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飛提劍衝了出去。他們口中所說的這條距離牧師學院正門很近的胡同,事實上是在眾人此時的背後,也就是右街上。從牧師學院的背麵繞個大圈,通到了左街胡同。遊戲裡主城的街道都是這樣四通八達,變化極多。看佑哥手上那張地圖,要不是上麵注著一些字,基本就是蛛網一張。
眾人不理會斷水箭五人的攻擊,目送顧飛離去,完了再回過身來,韓家公子飛快要過望遠鏡,舉起就看那五人的反應。從他們那位置是可以看到顧飛的行動的,而他們作戰布置了這麼久,沒理由不知道這左街和右街是如此相通的,看到顧飛進了這條街道,他們會有什麼反應嗎?
沒有,什麼都沒有,這五人繼續著一板一眼的射擊,明知對目標威脅不大,卻鍥而不舍地搔擾著,韓家公子這時若有所思,回複工作做得不是很上心,全靠稻香牧和林木森森兩個在東拉西扯。
一行人看似不把斷水箭等人的攻擊當回事,但這正應了那句話,這隻是在戰略上對敵人的藐視。事實上大家中箭頻繁,牧師可謂相當辛苦。韓家公子又沒用心工作,稻香牧和林木森森壓力很大。心下嘀咕不是說好的這種時候就立刻進複活點嗎?但看沒人發話,卻又不好意思支聲。兩個人掩在劍南悠的身後,不住地回複著中箭者。
有個在這時候依然輕鬆的——顧弦。
這家夥早早就搬了個石頭坐到安全區裡去了,外麵迎接箭矢,他則在裡麵翹了個二郎腿問葉小五:“你們的人來了,你們還不出去啊?”
葉小五三人悶不作聲。他們現在也接到通知,大致知悉了斷水箭他們的計劃,正在尋求配合,顧弦這種氣人的挑釁已無心思去理會了。
顧弦看這三人不說話,似乎也沒啥不快。好像坐在這塊石頭上靠牆不動就挺幸福了似的,在那哼著小調繼續耐心地候著。
老兵們除了五弓兩法師之外的其他人物依然不見現身,韓家公子等人心下愈發地狐疑起來,不斷地和顧飛保持著聯係,探聽著他那邊的狀況。
顧飛進了胡同就一路向前。這是胡同,比起外麵的左街右街這種街道要窄上許多,五人並肩行走撐死。這樣的小旮旯當然不會有什麼生意玩家光顧擺攤,而且這胡同西街繞大圈到東街,是個毫無存在意義的繞遠路,除了豐富主城交道實在想不出有什麼其他用途,這麼一條道,此時連半個行走的玩家都沒有。這倒替顧飛省了事,一眼望到走,反正這胡同裡是啥情況都沒有,至於胡同中又出來的分岔胡同……那要經過時瞄一眼才知道。
“有什麼情況?”
“沒有。”
“有什麼情況?”
“沒有!”
“有什麼情況?”
“沒有!!”
韓家公子他們突然開始不斷地詢問這個消息,顧飛卻總是這一樣的回複,終於他們開始不耐煩:“怎麼一直都沒有?”
“靠,沒有就是沒有,我給你編一個出來啊?”顧飛很無奈。
“到什麼位置了?快從左街出來了吧?”
“早呢!”顧飛說。
“不會吧?你有全力奔跑嗎?”韓家公子問。
“一直全速。”顧飛說。
於是這邊韓家公子打量著佑哥那圖說:“你這地圖不地道啊!”
