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對於那些隨時都會破滅的夢境，我的小命應該更值得我珍惜吧？彆說是我了，如果沒有曹建軍的保護，就算是曹建軍的母親，都不見得比我安全。曹東辰曾經親口警告過我，我手上的這些房產，一旦被外人知道，那對整個曹家來說，都是滅頂之災。”

“你是說，你未來的公公曾經威脅過你？”

“難道這種警告，還不算是威脅嗎？所以，他們對我的日常穿戴都有非常嚴格的要求，更不允許我買新車。”

現在張衛東終於明白，身為市長的兒媳婦，秦樂樂為什麼卻要羨慕齊悅擁有一輛新捷達了。

“你不是說你男朋友等資金回籠之後就給你買寶馬七係嗎？”

“他確實有這個實力，但是他不敢，曹建軍自己開的那輛五係，對外都說是二手的，而且還是為了做生意充門麵的，至於我，連寶馬一係他爸都不讓買。我現在就是想擺脫他們都不可能了。”

張衛東非常能夠理解目前秦樂樂的處境。

“現在那些房子在我手上，就是燙手的山芋，我已經替他們出手了十幾套，我都快成售樓小姐了。”秦樂樂繼續在張衛東的懷裡抱怨著。

張衛東提醒道：“可是，即使這樣，如果有一天東窗事發，你也逃不了乾係的，你專門學過法律，應該懂得其中的利害。”

“可我現在還能有什麼辦法？東哥，你能幫幫我嗎？”秦樂樂無助的看著張衛東。

在她的眼裡，這個省委書記的未來女婿，或許能有救她於水火之中的良策。

“除非你能主動揭發他們，這樣，你或許可以免責，但是，警察注定是當不成了。”

張衛東隻能實話實說，畢竟對方也不是一個小白，人家好歹也是個警察。

在此之前，秦樂樂一直處在矛盾之中，她一方麵幻想著能夠成為曹家的媳婦，能為曹家生兒育女之後，就算是看在孩子的麵上，如果曹家不出事，她就可以安然無恙。

但是，後來經過自己的分析，她越來越清醒的認識到，持續這樣下去的話，她不是被法律懲罰，就是被曹家滅口。總之，她是不可能有好下場的。

她手上握著這麼多房子，曹家是斷不會把她娶進門的。

當成為曹家媳婦的幻想破滅了之後，秦樂樂幾乎每天都生活在恐懼焦慮之中。

而探聽曹建軍生意秘密的張衛東，卻突然讓她看到了生的希望。

如果今天張衛東不約她，她也會找個機會接近張衛東或是齊悅，目的就是尋求新的庇護。

不然，在她逃離曹家的魔掌之前，自己就有可能死於非命。

而剛才秦樂樂對張衛東的試探，已經證明，張衛東還是給她留出了一條退路。

“現在，當不當警察，已經無所謂了，我隻想好好的活著。”

“不過，樂樂同學，有一點我必須提醒你，即使我不先舉報你們，其他人也未必不會下手。所以，我勸你還是趁早行動，不然，一旦錯過了機會，誰也救不了你了。”

“這個我知道，曹建軍跟醫院做藥品生意，都是眾所周知的事，曹家的對手，雖然還不清楚曹建軍的一些暗箱操作，但人家一定有辦法查得到。一旦對方從藥品這一塊豁開了口子，那一百多套房子，早晚也會被查出來的。”

對於這一點，秦樂樂非常肯定。

“你什麼時候行動，最好提前告知我一聲，我可以保證，在查處曹東辰父子之前，你絕對不會暴露。”

這正是秦樂樂一直擔心的事情，她最怕舉報之後，不但曹家父子不會被查處，反而是她這個替罪羊先被祭旗了。

而有了張衛東這一層關係，她覺得自己會安全得多。

“那我拿什麼來報答你？”秦樂樂直勾勾的望著張衛東的眼睛。

她猜測，張衛東並不是有什麼前列腺炎，而是擔心她身體不健康。

“你隻管做自己應該做的事情就行，不需要報答我什麼。”

“小女子身無長物，隻有這副身子……你是不是害怕我的身體不健康？這個你儘管放心好了，曹建軍雖然好色，但他對於自己的身體還是很在意的，不論跟哪個女人亂搞，事前他都會要求對方進行嚴格的體檢。包括我在內。而我，除了曹建軍，我還沒有過第二個男人。我說的是大學畢業之後。”

為了增加可信度，秦樂樂最後還特意補充了一句。

“我知道，秦小姐不是那種隨便的女人，可我也不是隨便的男人啊。”

“傻瓜，我承認我沒有齊悅長得漂亮，也沒有她那樣好的家世，可是，難道你不知道，女人都是彆人的好嗎？”

“彆人的女人千般好，老婆才是自己的寶。好了，今天咱們就先聊到這兒吧，咱們在一起時間久了，容易發生意外。”

“可是……”秦樂樂欲言又止。

“怎麼了？”張衛東都已經起身準備離開了，又不得不停下了腳步。

“東哥，我現在好歹還是一名有點風光的交警，名義上還算是平周市長未來的兒媳婦，可是再過幾天，我落魄的樣子，怕是你見都懶得見了。”

