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衿心裡咯噔一下,“我什麼也沒說啊,我就提了一句你把我忘機場了,昭昭的大腦本來就轉得快嘛,剩下的肯定都是她腦補的。”
話是這麼說,她的反應很誠實,已經悄悄地做好了撒腿就跑的準備。
沈姒麵無表情地看著她,“周子衿你今天必須命喪於此。”
因為一場雪崩,狀態安定了很多。
不過並沒有一起回國,鬨得動靜太大,齊晟回燕京看望老爺子,沈姒下一個比賽直播現場在滬上,也沒刻意地非要膩歪在一起,順其自然。
沈姒住回了檀宮,在排練室忙了兩天編舞,才閒下來。
她坐在花廊裡喝下午茶。
夏日的野薔薇開了又敗,隻剩下繁茂蔥鬱的花藤,豔烈明朗的光線掠過,在地麵抖落斑斑駁駁的光影,風一吹,光暈水波一樣起起伏伏。
沈姒閒著無聊,突然發現了點兒這兩天忙碌時沒注意的細節。
她走之後三年,檀宮的一切似乎都沒變。
彆墅前她養的名貴花卉都很“嬌氣”,不好打理,似乎有人刻意照顧,白色圍欄裡一片生機;
彆墅內布局變動很大,不過臥室還是熟悉的布置,尤其是衣帽間;
衣帽間的空間似乎寬闊了一倍,原本收納她的部分,滿滿當當的都是各品牌方送來的鞋包衣帽、珠寶首飾、超季禮服、還有高定……
難道她走這三年,齊晟還一如既往給她買東西?
這念頭其實有點自戀。
沈姒不想這麼臉大,心說該不會他真養女明星或者玩女大學生,還他媽搞到家裡來了吧?
她合上了書頁,朝彆墅走去。
“沈小姐?”阿姨剛把沈姒喜歡的糕點端出來,差點被撞到,“您慢著點,先生今天回來,您要是磕著碰著,他又該怪罪了。”
沈姒哪裡有心情跟她解釋,腳下生了風,直朝二樓衣帽間而去。
推開鏡門,衣帽間內銀光流動,中央表台和珠寶展示櫃挨在一起,光效奇特,滿目的流光溢彩。穿過限定鞋包區域,就是高定禮服的天下。
全是她的尺寸。
甚至有一塊單獨的區域,放置了她喜歡的旗袍,京派海派蘇派,單襟雙襟琵琶襟,寬擺直擺魚尾擺,各式各樣,花色和布料應有儘有。
“您是要找什麼嗎?放著我來就行。”阿姨跟了過來。
沈姒的手扶過旗袍上的刺繡,垂了垂視線,輕聲問道,“這些衣服是什麼時候送過來的?”
“一直都有。”阿姨是新來的,不知道沈姒跟齊晟的牽扯,如實回答,“我來這裡一年,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有人過來更新衣帽櫃,您說您也不過來穿,買了又扔扔了又買,多浪費?”
沈姒怔住了。
一直都有嗎?
他是忘了吩咐人停掉了嗎?
事實上,齊晟根本不會在意這些小事,他身邊有人打理好一切。但這麼大一筆開銷,就算他不在意錢,也不可能沒人提醒過他,所以——
沈姒心念微動,“你先出去吧。”
阿姨不明所以,還是順著她的話,從衣帽間退了出去。
沈姒的手緩慢地走過一圈兒,手撥過一排禮服,一直到珠寶展示台,才停下來。她抬手捂了捂臉頰,完全壓製不住活蹦亂跳的心臟。
他這三年在等她回來嗎?
沈姒像是發現了新大陸,泡在衣帽間挑禮服,對著鏡子骨碌碌轉了圈。恍若夜空裡的流光,深灰色的裙擺之上,有金芒和星耀,垂感分明。
比起晚禮服,珠寶才是她回絕不了的東西。
沈姒的視線落在珠寶展示台上。
入目是幾枚她沒見過的戒指,尤其擺在中心位的,火彩耀眼奪目,四五十克拉的全美方鑽,讓一眾珠寶失色,勾走了她全部的視線。
完全抵抗不住對珠寶的喜愛,沈姒在心底“嗚嗚嗚嗚”了幾聲,壓抑住那點小雀躍,手已經忍不住將那枚戒指取出來,“這也是給我的嗎?”
她小心翼翼地往手上戴,自我催眠,“不管了,我看到的就是我的。”
明亮的燈光之下,沈姒伸開十指,欣賞了下,唇角的弧度翹了翹。
很襯手。
鉑金戒托的全美方鑽,切割工藝和品質都完美,比櫃子裡那枚橢圓形粉紅星,和三角白鑽鑲嵌戒圈的鴿血紅鑽都引人注目,太驚豔了。
這哪裡是戒指?
這簡直是一件藝術品啊!
