這麼大的虧…"
他雖然是低聲,但是辦公室才多大,所有人都聽在耳朵裡,劉敬儒的笑容一僵,這太過份了,這不是打他的臉嗎?
謝局長湊過來耳語道:"老劉,小年輕的,受了委屈,說幾句重話,不搭噶的。"
秦大寶轉過頭靜靜地看著劉書文,劉書文獰笑了一聲:"你特麼不牛逼了?明告訴你,爺看上你那個妹子了,你不能一天到晚的看著她吧?隻要你離開她身邊,爺就和你妹子好好玩玩,我看你能拿我怎麼樣?哈哈哈哈…."
王力牙都飛了,說話直漏風:"他拿咱能怎麼樣?姓秦的,咱們這個梁子算是結下了,以後咱們慢慢玩,總有你哭的時候。"
說完倆人跟著謝局長向門口走去。
秦大寶輕聲說了句:"站住!"
劉書文大笑著回頭:"站你媽了個B..."他的聲音戛然而止,隻見一個黑洞洞的槍口指著他的眉心,
劉書文愣住了,他是萬萬沒想到,秦大寶竟然在副局長辦公室動槍。
"劉書文,王力,你們最好彆動,否則我會以拒捕的理由將你們當場擊斃!"秦大寶的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但是手裡的槍穩穩的指著劉書文。
劉書文和王力的冷汗唰地就下來了,他們絲毫不懷疑秦大寶的話。
劉敬儒和謝局長的麵色鐵青,剛才劉書文的話,劉敬儒聽著也不舒服,但是看在老戰友的麵上沒有說什麼,
但是秦大寶竟然敢在他的辦公室動槍,這就不光是打他的臉了,而是在蹂躪他全身。
"秦大寶,把槍放下!我命令你把槍放下!"
秦大寶的目光劃過他的臉,又劃過謝局長的臉,他的手穩穩地,聲音是冷冷地。
"劉局長,謝局長,你們參加革命的目的是什麼?"
他的問話讓劉敬儒一愣,這話題太大,真不好回答。
"你們當初不都是口口聲聲是為了解放貧苦大眾,讓人民從此沒有壓迫嗎?你們看看你麵前的這兩個人渣,調戲婦女,欺辱百姓,你們對為惡者不光是視而不見,反而為他們大開方便之門,你們的虛偽,莫過於口頭上的為人民服務,實際行動卻背離初心…"
"你!你住口!"劉敬儒的臉漲得通紅,秦大寶這話讓他羞愧難當,他老羞成怒,你一個小逼崽子,胎毛未儘,乳臭未乾,憑什麼指責他們參加革命的目的?
"秦大寶,你太放肆了,你眼睛裡還有領導嗎?還有上級領導嗎?"
謝局長踏上前一步:"你把槍給我放下,否則我立刻逮捕你!"他一輩子強勢,從來沒看到敢這樣頂撞上級領導的下屬。
秦大寶冷笑一聲:"你可彆刺激我,我小時候被狗咬過,一害怕手就哆嗦,這手一哆嗦,槍走火打到誰我可就不知道了。"
為了證明自己的話,他手裡的槍還抖了兩下,劉書文都快嚇哭了,他的心都跟著槍口在哆嗦。
此刻的劉敬儒和謝局長是進退兩難,這時候他們才真正明白了什麼叫初生牛犢不怕虎了。謝局長拉了劉敬儒一下,劉敬儒無奈,隻好放緩了語氣對大寶說道:"小秦,有話好好說,你先把槍放下。"
大寶冷冷的看著他們,嘴角撇了撇,轉頭看著劉書文:"你把剛才的話再說一遍,讓這兩個老革命聽聽,記住,一個字不差的再給我說!一!遍!"
秦大寶用槍點著劉書文的額頭,每點一下劉書文就哆嗦一下,太特麼嚇人了。
劉書文的汗順著臉流了下來,他可不敢說,再說一遍,萬一刺激了秦大寶,他手一哆嗦呢?
辦公室門咣當被推開了,陸建邦麵無表情地站在門口,他的身邊是王國華。
"陸,陸局長!"劉敬儒和謝局長趕緊叫道,
陸建邦背著手走了進來,微笑著從大寶身邊走過,王國華也跟在他的後邊,倆人都沒讓秦大寶放下槍。
陸建邦坐在單人沙發上,雙手搭在扶手上,王國華坐在另一個單人沙發上,他倆誰都沒讓劉敬儒和謝局長坐下。
陸建邦接過王國華遞過來的煙,點燃,輕輕地抽了一口,上位之姿儘顯,這氣勢壓得劉敬儒和謝局長有點喘不過氣來。
"說說吧,怎麼回事?"
"局長…"謝局長趕忙說道。
陸建邦淡淡的說道:"謝國華,這裡不是你東城分局的辦公室,我問的是老劉,老劉,你說說吧。"
劉敬儒心裡咯噔一下,這口氣可不對呀,作為上級領導,這是一點麵子沒給老謝留啊,於是他不敢隱瞞,一五一十地把剛才發生的事兒講了一遍,包括劉書文剛才對秦大寶說的話。
陸建邦還是麵無表情,手指一直在敲著沙發扶手,但是做為幾十年的老戰友,王國華知道,他已經怒到了極點。
辦公室裡安靜極了,隻有陸建邦的手指敲擊沙發扶手的聲音,不急不緩,但是每一下都像是敲在劉敬儒等人的心上。
好一會兒,陸建邦才開口說話:"你手端著槍不累呀?"
秦大寶機靈,聽了這話,垂下手槍,收回槍套裡。
"國華,打電話叫龍飛上來。"
王國華應了一聲,站起來走到劉敬儒的辦公桌前,拿起電話。
"喂,總機,給我接治安處….治安處嗎?龍飛,你帶人到劉副局長的辦公室來一下。"
劉敬儒等人麵如土色,他們不會蠢到以為是來抓秦大寶的,這是要把他們的臉麵按在地上摩擦呀。
沒到五分鐘,龍飛帶著人跑了上來,其中就有李剛和另外兩個昨晚值班的公安。
"報告!"
陸建邦鼻子裡嗯了一聲:"龍飛,這兩個罪犯是誰放岀來的?你們治安處很厲害嗎,連個罪犯都看不住,看來你這個處長當的不夠格呀。"
龍飛有點不明所以,他偷眼看看秦大寶,秦大寶搖搖頭,龍飛多聰明啊,立馬明白了,他立正說道:"是,局長,我會調查這件事,並做出檢討。"
陸建邦點點頭:"態度不錯,這種大是大非的問題一定要引起重視,尤其是你們治安處內部的教育一定要重視,你回去調查一下,有對八條禁令思想不達標的同誌,擬一個名單報上來,可以到下麵的公社派出所去學習鍛練一下嗎,提高一下認識。"
"好的局長,我調查完給您彙報。"
李剛等三人麵如土色,這不是馬屁沒拍成,拍馬腿上了嗎?李剛偷偷看了一眼劉副局長,劉敬儒的臉陰沉的仿佛能滴下水來。
"把這兩個人帶下去,調戲婦女耍流氓,"陸建邦瞅了秦大寶一眼:"威脅公安人員,拒捕!"
"是!"龍飛一擺手,上來人把劉書文和王力製住。
劉書文腿一軟,要不是被兩名公安架住,他都得癱在那,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口嗨了一下,怎麼就這麼大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