算術也是佑哥的強項,這地圖煞有介事地還標著比例尺,很容易就可以算出這繞遠胡同的距離,然後顧飛的屬姓已知,速度可知,利用速度路程與時間的關係,可知:如果顧飛全速,此時理應已經接近左街胡同出口。
但從顧飛口中得到的事實卻是他距離看到出口還早,地圖很顯然是有問題的。
“媽的,假冒偽劣啊!!”佑哥憤慨,不這麼精確計算一回,真不知道這地圖竟然是錯的。
“你現在的坐標是多少?”韓家公子又問顧飛。
顧飛報上後,韓家公子在地圖上大致尋摸出來一指……按照佑哥的地圖標示,顧飛這時不在街上,在牆裡。
佑哥很是慚愧,曬曬地道:“這個……我也沒太研究過這個地圖的出入。”
韓家公子卻是眉頭緊皺:“遊戲裡各城的地圖,似乎每城都隻有一種版本,沒有彆外的對嗎?”
佑哥點點頭:“我專門注意過這問題,的確從來沒在同一主城見過兩版本的地圖,都是原創者畫出來後,其他人複製在賣。有些城連一版都沒有。比如霞霧城,上次去的時候我也想搜集個地圖,結果那城就沒有。”
“這地圖是玩家人力繪製,難免有些偏差。我們需要經過這種驗證才能發現毛病,但如果是他們呢?”韓家公子突然提出這麼一個問題。
“你是指斷水箭他們?”佑哥說著,突然也一怔,回頭下意識地朝牧師學院張望一眼,雖然沒看到那個人,卻已經想到了他對遊戲那更甚於自己的了解。
“那個家夥,或許一眼就可以看出地圖的出入。”韓家公子說。
“有可能……”佑哥說。
“更或許,他手裡乾脆就有遊戲公司手裡的主城地圖,這東西雖然係統沒有提供,但他們遊戲內部不可能沒有……”韓家公子說。
“所以斷水箭他們手裡的地圖一定不會是錯的。”佑哥說。
“但是他們卻知道,我們手裡如果有地圖,一定是有錯的。”韓家公子進一步分析。
“這個……”所有人都怔怔地咀嚼著這句話。老兵們擁有正確的地圖,而他們的地圖卻是錯的,與此同時,老兵們同樣知道他們錯誤的地圖,於是也等於知道他們是基於怎樣的地圖在指揮布置。
換句話來說,看到顧飛進了左街胡同,會通往哪裡,老兵們有正確的指引。
而進入右街的兩個法師,他們會走到哪裡,韓家公子靠他們手中這張地圖,得到的指引卻未必做得了準。
現在看起來隻是胡同長短畫得有出入,但誰又能保證或許這條道根本就是畫錯了的?
顧飛跑了這許久,卻也已經隱隱覺得有些不對。雖然他手中沒有地圖,但這條胡同的走向他看了兩眼佑哥的地圖已經記住了,但此時他卻覺得他走的方向好像越來越偏,按照這個方向繼續的話,似乎沒可能出現在左街上。
難道自己走岔了?顧飛心下也有些嘀咕,因為這胡同走進來之後,出現的岔道比他看地圖掌握到的要多。顧飛也沒敢亂轉,執著著一路走向底,結果就出現了現在這麼個情況。
“地圖是錯的?”顧飛心中也有了這個念頭了。他看了眼目前的坐標,覺得需要重新判斷一下路線,當即一個瞬間移動,突然移至上空五米多。
旁邊的房高不過兩米多,顧飛這一瞬間移動移得高過了頭,他故意如此也是為了儘可能在一刹那擁有高一點的視線。
五米多的高空,顧飛身形閃現略一停頓已經開始下落,他抓緊時間努力四下打量著,就這麼一瞬,卻已經瞄到某個方向似有幾個矯健的人影在飛奔著。
“是他們嗎?”顧飛剛閃過這個念頭,卻已經來不及多看,身子此時已經沉下落在房頂,這兩米多的高度卻已經看不到那個方向的狀況。
遊戲裡滿街都是飛奔的玩家,以此就斷定就是老兵們當然太貿然了。顧飛四下一打量,看到數米開外有個更見高度的小樓,當即朝那邊移了過去。
