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
搶救室外,鐘阿四沉著臉,大口抽著煙,靜靜地等待著。
陡然,搶救室大門打開。
鐘阿四連忙將煙丟在地上,用腳踩滅,旋即快步迎上前去,“醫生,情況怎麼樣?”
醫生摘掉口罩,目露疲憊,道:“暫時沒有生命危險,不過,病人的腳筋雖然被接上,但肯定影響以後的行動能力。還有,病人的眼睛……瞎了。”
也就這時候,陳小漠躺在病床上,眼睛被紗布蒙著,被倆位護士推出搶救室。
鐘阿四看著臉色煞白,麻藥效果還沒有消退的陳小漠,呼吸都急促了起來。
半年前,鐘阿四在杭城惹了麻煩,逃到蘭縣,尋求他的庇護。
當時,鐘阿四跟養父母保證過,一定照顧好陳小漠,可現在……
看著躺在病床上的陳小漠被護士推走,鐘阿四並沒有追上去,而是走到窗邊,從口袋裡掏出香煙,將其點燃。
“鐘所!”
一位民警從遠處跑到鐘阿四跟前,喘著粗氣,道:“小太陽錄像廳一共有十一人重傷,全都是腳筋被挑斷,眼睛被刺瞎,還有幾人肋下中刀。凶手手段極其殘忍,並且,通過傷口,可以判斷出,對方用的是比較鋒利的匕首……”
“事發後,我們找到了當時在小太陽錄像廳,觀看錄像的客人,他們對凶手都沒有什麼印象。”
“通過初步排查……這事情很可能跟陳小漠打砸【薇墨】錄像廳有關。”
“晚上七點半左右,陳小漠夥同他人,砸了六家【薇墨】錄像廳……”
鐘阿四靜靜的聽著民警的彙報。
半響,鐘阿四用兩根手指掐滅香煙,平靜的開口道,“把【薇墨】錄像廳的員工,都抓起來。”
“是,鐘所!”
……
出租屋。
徐大頭他們根本就睡不著,一個個躺在床上,有一句沒一句的閒聊著。
“嘭!”
驀然!
緊閉的房門被人一腳踹開。
徐大頭豁然起身,掀開被子,跳下床,抓起板凳。
“都彆動,我們是解放街派出所的!”
“全都蹲在地上!”
一位位民警衝進屋內,手裡拿著54式手槍。
徐大頭等人表情驟變,搞不懂發生什麼事情了。
“警察同誌,俺們沒有犯法啊!”
“警察同誌,俺們是被打的一方!”
隔壁出租屋的房門也被踹開……
除了還在醫院的徐愛國跟小濤,跟徐墨來縣裡的七人,全部被抓。
徐鋼腦袋上綁著紗布,就穿著內襯,被民警反擰著胳膊,押出屋子。
冷風一吹,徐鋼不受控製的哆嗦了起來。
……
解放街派出所。
審訊室。
徐鋼被銬在審訊椅上,手電筒直視著他的雙眼,讓他本能地閉上眼睛,扭頭躲避。
一隻大手卻按在徐鋼的腦袋上,強行將其掰住,並且兩根手指拉著他的眼皮。
同時,有民警拿著水壺,走到徐鋼身邊,將冷水澆在他身上。
頓時,徐鋼被冷得倒吸冷氣,身子劇烈顫抖。
“說,是不是你們傷了小太陽錄像廳的員工!”
什麼?
聽著民警的詢問,徐鋼心中一凜,小太陽錄像廳的員工?就是之前砸了六家錄像廳的那群人?
他們被人傷了?
徐鋼忽然有種心頭火熱的感覺,肯定是黑哥,是黑哥替他們報仇了。
想到這裡,徐鋼忍不住笑出聲來,道:“警察同誌,俺不曉得什麼小太陽錄像廳,你們肯定是抓錯人了。”
“不老實?吊起來!”
現如今的審訊,簡單粗暴。
與此同時。
李圓圓滿臉焦急的趕往趙大明家裡。
她就住在徐鋼他們隔壁,自然聽到了動靜,也看到了他們被民警抓走。
“砰砰砰!”
“趙哥、嫂子!!!”
焦急的呼喊聲回蕩在樓道中。
聽到動靜的趙大明,穿上衣服,急忙忙跑出來開門。
“圓圓,你這大半夜跑過來,是出啥事情了?”
“趙哥,鋼子他們都被抓了。”
“什麼?”
“十幾分鐘前,有一群民警把鋼子他們都抓走了!”李圓圓氣喘籲籲的說道。
趙大明臉色大變,扭頭看向屋內,見李愛蓮也穿上衣服,走了出來,急忙道:“愛蓮,我去一趟所裡。”
“你路上小心點!”
“嗯!”
趙大明又看向李圓圓,道:“圓圓,你就待在這裡,哪也彆去。”
“哦哦!”