審視了幾秒,沈姒突然感覺不對:這枚戒指的設計似曾相識。
剛剛太興奮了,她完全沉浸在感動和喜悅裡,根本沒意識到,這枚戒指她見過,而且跟她三年前在齊晟郵件裡看到的圖紙,幾乎一模一樣。
不是送她的。
曆史重演,她又一次看上了不屬於她的東西,還是彆人的戒指。
沈姒心涼了半截,喉嚨裡哽了一口氣,抬手就想把戒指摘掉。
紋絲不動。
那枚戒指就像長在她手上了一樣,牢牢地卡著她的骨節。
“我靠。”沈姒沒忍住,罕見地罵了一句,心裡膈應得不行,“不會那麼倒黴吧,陶敏玉的指圍跟我一樣?”
真晦氣啊,我靠靠靠靠靠。
沈姒心裡本來就膈應這事,又拿這枚戒指沒辦法,氣得半死。
其實從海島之前,她就在試著慢慢放下芥蒂了,他的態度分明,她也不是喜歡沒完沒了翻舊賬的人。而且經過雪崩事件,她真的不打算計較戒指了,隻想好好在一起。
但不計較並不意味著,她能大度到看見彆的女人的東西還他媽戴自己手上了也能不惡心。
救命!
正考慮是先打119求救,還是先打120斷手,身後傳來一道低緩沉冷的男聲。
“你在這兒做什麼?”
第64章濃情呢喃謀殺親夫
沈姒指尖輕輕一跳,不動聲色地縮回了手,半晌沒有動。
探照射燈明亮,她背立著他,像是沒聽到一樣,也不應聲。薄紗垂落在她身側,裙擺褶皺如波如綾,襯得她清豔出塵,恍若水墨勾勒出的一副嫵媚纖弱、冰肌玉骨的美人圖。
齊晟指腹在玻璃櫃麵上敲了敲,等到不耐煩,“怎麼不說話?”
他朝她走過去。
半米的距離,勢重力沉的一擊忽然而至,衝向他的麵門,在他後退出半步時,勁風改掠他的喉嚨。
這一下是狠的。
他平時不怎麼跟她動真格,也沒著意去躲,還真讓她劃到實處了。
色是刮骨刀,刀刀要人性命。
齊晟不緊不慢地卸掉了那份衝力,在她回肘時,反扣她肩膀,欺身而進。他壓著她按在鏡麵上,圈進自己範圍內,修長的手扼她的脖頸。
調情和廝殺,壓製和反壓製。
明暗光線裡暗暗沉積的曖昧和尖銳,催動著溫度節節攀升。
“做什麼呢,姒姒?”齊晟壓製著她,抬手扶住下巴動了動。他的視線在她身上一掠,帶著點淡淡的謔色,“你迎接我的方式還挺特彆。”
他扼住她脖頸的手一鬆,抬她的下巴,嗓音又低又冷,“謀殺親夫?”
“親你大爺!”沈姒拍掉了他的手。
齊晟虛眯了下眼,也不惱,反倒笑了下,慢條斯理地扯鬆了領帶,“脾氣這麼壞,又跟我鬨什麼?”
“你自己心裡沒數?”沈姒冷笑,“特地把送前未婚妻的東西擺在家裡,提醒自己餘情未了嗎?”
她心底壓著氣,整個人都有點躁,“離我遠點,我不想跟你說話!”
齊晟微蹙了下眉,還沒反應過來她什麼意思,就見她要走。
兩人剛錯開半個身位,他忽然伸手,一把扯住她的手肘。完全沒給她反應時間,他手上一帶,鎖著她的腰身將人抱到珠寶展示台的玻璃麵上。
“你乾嘛?”沈姒向後仰了仰。
“教教你規矩。”齊晟握著她的腳踝一扯,將她掀翻在玻璃櫃麵上,居高臨下地凝視她,“不高興就跟我說明白,跟我鬨可以,彆跟我置氣。”
他輕拍了兩下她的麵頰,動作過於輕佻,莫名讓人心口一顫
“說不清楚,今天就做出來。”
他的語氣十分溫柔,意態輕慢,不太走心,像威脅也像調情。
“到你求饒想說為止。”
沈姒反應了幾秒,氣急敗壞,“你還有臉欺負我?還有臉欺負我!”她踢蹬了幾下,“你都給彆人買戒指了,當初還騙我沒想娶她,騙子!”
她在他手底下掙了掙,沒好氣地罵他,“混蛋!畜牲!渣男!”
明顯還不解氣,沈姒摸索了下手邊的東西,都是她喜歡的珠寶。
生氣歸生氣,名畫和珠寶還是她的心頭愛,舍不得隨便丟擲。
沈姒動作頓了下,抄起手包狠狠砸在了齊晟身上,“太過分了你,你還敢留著給彆的女人買的東西!”
“什麼戒指?”齊晟眸色沉了沉,“我什麼時候給彆人買過戒指?”
一句話讓沈姒醒過神來。
那枚戒指還他媽戴在她手上呢!
帳可以稍後再算,但她總不能一麵指控他,一麵戴著自己膈應的東西吧?除了膈應,還莫名其妙。
她下意識地將手往後縮了縮。
沒留神附近衣櫃的貼鏡,清晰地折射出指間的一道流光溢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