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車停車,再不停車,我開槍了!”
丁立右手揣在褲袋裡,捏著半塊搬磚……誰家好人隨身帶槍啊,他就是在裝腔作勢。
老三深踩油門,根本就不搭理丁立。
看著快速遠去的普桑,丁立慢慢停下腳步,長舒一口氣,將揣在褲袋裡的半塊搬磚掏了出來,丟向路邊。
丁立的喊叫,在夜幕中格外的清晰,趙所率先跑了出來,其後是阿賓跟寶哥。
值班室內,徐墨跟年龍倒是沒聽到丁立的呼喊。
徐墨半個屁股坐在辦公桌上,再次拿起電話,撥打尋呼台,給丁立留言。
年龍從煙盒裡,拿出最後一根香煙,叼著嘴裡,劃動火柴。
猛抽兩口,年龍看向掛掉電話的徐墨,道:“你應該不是楊寶林的人吧?聽你口音,蘭縣那邊的?”
“我口音這麼重嘛?我感覺,我也沒口音啊!”徐墨笑著看向年龍。
年龍嗬嗬一笑,你這還叫沒口音?
“小兄弟,我瞧著你也不是尋常人物……你聽我一句勸,等咱們簽完鞋廠轉讓合同後,你儘快把廠子盤出去。要不然,你會被那群豺狼虎豹,吃得一乾二淨。”
“溫州商人這麼排外嘛?”
“沒辦法不排外啊。溫州發展太快了,快到外商已經快搶完本地商人的生意。不過,這幾年本地商圈動了真格,什麼手段都用了出來,才搶回一些生意。我這鞋廠,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看起來無關緊要……”
“但,溫州商圈的基本盤就是鞋子,不容被外人染指。你就算在蘭縣能量再大,到了溫州,也沒有卵用。”
年龍噗呲噗呲的抽著煙,熏得眼睛都眯了起來,繼續說道:“我那個廠子,你拆開賣,就算你給丁立七萬塊,那也能夠賺夠十萬。”
“年老板,你這麼好心好意的提醒我。反而讓我有些害怕了。所以,你是有什麼要求嘛?”徐墨問道。
年龍直勾勾盯著徐墨,眼睛被煙熏得通紅,咬著牙,道:“我想活!”
徐墨單手按在桌麵上,手指富有節奏的輕輕敲打。
“你是死是活,不是由我決定的!”
“可你現在有能力放我離開!”
“你走出派出所…不見得能活啊!”
“給我一次賭命的機會!”年龍呼吸都急促了起來,道:“放我離開,不管我最後是死是活,我都記你一份恩情!”
徐墨慢慢地閉上眼睛,他答應楊寶林把年龍找出來…現在人已經找到……
在年龍期待的目光中,徐墨緩緩開口,道:“年老板,你的果斷,為你爭取到了機會!”
年龍瞬間站起身來,滿臉激動的盯著徐墨,聲音顫抖,“謝謝、謝謝!”
“等轉讓合同簽了,你再離開派出所。”
“嗯!”年龍點點頭,旋即坐回椅子上,沉聲道,“轉讓合同簽完,你去鞋廠一趟,在我辦公室書架第三排的橫檔下邊,有一個暗格,裡邊放著各種賬本跟公章……隻有蓋了公章,轉讓合同才會生效。”
徐墨沒想到年龍還留了一手。
半個多小時後。
丁立推開值班室房門,大步走了進來,在他身後跟著一位戴著黑框眼鏡,穿著黑色中山裝的中年人。
丁立也沒有向徐墨介紹中年人,拿著兩份轉讓合同,放在辦公桌上,道:“徐老板、年老板,你們可以來簽字按手印了。”
“好!”
徐墨拿起辦公桌上筆筒給的兩隻鋼筆,遞給年龍一根。
很快。
轉讓合同簽完。
徐墨看向年龍,隻是使了個眼神,並沒有說話。
年龍心領神會,大步向著派出所外走去。
丁立扭頭看著大步離去的年龍背影,微不可查的搖搖頭,旋即看向收起轉讓合同的徐墨,道:“之前派出所外,有人在蹲哨……年龍的活路,不大啊!”
老四他們已經到了?
“老餘,我先送你回去!”年龍看向那位中年人。
中年人點點頭,旋即低聲一歎,一聲不吭向著值班室外走去。
年龍衝出派出所,那雙眼睛裡邊,布滿密密麻麻的血絲。
讓他意外的是,派出所外居然沒人蹲他。
年龍喘著粗氣,眼珠子亂轉,觀察四周,快步飛快,向著遠處的小巷子跑去。
“嗚嗚嗚!”