趙大明從李圓圓身邊走過,向著樓下跑去。
七八分鐘後,趙大明來到派出所。
正在打盹的小行,被腳步聲驚醒,一看到是趙大明,連忙站起身來,“趙所,你這麼晚還來所裡啊。”
“你馬上去查查,今晚上其他派出所是不是有什麼行動!”趙大明一邊說道,一邊走進一樓值班室,對著裡邊的民警喊道,“你趕緊去宿舍,把所有人都喊起來。”
“是,所長!”
等趙大明走到辦公室,小行也跑了過來,道:“趙所,查清楚了,解放街派出所,在南街抓了一群人,說是聚眾鬥毆……”
“你去問問,他們抓了多少人。對了,問清楚被抓人的名字!”
“是,趙所!”
看著小行跑出辦公室,趙大明滿臉煩躁的來回踱步,都不需要猜,他就知道,這事兒跟徐墨脫不了關係,要不然,哪會這麼巧,彆人剛砸了你六家錄像廳,扭頭就被人打上門。
想了想,趙大明拿起辦公桌上的電話,撥通尋呼台號碼,聯係徐墨。
之前趙大明就已經幫徐墨,以內部價購買了BB機。
趙大明坐到椅子上,盯著電話機,等待著徐墨的回複。
“趙所!”
小行氣喘籲籲的跑進辦公室,道:“解放街派出所一共抓了七人,都是【薇墨】錄像廳的員工。徐墨並沒有被抓。還有,小太陽錄像廳那邊傷了十一人,傷勢都很重,腳筋被挑斷,眼睛被刺瞎,手段極其惡劣……這事情,公安那邊也注意到了。”
“淦!”
趙大明緊握雙拳,狠狠地砸在桌麵上,臉色非常難看。
自己都再三叮囑了,徐老弟為什麼還那麼意氣用事?
怎麼辦?
現在怎麼辦?
趙大明心中焦急,一旦徐墨被抓,基本就出不來了。
這麼惡劣的案子,就算鐘阿四當場斃了徐墨,那也是大功。
至於人證物證,那還不簡單!
找到徐墨,讓他馬上離開蘭縣,要不然,必死無疑。
“通知所有人,給老子把徐墨找出來。”趙大明猛地抬頭,看向小行,道:“要是遇到徐墨被解放街派出所的人抓住,就把徐墨給搶過來,就說徐墨跟所裡的一起案件有關。”
小行心神一動,趙所這是要死保徐墨啊。
“是,趙所!”
看著小行轉身離去背影,趙大明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這小子現在會在哪兒?是不是已經逃出蘭縣了?”
按照徐墨的精明勁,他不可能待在蘭縣等著被抓。
徐墨現在在哪兒?
他就在蘭縣。
一間不大的書房內,書架上擺滿各種書籍。
倆人對視著坐在辦公桌兩邊。
其中一人,赫然是徐墨。
坐在徐墨對麵的是一位看起來三十多歲,戴著黑框眼鏡,穿著中山裝的壯年。
檢察院的檢察員童品山。
按照重生前記憶,童品山會組建浙省最大的律師事務所,並且,基本都是接一些平反案件。
現如今的童品山,還沒有創辦律師事務所,是檢察院的一位普通檢察員。
童品山打量著眼前這位找上門來的青年,心中好奇無比。
對方找上門後的第一句話,就是,童檢察員,你認為現在的法律,對普通人公平嘛?
就是這麼簡簡單單一句話,卻在童品山心中掀起驚濤駭浪。
在童品山看來,現在的法律是絕對的公平,不管你有什麼背景,隻要犯法,在法律麵前,都是一視同仁。
但,執法者卻無法做到絕對公平。
這幾年在檢察院,他看到了太多冤案……正因為如此,他心中萌生了理智,去創辦一個律師事務所的想法,替那些被冤枉的人辯護……
可惜,現在想要創辦一個律師事務所,太難了。
國內,暫時還沒有私人律師事務所。
“童檢察員,我可以出資,幫你創建律師事務所。並且,我保證不插手律師事務所任何事情,你可以做到一言堂!”徐墨麵帶微笑的說道。
“在此之前,我們應該不認識吧?可為什麼,你對我心中想法那麼了解?”
這正是童品山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自己創辦律師事務所的想法,根本就未曾對彆人說過,那,對方是怎麼知道的?
難道會讀心術?
徐墨笑著搖搖頭,道:“關於這一點,我暫時無法告知。”
“行吧!”童品山也沒有盤根問底,道:“創建一個律師事務所,沒有那麼簡單,不是兩句話就能夠搞定的。”
“我知道。但,我們可以一起努力!”
“你應該是有什麼事情,需要我幫忙吧?”童品山笑著轉移話題。
“確實!”
徐墨點點頭,道:“我的員工,被解放街派出所抓了。”
“然後呢?”
“然後就是,他們全都是被冤枉的。”
“既然是被冤枉的,那就拿出證據,交給派出所。我相信,派出所會秉公執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