說這話的時候，秦樂樂的眼裡竟然閃動著淚花。

她分明已經預見到了自己未來的可悲樣子。

秦樂樂的話，非常現實，等她無法再穿這身警服，她的頭上也失去了市長兒媳的光環時，她將變得一文不值。

那時候的秦樂樂，肯定連見張衛東一麵的勇氣都沒有了。

“你錯了樂樂，如果真有那麼一天，可能我會覺得你比現在更可愛。”

“我知道你是在安慰我。”秦樂樂低下了頭，臉上是帶著淒涼的自卑。

“雖然你是被逼無奈，才走上的反腐道路，但至少說明一點，你的頭腦比較清醒，沒有一直沉浸在幻想之中。一個女人是否可愛，並不取決於她的身份地位有多高，而在於她是不是有一個可愛的靈魂。行了，我不跟你講這些大道理了。什麼時候真正想通了，就第一時間打電話給我，但你必須記住，我不會等你太久。”

張衛東既給秦樂樂留出了後路，但同時也給了她很嚴格的時限。他一方麵是在為自己爭取時間，同時也是為秦樂樂著想。一旦秦樂樂行動晚了，她都極有可能麵臨著性命之憂。

“謝謝東哥，請替我向老同學問好。”

“沒問題。”

然後，張衛東買了單，先自離開了酒店。

秦樂樂一個人在那裡坐了良久，直到感覺情緒穩定了之後，這才打車回到了單位。

張衛東沒有馬上回花縣，而是給嶽父打了一個電話，問他在不在辦公室裡。

聽到張衛東有事彙報，他乾脆讓張衛東回家等他。

十幾分鐘之後，張衛東的車子就駛進了省委家屬大院。

爺倆一見麵，張衛東就把自己所了解的情況，一五一十的向齊緯國作了詳細彙報。

客廳裡很快就煙霧繚繞起來。

“目前看來，各大醫院的藥品以及醫療器械采購，都存在著相當嚴重的問題。其實老百姓對看病難、看病貴的問題，一直都呼聲很高，不是老百姓無理取鬨，而是那些混蛋心太狠。我嚴重懷疑，這裡麵還存在著有些監管部門不作為，甚至沆瀣一氣的情況。要是他們上下裡外勾結在一起，苦的可不就是那些本來就艱難的老百姓嗎！”

張衛東說得非常直接，畢竟這是在向自己的嶽父彙報，他沒有必要過分斟酌措辭。

齊緯國好長時間都沒有說話，手中的煙頭都要燒到手了，他依然坐在那裡陷入了沉思。

張衛東看到，嶽父的手在微微顫抖著。

但張衛東卻沒打算住嘴。

“像曹東辰這樣的蛀蟲，得吸掉老百姓多少血？而更可怕的是，其實這種腐敗，有些老百姓都看在眼裡，恨在心裡，卻沒有辦法去揭露和製止。而這些蛀蟲們明目張膽的貪腐，已經嚴重損害了我們的黨和政府在老百姓心目中的形象。連一個小小的警察都能查得如此詳細，我就不信，其他的官員真的就一無所知？或許他們屁股底下都不乾淨，所以才投鼠忌器，不願意主動揭露對方。”

齊緯國終於長歎了一聲，說道：“看來，咱們許多職能部門的監管很不得力啊，都不願意得罪人是一個原因，主要是留的口子太多。衛東，年前我讓你搞的那個無紙化辦公，你準備得怎麼樣了？”

“爸，我高價請來的那個王工沒有辜負我的期望，係統已經在小局域網內試運行了。效果非常不錯。”張衛東並沒有把年前嶽父的安排當耳旁風，而是早早的讓王楷著手研究了。

前兩天，他還打電話了解過王楷進度如何。

“爭取儘早在全省範圍內推行聯網管理，在重點領域內，必須讓那些貪腐行為無處遁形！”

“爸，這種電子化管理確實先進，但是，由於各部門對自身利益的保護，這項措施，肯定會遇到來自各方麵的阻力，我擔心，一時之間，您會成為眾矢之的。”

“你以為我會怕他們嗎？要是連這麼一點事情我都推行不下去，我還當這個省委書記何用？目前來說，擁有這項技術的企業，有多少家，他們都是什麼情況？”

齊緯國既不想被人私下議論他以權為女婿謀私，同時還不想被外人要挾，他當然希望張衛東的河山信息科技公司中標來操作這項工程。

“非常遺憾，據我所知，目前全省之內，還沒有一家電子企業，能夠擁有我們這樣的實力。”張衛東很凡爾賽的笑道。

齊緯國也被逗笑了，他接著說道：“記住了，任何時候，科學技術都要走在前沿！咱要憑實力說話！”

“放心吧爸，不但是軟件的開發我們會走在前頭，半導體和芯片我們也在加緊研究。隻是這東西太燒錢，所以，我不希望我們的係統上馬之後，被你們拖欠太多的貨款。”

“你小子，這就跟我討價還價了。放心吧，哪個不長眼的敢跟我耍心眼子，我就讓我女婿跟他好好談談！”

聽了這話，張衛東一陣汗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