剛跑進小巷子,年龍便感覺嘴巴一緊,旋即脖子一陣刺痛。
老四捂著年龍的嘴巴,匕首刺入他的脖頸。
一旁老三拿著毛巾,按在匕首上……
倆人眼神冷漠,看著慢慢不再掙紮的年龍。
老三又拿出一塊毛巾,纏在年龍的脖子上,旋即將其背在肩膀上,向著小巷子外走去。
……
天蒙蒙亮。
徐墨就起來了。
昨晚上,他跟丁立,還有阿賓、寶哥,在派出所附近的小旅店住了一晚上。
不得不說,這種小旅店的衛生條件是真差,那鋪床的墊子都是臭氣熏天。
“丁所,附近有信用社吧?”徐墨看向正在穿衣服的丁立。
“有有有!”丁立三兩下套上衣服,咧嘴笑道:“徐老板,咱們是現在就去取錢嘛?”
“嗯!”
徐墨笑著點點頭。
“那我帶你過去!”
徐墨喊上還在呼呼大睡的阿賓跟寶哥,一行四人離開小旅店,前往信用社。
徐墨先將七萬塊錢,轉到丁立的戶頭上,又取了六千塊錢,給阿寶倆人五千,自己揣著一千塊錢。
四人離開信用社的時候,臉上都是笑容燦爛。
“徐老板,那我現在陪你去一趟天源鞋業,把廠子給收了?”丁立問道。
“那就麻煩丁所了!”
“不麻煩,一點都不麻煩。哈哈哈,如果這算是麻煩,我希望這種麻煩來得更加激烈些!”丁立笑道。
寶哥跟阿賓對視一眼。
阿賓看向徐墨,道:“徐老板,你現在身邊也沒個跑腿的。要不,我倆先跟在你身邊,幫你跑跑腿?”
“行!”
……
天源鞋業。
趙主任穿著棕灰色的西裝,正帶著一群老板,在車間裡邊講解著。
“各位老板,這些機器,全都是前年剛換上的最新款,當時價格十七萬六千塊,發票什麼的,全都還在……各位老板,你們也知道,最近這段時間,年老板在生意上出了點意外,所以,願意以低價賣掉這些機器,用來周轉。”
“小河啊。賣這些機器是年龍的意思嘛?”錢軍陽抬手摸了摸機器,笑嗬嗬的看著趙主任。
“錢老板,你這話問的,要是沒有年老板首肯,我敢帶你們來看機器嘛?”趙主任笑道。
“那就讓年龍來跟我們談。”
錢軍陽抬手敲了敲機器,道:“你趙山河,還沒資格跟我們談這種買賣!”
趙主任臉上笑容一僵。
就在這時候,一陣笑聲從車間外響起。
隻見年龍的媳婦兒趙婷,打扮洋氣時髦,踩著高跟鞋,走進車間,一邊說道:“老錢啊,你的性子怎麼還那麼倔?老年現在有事情,沒法子現身。這買賣,我來跟你們談,你總沒意見了吧?”
“那當然沒問題!”看著走上前來的趙婷,錢軍陽哈哈一笑,拍拍手,道:“老年的事情,我們都聽說了。講實話,老年這次虧損也不是很大……隻要他開口,我們肯定會儘全力幫他的。”
“老錢說的不錯,咱們這群人,都是從當年雞毛換糖一起闖出來的,要是有能力幫襯,那肯定幫。嫂子,你看這樣行不行?這批機器,我們以十二萬的價格收購,也算是幫老年一把?”
趙婷心中一喜,她跟趙主任商量過,這些機器能賣個十萬塊,就頂天了。
沒想到,這群人肯出十二萬高價。
“你們也是有心了。等老年翻身了,忘不了你們的恩情!”趙婷麵露感慨的說道。
溫州商圈的商人很排外,但,對內又很團結。
說句難聽話,要不是年龍被楊寶林盯上了,這點虧損,天源鞋業還能抗住。
“嫂子,你要是答應,咱們現在就簽合同。”
“行,那我讓山河去準備合同。咱們去辦公室喝會兒茶!”趙婷笑道。
“那,走吧!”
“嫂子,老年到底是什麼情況?他這一次雖然虧了不少,可也不應該把機器都賣掉吧?”
眾人確實很好奇。
趙婷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最終低聲一歎,道:“有些事情,老年不讓我說。”
“這樣啊,那行吧!”
