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陳極。”
“我們把沙發破開了。”
“在沙發框架裡,看見了一團肉糜。”
“其中夾雜著幾片衣服碎片,灰色,粗布。”
“屬於董小虎。”
“......”
菲兒放下錄音機,凝視著麵前的破沙發。
她身旁的柳鬆和謝衡山麵麵相覷,兩人都不約而同地,感覺到徹骨的寒意。
柳鬆更是麵色蒼白。
此時此刻,他的心裡全是無儘的後怕!
事態已經很清楚,董小虎在域最開始的時候就死了!
也就是第一次咚聲鬼出現殺死周荷之前,董小虎就在音影室裡,被窺視鬼無聲無息地殺死了。
誰也猜不到會這樣。
誰也不可能猜到會這樣。
因為,「董小虎」全程都在隊伍裡,和大家若無其事地交流、去完成任務!
所以
“那麼長的時間,我們隊伍裡混了一隻鬼。”
柳鬆惶然地喃喃道:“然後,他現在跟著隗骨走了。”
難怪,在之前的通話裡,隗骨會說,他和「董小虎」確認了沙發裡沒東西。
多半就是「董小虎」知道柳鬆的懷疑,為了防止他們破開沙發,勘破自己的身份,刻意引導隗骨將此事告知他們,來打消疑心。
畢竟,隊友已經檢查過的情況下,誰還會再去看一遍呢?
這隻鬼偽裝能力太強。
“它甚至叫得出我們的名字,等等,我和它單獨在音影室裡呆過,還聊了一會兒天啊!”
柳鬆慢慢回想起之前發生的一幕幕,不禁頭皮一陣發麻。
聊天時,「董小虎」說的那些頗有道理的話,如今回想,卻讓他品出了一絲彆的深意。
“人人都是這樣,隻是你沒【看見】而已。”
“你了解的信息越少,就越容易被蒙騙。”
這到底是在說殺人狂,還是窺視鬼,在說他自己?
又或是
它所作所為的根本動機?
事到如今,許多不起眼的細節便串聯在了一起。
比如「董小虎」堅持音影室裡沒有味道。
比如窺視鬼掃視全屋的時候,是從「董小虎」和柳鬆待著的音影室裡最先出現的。
比如,柳鬆險些被殺的時候.....「董小虎」的僵直狀態,當時他真的在思考嗎?
“其實它根本沒提供給我們過任何有用線索。”菲兒敏銳地指出了這一點:“他唯一明確推斷的話,就是判斷窺視鬼的身份。”
“當時他很篤定地說,窺視鬼是殺人狂。”
謝衡山一陣惡寒。
陳極那邊已經明確透露出,窺視鬼是房東。
「董小虎」說的八竿子打不著,偏偏還言之有理。
如果不是隗骨突然失蹤,順著「董小虎」的話討論下去,大家可能真的會被引導到一個錯誤的方向。
說到這,他忽然想起來一件事:“話說,那會兒就是它無緣無故,突然去找隗骨的!”
“之後窺視感就從我們這裡出現,然後瞬移到餐廳裡去了!”
“後麵的事情咱們都知道,隗骨多半當時就對那幅畫有想法.....”
那麼事態便已經清晰。
窺視鬼隻能偽裝成董小虎的模樣,多半是因為它也有限製,必須將人融化在家具裡頭,才能偽裝成對方。
也就是在音影室裡,原董小虎被殺死後,窺視鬼的視線便不再一直出現。
這是因為它已經有了身體。
但,當入域者們可能找到線索的時候,比如說陳極幾人挖地板,比如說隗骨摸畫,窺視感才會再次出現。
而每每這個時候
「董小虎」都沒有任何動作。
它僵直住了。
隻有等到窺視感消失,它的表情、肢體才會有變化。
但域裡這種高壓環境下,大家根本沒有多想,純粹是以為「董小虎」被嚇住了!
但如今看來,就是窺視鬼受到限製,它隻能附著一個物體,一旦出現在了彆處,「董小虎」這個容器,就無法再使用。
“可是.....我們第二次開挖小D屍體的時候,它沒什麼反應啊?”
短暫地討論之後,謝衡山皺了皺眉。
“因為它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菲兒說:“它之後不就主動去找隗骨了麼,接著就和隗骨一起消失了。”
“小D被挖出來已經是必然,它沒法阻止。”
“它的殺人手法並不是完全破解不了,當時纏住柳鬆的沙發,就被我劈掉了。”
“因此,它要殺人,隻能選擇單獨相處、又觸摸到家具的時候;但當時大家都聚在一起,也已經知道不能摸家具。”
“我明白了。”謝衡山凝重地點了點頭,“隗骨第一個發現畫不對勁,可能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才會被窺視鬼之後視為目標。”
說到這大家都沉默了。
如今隗骨已經久久沒有傳來消息。
而且,現在所有人都已經知道,他和窺視鬼一起,被困在另一個時間節點裡。
他的狀況直接影響到大家能不能完成所有任務。
“隗骨,雖然你很傲慢......”
謝衡山麵色緊繃,心裡默默念到:“但,一定不要死。”
地下室內。
隗骨凝視著小A的屍體。
現在他已經搜集齊了:
小D、小A、大小B;這幾人的身體被以一種極為扭曲的方式拚接在一起,每個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不屬於自己的屍塊。
陳極是小C。
隗骨認為,陳極之所以會穿到這個人身上,多半是因為,小C沒有死。
他是最終逃出來的那個人。
思索再次被腦子裡的刺痛打斷,隗骨皺了皺眉,一聲不吭。
隻改造了一雙眼。
他的身體,又怎麼可能完全負荷起鬼的力量?
沒再多想,隗骨將屍塊收集到包裹裡,扛在自己肩上。
“你手臂都斷了還逞強。”董小虎麵露不忍:“給我吧,我幫你拿著。”
“大哥,你就彆添亂子了行嗎?”隗骨無奈地看了他一眼:“彆到時候窺視鬼再出現,你再被嚇一下,又把屍塊弄丟了。”
董小虎訕訕地收回了手。
隗骨靜靜地瞥了他一眼,就推開地下室最裡麵的門,在裡頭看見了一扇小窗,窗簾緊緊閉著。
準確來說,這裡是個半地下室,有一半牆體暴露在外。
隗骨微微眯了眯眼。
他的視線掃過屋裡,看見桌子上擺放著許多器具,鋸子,手術刀,還有,各式各樣的.....針線。
而在窗戶下方,則是幾道淩亂的血腳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