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1 / 1)

囚歡 雪落蒹葭 1627 字 1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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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泉寺和靈源寺前後相鄰,坐落在京西的一片竹林間,春日溪水潺潺,時有鳥兒結伴落在溪畔取水,步行經過,總能見驚飛的鳥兒四散林中而去。

李琬琰此番是微服出宮,特意囑咐不要驚動寺中百姓,也正好查看戶部是否由上奏般,將流民安置的很好。

李琬琰和蕭愈在山下棄車,踩著山林間的磐石小路一級級向上,春暖花開,京城的景致分外怡人。

蕭愈單手負於背後,氣定神閒的走上百來級石階,呼吸都沒亂一下,他走在最前回首向下望,二十幾級台階下,李琬琰正站在原地,抬起小手擦拭額間的細汗,玉白的肌膚在陽光下顯得愈發晶瑩剔透。

她在他望過來的視線中放下手,提起裙擺,繼續向上走,但明顯可見她紊亂的氣息,胸脯起伏的格外厲害,她走到他身邊的時,額間香汗點點,雪膚染了一片緋紅。

蕭愈眯了眯眼,接著嘲諷開口:“長公主想是養尊處優多年,這身子也愈發千金貴重。”

李琬琰聞言看了眼蕭愈,自顧自的喘息休息,並未接話。

她這身子的確一年不如一年,胸口胡亂蹦跳的心臟,讓她覺得窒息。

若何筎風此時在旁,定然能看出李琬琰已經輕微發病,再這樣劇烈爬山下去,極容易出現意外。

李琬琰用手背擦了擦額頭的汗,她勻了勻氣息,回答蕭愈:“本宮不如攝政王體魄強健,猶勝少年,王爺大可先行,本宮隨後會到。”

蕭愈聞言下意識挑眉,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倒是極為受用,他向後看了看遠遠跟在十幾級台階下麵,停停走走的霍刀和彭副統領等人,忽而抬手將李琬琰拉到身前,將她打橫抱在懷裡,步履穩健的向上走。

他垂眸瞧懷中驚愕的她,語氣是十分嫌棄:“若按你這速度,今天彆想下山了。”

李琬琰實在被蕭愈這突然的舉動嚇到,她想到後麵跟隨著的人馬,雖然都是他們兩個最貼身的護衛,可這樣明目張膽,還是心虛。

她抬手推了推他硬邦邦的肩膀:“你放我下來,我自己可以走。”

“本王沒空和你在這磨蹭,”他睨了她一眼,繼續向上走:“你若亂動,摔下去,傷了殘了,你自己受著。”

李琬琰起先顧忌著下麵的人,的確打算掙紮試試,說不定蕭愈會將她放下來,可聞此言,一時倒真的不敢動了。

她甚至有些擔心,蕭愈喜怒無常的,萬一他走著走著,忽而想起往事,一時生氣起來,會不會將她從山路上丟下去。

蕭愈話落,便見懷中的李琬琰乖下來,他將她抱在懷裡,明顯聽到她錯亂的心跳,隱約覺得奇怪,又想到她那軟的像柳條一樣的四肢,平日裡吃得少喝得少,在皇宮裡養尊處優,懶得像隻貓一樣,難怪她沒力氣登山。

蕭愈抱著輕飄飄的李琬琰,一口氣登到山頂,清泉寺的匾額出現在眼前。

他將她放落到地上,理了理胸前褶皺的衣裳,依舊氣定神閒,粗氣都沒喘一聲。

李琬琰被蕭愈這樣一路抱上來,心跳一時平緩了,呼吸也順暢起來,她看著身邊的他,心裡忽而想到,按照他這樣的體力,長命百歲不是問題。

蕭愈舉步向寺中走,李琬琰緊隨其後,一入寺門,繞過一麵石雕牆麵,便見其後的庭院中搭了無數的帳篷,隻留中間一道略狹窄的小道,寺中的和尚來回行走,有的提水桶,有的端炊餅,流民或要水喝,或要餅吃,場麵雖擁擠,但十分安寧和諧。

有兩位和尚發現李琬琰和蕭愈,從遠處快步朝她們走去,看著她們的衣冠,不像是落難的流民,便問:“兩位施主可是來敬香的?”

“如今南邊戰亂,天子有令,寺中暫且安置流民,施主們若要上香,要過陣子才行。”

李琬琰聞言回道:“我們並非來上香,隻是想捐些糧食和藥材,不知貴寺可能用上?”

和尚一聽,麵露喜色,微微施禮:“大慈大悲,施主心善,小僧替流民謝過施主。”

“大師不必多禮,”李琬琰向寺中望了望:“不知我們可否入內看一看?”

“自然可以。”和尚連忙側身,將李琬琰和蕭愈向內迎入。

清泉寺占地頗廣,一共五進院落,從外向內走,每個庭院都紮滿了帳篷,男人們幫著寺中和尚做些體力活,女人們圍在一起縫補手上的衣物,瞧著像是和尚們穿的百衲衣,孩子們蹲在地上用石子在地上畫格子,像是再下棋。

流民們衣冠整齊,神色從容,不見饑病之相。

李琬琰稍稍安心,她繼續問寺中和尚:“我聽聞,朝廷派發了許多物資賑濟流民,衣食用物可還足夠?”