“嫂子,回頭你告訴老年,真要扛不住,就跟我們講講,說不定,我們能替他想出解決問題的辦法!”
一群人有說有笑的向著辦公室走去。
沒一會兒,眾人就來到辦公室外,趙婷伸手推開房門。
“你是誰?”
陡然,趙婷臉上笑容一滯,看著坐在辦公桌後邊椅子上的青年,不由得柳眉一揚。
坐在椅子上的徐墨,把玩著一支鋼筆,在房門推開的時候,眼皮一抬,看向率先走進來的趙婷。
嘴角慢慢地上揚,露出意味深長的笑意。
趙婷皺著眉,盯著嘴角帶著笑意,也不吭聲的徐墨,冷聲道:“你是鞋廠的員工?”
徐墨搖搖頭。
“那你是什麼人?”
“這裡的主人!”
“胡說八道!”趙婷眼神一冷,對著外邊喊道,“山河、山河,快點把這人趕出去!”
趙婷的呼喊,並沒有得到回應。
跟在趙婷後邊的那群老板,都是老狐狸了,自然感覺到不對勁,一個個眯起眼睛,心裡邊盤算了起來。
“你趕緊離開,要不然,我就要報警了!”趙婷快步上前,走到辦公桌前。
徐墨右手一抬,對著辦公桌上的電話機,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你!”
見對方這麼囂張,趙婷氣急,伸手就去拿電話。
徐墨不急不慢的將一份合同放在辦公桌上,笑道:“昨天晚上,年老板將天源鞋業轉讓給我了!”
“不可能!”趙婷臉色驟變,連忙拿起轉讓合同。
快速翻閱合同。
上邊寫得清清楚楚,年龍以二十萬的價格,將天源鞋業轉讓給一個叫徐墨的人。
徐墨從口袋裡掏出身份,對著身軀微微顫抖的趙婷揚了揚,道:“我叫徐墨,這是我的身份證……”
“不可能的,怎麼可能會這樣?”趙婷失魂落魄,旋即猛地抬頭,盯著麵帶微笑的徐墨,喊道:“假的,這份合同是假的。”
說著,趙婷卯足勁地將手中轉讓合同撕掉。
徐墨一臉無所謂的聳聳肩,道:“你撕掉的隻是複印件……你還想撕嘛?要是想,我讓人再去複印幾份?”
“嫂子,你跟老年到底在搞什麼鬼?”
“就是啊,大清早喊我們過來,說要把機器賣給我們,可現在呢?”
錢軍陽看著坐在椅子上的徐墨,上前幾步,笑道:“小老板,既然你跟老年是在昨晚上簽的轉讓合同,那你一定知道老年在哪兒吧?要不,你讓老年過來,把事情說清楚?”
徐墨聳了聳肩,道:“年老板跟我簽了合同,拿了錢,就離開溫州了。至於他去哪裡,我怎麼可能知道!”
“對了!”
徐墨視線一轉,看向臉色鐵青的趙婷,道:“年老板臨走時,讓我幫他個小忙。”
“什麼小忙?”趙婷本能地問道。
“讓我幫他宰了你們這對奸夫淫婦!”徐墨笑道。
一瞬間,在場所有人,都齊刷刷的看向臉色變得煞白的趙婷。
“你、你在胡說八道!”感受著落在身上的目光,趙婷全身雞皮疙瘩都豎了起來。
就在這時候,阿賓跟寶哥按著趙山河的胳膊,走進辦公室。
很顯然,趙山河被倆人暴揍過了,鼻青臉腫,還流著鼻血。
“徐老板,這家夥死活不肯承認!”阿賓狠狠地踹了一腳趙山河。
趙婷心臟猛地一緊,呼吸都急促了起來。
不過,隻要趙山河死不承認,那麼,他們就沒有證據證明自己出軌。
徐墨慢慢地站起身來,把玩著鋼筆,向著被踹跪在地的趙山河走去。
趙山河呼呼呼喘著粗氣,看著走上前來的徐墨,咬著牙,喊道:“你們是我汙蔑我,我跟表姐清清白白……”
徐墨手指一彈,鋼筆的筆蓋掉落在地。
在眾人疑惑的目光中,徐墨猛地出手,尖銳的鋼筆筆尖,刺入趙山河臉頰。
“啊!!!”
慘叫聲陡然響起。
在場所有人都心中一驚,目露駭然的盯著拔出鋼筆的徐墨。
阿賓跟寶哥緊扣著趙山河的胳膊,不讓他掙脫。
“噗!!”