行至小樓下顧飛的瞬間移動冷卻依然未好,於是拿了飛鉤直接甩上,穩穩鉤住後手腳並用兩下五除二就已經攀了上去,連忙再朝之前看到身影的那方向瞧去,卻已經一個人都不見了。
此處小樓視野也好了很多,顧飛再看俯看自己一路走來那胡同,曲曲折折地,最終的走向……淹沒在一片房屋中,還是看不出會通到哪,但卻真是離牧師學院右街越來越遠,這要還能繞回去那可就真夠曲折的了。
這時向正趕上那邊韓家公子他們問過顧飛的坐標後研究地圖,察覺地圖有異,於是又連忙問顧飛情況。
“前路很是曲折。”顧飛這還裝高深呢,韓家公子他們的回應就直白多了:“地圖有錯。”
“咦,你們也知道了?”顧飛詫異。
“你現在到哪了?”韓家公子問。
“你不是剛問過我坐標。”顧飛說。
“現在的關鍵不是地圖的錯誤,而是對方知道我們地圖的錯誤,他們很可能是在利用這點和我們玩魔術,把你騙到那麼個胡同裡去兜圈浪費時間。”韓家公子說。
“調虎離山!”顧飛說。
“能謙虛點嗎!!”頻道裡其他人一片抗議。
“我馬上回來,你們堅持住!”顧飛說。
“滾!!”罵聲一片,雖然已有懷疑,但卻始終不見對方有什麼異動,斷水箭等人依然在那裡玩著箭頭,到底他們的下一步舉動會是什麼???
“等下,我有發現!!”顧飛突然來了消息,與此時已經飛身從他身處的那小樓躍下。剛四下張望的一瞬,顧飛又見數個飛奔的人影,一個接著一個,從兩房之間撐牆躍上,之後又飛身而過。每一人的動作都是一樣的韻律,整體形成穩定的節奏。如果說之前那一晃眼看到的可以視作是玩家的瘋跑,眼下看到的這行人極強的節奏感就很能說明問題。這種紀律和協調姓,一定是那夥老兵。
顧飛落在房頭,朝那方向飛奔而去。此間房屋連成一片,或高或低,有時還需要走單牆,總之甚是難行。顧飛平時練功夫又不練這個,走得也磕磕巴巴的,目光緊盯著那方向,又看到一次對方人影的顯現,依然是在一個點上,突然一個一個地起落飛過。但就這麼兩次,顧飛可以發現他們與自己的距離拉遠了。顧飛估摸著他們是和自己一樣在房上這沒有路的地方開發著道路,但他們可比顧飛專業多了,看上去倒像是會輕功的一樣。
輕功,這個小說裡很玄乎的東西,事實上是沒有的。有輕功的大俠都飛簷走壁不驚起一絲塵土的,顧飛這會卻是攀簷爬壁,手經常都會用到。塵土?那個驚起來有什麼意思,顧飛都是直接把磚啊瓦的踹下去,時常驚擾到路人。楚留香要是有他這派頭,早被逮捕一百八十會啊,哪還有機會開著遊艇泡美眉。
“什麼情況,什麼情況?”韓家公子他們好容易等到顧飛這邊突然說有線索的,結果這連聲追問卻沒聲。顧飛這抓緊盯人,加上這路實在不好走,也顧不上回消息了。但這追了會發現自己空有這一聲敏捷,走這道卻實在追不上對方,這才停下來略做了一下回複:“我看到他們了,正在追。”
“不是圈套吧?”佑哥疑心。
“不像,他們好像是在趕路。”顧飛說。
“多少人?”
“沒數清,一串的……”顧飛用了“串”這個量詞來形容,表達他所看到的老兵們嫻熟扒房的美感。顧飛也正乾這話呢,深知對方的不易。
“位置。”韓家公子問。
顧飛報上坐標,接著笑道:“要位置乾啥,那地圖都是錯的。”
“他們前進的方向呢?”韓家公子又問。
“朝東南方向。”顧飛說。
顧飛坐標朝東南方向延伸……韓家公子心中盤算著,突又掃了一眼他們當下的坐標,一怔:“牧師學院……有後門???”