“天子慈悲,東西十分豐足,還有許多像施主一樣心善的貴人,往寺中捐衣捐物,主持說,這些善款能維持到過年。”

李琬琰將清泉寺前後走上一遍,徹底安心下來,打算再到後麵的靈源寺看看。

蕭愈一路相隨,一路沉默,李琬琰暗暗覷著他的臉色,不知他心裡在想什麼。

正打算告辭,引路的和尚忽然開口:“施主遠道而來,不如在寺中用些便飯?”

和尚話落,李琬琰還未來得及反應,一旁沉默已久的蕭愈忽而開口應下。

李琬琰仰頭看了看日頭,不知不覺竟到正午,便點頭致謝:“有勞大師了。”

和尚將她們引入一間乾淨的禪房,和外麵擁擠的庭院相比,這地方在寺中已十分難得。

不久和尚將齋飯端上來,清淡的綠葉湯和芝麻炊餅。

李琬琰邀和尚一同用膳,和尚笑著拒絕,退出房門。

李琬琰用清水淨了手,拿起炊餅一掰兩半,遞給蕭愈半塊:“王爺覺得,寺中安置的可還妥當?”

蕭愈接過餅,見對麵李琬琰率先咬了一口,餅好像有些硬,她慢慢的嚼,好一會才咽下去,接著又咬第二口,似乎倒不嫌棄。

“長公主金尊玉貴,咽的下這粗茶淡飯?”

李琬琰一口一口咬著餅,聞言忽而想到什麼,望著蕭愈微微出神。

她的確是錦玉堆著養大的,卻也不是沒挨過餓。

先帝曾經禁過她的足,整整三天,她滴水未進,以為自己就會被這樣餓死了。

是乳母冒著砍頭的風險偷偷給她送了些水,她才挨過五日,後來先帝將她放出來,她才沒被真的餓死。

李琬琰回神,默默的又咬了口餅:“我以為你已經不生氣了。”

蕭愈聞言微愣,他盯著她沉默未語。

李琬琰以為蕭愈這一路冷嘲熱諷,還是因為昨晚上她那句話。

她倒了杯茶推到他手邊:“吃過飯,我們再去靈源寺看看,禮部這次做的很好,王爺覺得,可需要獎賞辦事之人?”

蕭愈收回目光,看著李琬琰推過來的粗陶茶杯:“若分內之事也需獎賞,那屍位素餐之人豈非更覺心安理得?”

李琬琰聽了便點頭:“是我少慮了,那就依王爺的意思。”

蕭愈不知為何,心煩意亂來得快去得也快,他看著對麵李琬琰平靜吃飯的模樣,不得不承認,這些年,她嘴上哄人的功夫愈發長進。

兩人一同吃了飯,從清泉寺離開,往後麵的靈源寺去。

霍刀先帶了一小隊人在前探路,不想很快又急匆匆的跑回來。

蕭愈看著霍刀麵色不對,蹙眉問道:“出了何事?”

“王爺,靈源寺的流民作亂,已經鬨起來了。”

蕭愈神色微深,他回頭看向身旁的李琬琰,她明顯也是意外。

“你留在這,本王帶兵上去看看。”他話落,立即轉身往山上走。

霍刀隨即招手,將跟在後麵的十幾名王府侍衛召上來,他對著李琬琰拱手一禮,接著轉身直追蕭愈背影而去。

因是微服出行,李琬琰和蕭愈帶的人馬都不多,靈源寺的流民少說有數百人,李琬琰站在原地飛快權衡思索,隨後回頭看向彭副統領:“你先帶著禁軍去追攝政王。”

彭副統領聞言遲疑:“那殿下您……”

“本宮隨後就到。”李琬琰話落見彭副統領還站著不動,不由催促:“快去!”

彭統領隻好俯身一禮,留下幾名侍衛保護李琬琰,帶著其餘的人陸續上山。

李琬琰先派了人下山調兵,隨後上山,趕到靈源寺時,她已出了一身的虛汗,她聽著裡麵混亂的動靜,心口微緊。

侍衛護著她走入寺中,不想內裡竟已是刀光劍影。

流矢飛來,李琬琰身旁的一個護衛中箭倒地,她驚得身子一僵,下意識想要將人扶起,可下一瞬,另一個護衛也中箭倒地。

“殿下小心!”

耳畔湧入無數慌亂的呼喊聲,她看見刀光劍影迎麵而來,電光石火間,她來不及躲閃,本能的閉上眼。

可預料中的致命一擊沒有到來,她感受到手臂一重,有人將她拉扯到懷中,她聽到一聲熟悉的悶哼,睜開眼,看到蕭愈微白的麵龐,他眼底似有怒意,厲聲質問:“你上來做什麼?”

她愣愣的聽著,忽然覺得手掌心有濕熱的東西滑過,她鬆開拽著蕭愈胳膊的手,翻開手心,看到刺目的鮮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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