徐墨也不吭聲,再次揚起鋼筆,沾著血液的筆尖,刺入趙山河肩膀。
錢軍陽倒吸一口冷氣,這是哪來的狠人?
徐墨一次次揚起緊握鋼筆的右手。
趙山河的慘叫聲越來越虛弱。
趙婷雙腿一軟,跌倒在地。
驀然。
徐墨猛地扭頭,看向跌坐在地,身軀顫抖的趙婷。
迎上徐墨冷漠的目光,趙婷隻感覺全身冰冷,就好似墜落冰窖之中,失聲大喊,“都是趙山河逼我的,我、我是被破的!!!”
徐墨咧嘴一笑,走到趙山河後邊,右腳慢慢地抬起。
“哢嚓!!”
高抬的右腳猛地踩落。
趙山河的右腳腕被踩斷,慘叫著拚命掙紮。
“哢嚓!!!”
清脆的骨裂聲再次響起。
“把他丟出去吧!”徐墨淡淡地開口道。
阿賓跟寶哥都心生冷意,徐墨的手段太狠了,尤其是那種默不作聲……
話音剛落,徐墨一個箭步躥出,一腳狠狠地踹在趙婷的臉頰上,將她踹翻在地,鮮血自嘴中噴湧而出,旋即一把抓住她的長發,手中沾血鋼筆,猛地滑向她的臉頰。
“不、啊!!!”
尖銳的慘叫聲,回蕩在辦公室內。
趙婷被毀容了。
徐墨站起身來,向著辦公桌後邊的椅子走去,一邊說道,“把她也丟出去!”
阿賓連忙向著在地方翻滾的趙婷跑去,抓著她的胳膊,使勁往外拉。
坐會椅子上,徐墨將鋼筆丟進筆筒裡邊,旋即看向還站在那裡的七位老板,笑道:“諸位,我這麼做,應該不過分吧?”
“不過分,當然不過分!”錢軍陽哼哼一笑,坐到旁邊的沙發上,翹起二郎腿,“要是在古時候,這對奸夫淫婦是要被浸豬籠的,現在留他們一條命,已經算是便宜他們了。”
“不知道老板怎麼稱呼?”
“免貴姓徐,單名一個墨,墨水的墨!”徐墨道。
“徐墨?蘭縣黑狗徐墨?”
黑狗徐墨?
徐墨都驚呆了。
不是因為對方聽說過自己的名字,而是,這黑狗是什麼鬼玩意?
蘇正利看著徐墨錯愕的表情,不由得乾咳一聲,道:“真沒想到,徐老板你會來溫州啊。”
“老板怎麼稱呼?”徐墨問道。
“我叫蘇正利。”
“蘇老板,你認識我?還有,這黑狗是怎麼回事?”
聽到徐墨的詢問,蘇老板有些尷尬。
“老蘇,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磨磨唧唧了?我瞧著徐老板也是痛快人,你也彆藏著掖著,爽快點說出來啊!”錢軍陽滿臉好奇的說道。
“徐老板,你認識夢騰鞋廠的老板孫淼嘛?”
徐墨眨眨眼,點頭道:“我跟孫老板在上海見過一麵。”
“孫淼跟嘉興張天服飾的張老板關係很好……”
徐墨聽著蘇正利的解釋,臉色越來越難看。
當初在上海,孫淼跟張天勾搭在一起,後來便經常往來。
張天那張嘴,是什麼都藏不住,跟孫淼說了不少徐墨的壞話。
說徐墨就是一條瘋狗,去哪兒,哪兒就會出事兒。
因為徐墨,嘉興市委班子幾乎換了一遍……
孫淼跟蘇正利關係還不錯,聊得興起的時候,就跟他講了這些事情。
錢軍陽等人,皆目露驚奇的看著沉著臉的徐墨,他們是萬萬沒想到,眼前這個小年輕,居然差點搞垮一個市委班子。
這是何等恐怖之事啊。
當然,大夥兒在一起聊天,很多事情都往大了說……
在張天嘴裡,徐墨就跟混世魔王般,更是背景通天。
在眾人注視下,徐墨拿起辦公桌上的電話,撥出一串號碼。
嘉興。
張天服飾辦公樓的廠長辦公室內。
正打著盹的張天,被突然響起的電話鈴聲驚醒。
掃了一眼來電顯示,張天皺了皺眉,旋即伸手拿起電話。
“張天,我叫黑狗是吧?”