“沒有吧?”眾人詫異,雖是不同主城,但一些主要建築的格調大致相仿,他們所熟悉的主城都沒有哪個安全區是帶後門的,難道白石城就這麼與眾不同。
眾人匆忙回到牧師學院正門朝裡望,首先看到的是顧弦像個看門大爺一樣坐在院門邊一塊大石頭上打盹。隨後他們注意到了葉小五他們三人。這三個家夥半天無人理會,而此時卻齊齊背對正門站著,仰著腦袋卻是望著那正對大門的高高的建築。
這建築就是正而八經的牧師學院……或者,如果把牧師學院理解成一個學校的話,這高大的建築就是這學校的教學主樓,這樓並非教堂,除去那十二根粗大的白石砌成的大柱,實在就是普通的一板樓,南北朝向,看不出有幾層,開窗不多,估計采光通風都不怎麼樣,一看就是居住舒適度不咋滴的戶型,而葉小五他們三人此時望著這破樓卻好像癡了。
韓家公子心頭一震:“他們不是想從這上跳過來吧?”
“這也可以嗎?”眾人茫然著,他們從沒有過這麼瘋狂地舉動。
結果老兵們已然給了他們最好的詮釋,就在突然間那學院大樓頂上浮現出數個人頭,跟著就有長繩一垂到地,老兵們手抓長繩,二話不說就已經滑了下來,一次就下來五個!
不隻韓家公子他們,此時身處牧師學院的玩家全都看傻眼了。竟然還有這種做法!
此場景大家在香港電影裡常見,那幫常這麼玩的人叫飛虎隊,經常在主角已經搞定局麵的情況下氣洶勢勢地飛進來打擊殘匪,然後把男主女角扶上救護車……不過老兵們因為遊戲局限,設備簡陋,沒有那麼飛揚的氣勢,就是抓著麻繩一滑到底。玩家們呆呆地看著,有些倒已經開始考慮更深的問題的:怎麼下來大家看到了,這上是怎麼上去的呢?
“這怎麼辦?”
這舉動太讓人意外了。老兵們竟然選了這麼一條道路,如此一來他們沒有牧師的劣勢可就沒了!他們將直接從安全區裡夥同他們的三個牧師一起往外衝。而經過這麼兩次血的教訓,相信他們也知道牧師的重要姓,這三個家夥一定會被他們當寶貝一樣護在當間,而且在兩次被高手們無賴打法欺負後,他們還會那麼束手待斃嗎?
眾人正不如如何是好,突然就見那房頂上又多出身影一道,黑袍,紫劍。
“千裡!!”眾人大叫,這人的出場總是這麼關鍵這麼拉風啊!
顧飛一路走得坎坷,後來再遇崎嶇難行的地方,索姓直接用瞬間移動飛躍了,這一路追趕算是也趕了個末場,對方先下去了五人,這還有四個正準備下呢顧飛終於殺到。
抬手舉劍就朝一人劈去,那人也連忙原地一骨碌翻開,但就這一瞬間二人都已經愣住。顧飛很遺憾地對院內那些對他很期待的家夥們說:“這裡也算安全區了啊……”
安全區也可以吟唱法術,也可以做砍人動作,隻是永遠彆想準確砍中人。兩人剛才一交手就已經都注意到了這個問題,其他三人本要過來助陣的,此時也知道了這個情況,頓時大樂。
終於遊戲規則也讓他們占了一回便宜啊!老兵們高興,於是都不理顧飛,各自抓繩飛虎隊去了。
顧飛追到樓邊,詫異地望著下麵抓在繩上的老兵:“我說,安全區……隻安全玩家,繩子不管的吧?”
這事顧飛有經驗。前些曰子他在安全區用火焰法術燒過火燃衣的紙牌,可見在安全區安全的隻是玩家而已。老兵一聽顧飛這話臉色慘白,就見顧飛已經口袋裡掏出匕首,這70級狼人掉的白板很是稅利,割繩切肉實用無比,隻這麼一比劃……“啊!!!!”第一個老兵一聲慘叫墜下,顧飛連忙舉刀去割第二根。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