聽著電話內響起的聲音,張天人都麻了,豁然起身,就要解釋。
可!
電話卻被掛掉了。
“臥槽!”
張天直接爆粗口,忽然感覺有點兒冷,連忙按下回撥鍵。
溫州。
天源鞋業的辦公室內,徐墨掛掉電話,就把電話線給拔了。
你不是叫我黑狗嘛?
不是說我是混世魔王嘛?
嗬嗬!
那我很想知道,你被黑狗、混世魔王盯上了,會是什麼心情。
瞧著徐墨拔掉電話線,錢軍陽差點笑出聲來,道:“徐老板,你還真是性情中人啊!”
徐墨滿臉無奈的搖搖頭,道:“有道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裡,我的名聲算是被張老板毀掉了。”
“哈哈哈!”
“徐老板,混世魔王可不是什麼人都能當的,這也側麵證明你的實力嘛!”
“徐老板,你替老年解決了這對狗男女。有些話,我應該提前告訴你!”
蘇正利深吸一口氣,看著徐墨,道:“我不曉得老年為什麼會把廠子轉給你。但,有些醜話我們先講在前邊。你在溫州開廠,隻有兩個選擇,加入溫州商會,或者跟其他外地商人抱團。其他行業,我就不多說了。但是,鞋業一直是隻有商會的成員才能夠經營。”
“原料、銷售、工人,甚至是製鞋機器,都在我們的掌控當中。徐老板,你的性情,我們是認同的。所以,我們願意接納你。”
眾人直勾勾的看著徐墨,等待他的回答。
徐墨笑著站起身來,道:“我當然非常願意加入溫州商會。”
“哈哈哈,那,以後咱們就是一家人了!”
“徐老板,歡迎加入溫州商會。”
“徐老板,溫州商會的成員,遍布各行各業……”
“徐老板,你現在接手的廠子,那麼,老年留下的那批皮鞋,你要怎麼處理?那批鞋子質量確實很差,可成本卻不低啊。要是直接丟了,挺可惜了。”
“這些事情,以後再說,現在,咱們應該找個地方,去喝喝酒,吃吃飯!”徐墨道。
“對對對,徐老板這話我愛聽!”
“那,就去樂洋飯店?”
“走!”
徐墨確實沒想到,來溫州幫楊寶林找人,會收購到一家鞋廠,前前後後,算上給丁立七萬五,阿賓五千……零零散散,也就花了八萬三千塊錢。
等徐墨等人離開辦公樓,丁立從辦公室隔壁房間走了出來,目露思索,最終聳聳肩,大步向著樓梯口走去。
樂洋飯店。
說是飯店,其實是一間夜總會。
即便是大白天,樂洋飯店的客人依然不少,客人們吃著飯,看著中央台上的特色節目。
有客人看爽了,就會花一百塊錢,送上一籃花。
錢軍陽他們都是熟客,一進來,就有經理迎上前來,熱情招呼,安排位置。
待眾人落座,便有一群穿著旗袍的姑娘,走上前來。
錢軍陽笑著指著一位姑娘,道:“玫瑰,咱們都是老夫老妻了,還要我喊你嘛?”
被稱之為玫瑰的姑娘,一臉嬌羞的走到錢軍陽身邊,粉拳輕輕敲打對方胳膊,嬌滴滴的開口道:“錢老板,誰跟你是老夫老妻啦,我還是黃花大閨女呢!”
“老錢,你不行啊!”
“哈哈哈,玫瑰居然還是黃花大閨女,這當真是我聽到最好笑的笑話!”
錢軍陽也不在意他們的調笑,看向徐墨,道:“徐老板,你也選一位?”
徐墨沒裝清高,掃了一眼剩下的十一位姑娘,隨手指向一人,道:“就你吧!”
那姑娘穿著白色祥雲旗袍,笑盈盈的坐到徐墨身邊,很自然的挽住他的胳膊,道:“老板,我叫瑩瑩!”
徐墨笑笑,沒自我介紹,這種場合,都是逢場作戲,沒必要多做介紹。
在場每人一個姑娘,就連那位看起來可以當徐墨爺爺的沈老板,也不例外。
大廳內的窗簾都被拉上,燈光故意弄成暗黃色,舞台中央則是各種刺眼的照射燈……
飯桌上,眾人吃吃喝喝,不提工作上的事情。
半個多小時後,孫淼急忙忙的跑進飯店,大步向著徐墨所在的這一桌走來。
“老孫,你怎麼來了?”
“老孫,你這是剛洗完澡嘛?”
眾人自然知道孫淼為什麼會過來,卻裝作不知,一個個笑嗬嗬的開口。
“老蘇,你也太不夠意思了!”孫淼狠狠地瞪了一眼摟著姑娘的蘇正利,旋即看向徐墨,苦笑道:“徐老板,你可算是害苦我了啊。剛剛張老板給我打電話,把我那一通罵啊,還說我是長舌婦,什麼話都往外講!”
孫淼拿起桌子上的一瓶啤酒,道:“徐老板,我給你道歉!”
言罷,孫淼昂起脖子,咕嚕嚕的將一瓶啤酒喝完。
徐墨笑了笑,道:“孫老板,沒必要沒必要,都是朋友間開開玩笑而已,我怎麼可能當真!”
“老孫,坐下聊吧!”
“老孫,今天這一頓,不用我們多說了吧?”
孫淼坐到一位姑娘剛搬來的椅子上,笑罵道:“你們這是趁機敲竹杠啊,要不是徐老板在,我懶得搭理你們!”
蘇正利笑嗬嗬的湊到孫淼耳邊,將之前在天源鞋業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了他。
聽完蘇正利的話,孫淼眼神一閃,旋即笑了笑,看向徐墨,道:“徐老板,我記得你跟楊總關係挺不錯的?”
“還算可以!”
“那徐老板你可以把那一批鞋子,放到楊總的百貨大樓去賣。”
徐墨微微搖頭,笑道:“這不是讓楊總為難嘛?”
“怎麼會呢?”孫淼嘿笑一聲,道:“那批鞋子質量雖然很差,可穿上幾天,肯定沒問題。徐老板,你可以把那些鞋子當作添頭!”
“什麼意思?”徐墨問道。
“很簡單啊,就是做一批質量上乘的鞋子……質量差的純送,買鞋送鞋,我相信,這買賣應該很好做。最重要的是,那批皮鞋的款式,是最新款的。上海人愛講究麵子,一雙白送的新款皮鞋,還是很吸引人的。”
“老孫,吃飯不談事兒,這規矩,你忘記了?”錢軍陽笑著開口。
“對對對,吃飯不談事兒!”孫淼哈哈一笑,旋即看向舞台中央,隻見三位穿著比基尼的姑娘,正隨著震耳欲聾的音樂,挑著奔放的舞蹈,對著坐在蘇正利旁邊的姑娘,道:“開全宴!”
那位姑娘小嘴微張,大大地美眸中蕩溢布滿驚喜,連忙站起身來,向著遠處跑去。
沒多久,就有六位服務員走了過來。
在徐墨疑惑的目光中,六位服務員把餐桌上的旋轉玻璃抬走,放上一個鋪著毛毯的架子。
剛剛在舞台上跳舞的三位姑娘,扭著盈盈不足一握的小蠻腰,向著這邊走來,踩著椅子,走上架子。
徐墨愣愣地看著近在咫尺的六條白皙細長的玉腿。
不愧是溫州。
玩得真花。
就在這時候,一位服務員走到徐墨身邊,雙手捧著托盤,上邊放著一遝大團結。
徐墨迷糊了,搞不懂對方要做什麼?
旁邊的姑娘,笑盈盈地拿過一遝大團結,差不多兩千塊錢,遞給徐墨。
徐墨視線一轉,隻見錢軍陽哈哈大笑著拿起兩張大團結,揚了揚手。
頓時,正在架子上跳舞的一位姑娘,慢慢地趴下身子……
好家夥。
當真是長見識了。
震耳欲聾的音樂,其他客人的起哄,旁邊姑娘的羨慕。
氣氛被烘托起來了。
錢!
也就不算錢了。
就幾分鐘而已,這一桌十人,塞掉了兩萬塊錢。
會玩的夜總會,果然是消金窟啊!
……
杭州。
西湖區。
第一屆全國論武大賽,就在西湖邊舉辦。
巨大的比武擂台,已經搭建的差不多。
一輛蓋著帆布的大貨車,緩緩向著這邊駛來。
很快,大貨車就停在還在搭建的擂台附近。
徐大頭從副駕駛跳下車,迎向走上前來的三人,一邊掏出香煙,道:“同誌,我是從蘭縣來了。我這裡有一批防護器材……”
為首的中年人接過香煙,彆在耳後根,抬頭看向停在不遠處的大貨車,道:“你在這裡等一會兒,我去幫你問問,收不收這批防護器材。”
“那實在是太感謝你了!”徐大頭連連道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