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情況可是有點兒亂了——木辛皺起眉頭,怔怔地陷入了思緒裡,自己也沒有意識到他已經不知不覺放開了抓住集人的手。
從發生順序上來看,首先白營選手趁著大霧闖進了己方陣營裡,其次季山青與集人打了個照麵後脫了身,接下來集人才撞見了木辛二人;假如他沒有說謊,那麼在前方無人看守的情況下,季山青現在很有可能已經衝進白色陣營裡去了。
然而他卻忘了仔細想一想宙斯那條規則:凡是闖入敵方陣營的,可以消除任意一塊礁岩。
任意!
他們早就查探清楚,己方陣營的礁岩以十乘十排列;隻需要說一聲“第五排最後一塊”,那麼第五排最後一塊就真的消失了。這樣一來,白營選手在進來以後,哪怕站在第一排不動都能消除所有礁岩,他們有四處冒險的必要嗎?
不過……有一點是黑格爾也無法解釋的。
木辛遇見集人的地方,肯定已經不是第一排了;差一點將他們一鍋端了的阿滿,也不是在第一排發現他們的。看起來,他們確實放棄了自己的最優解,冒了不必要的險——阿滿正是因為這樣,丟了一條命。
這麼看來,問題就很清楚了:為什麼白營選手非要深入己方陣營不可?深入進來的白營選手,究竟有幾個人?
能找到這兩個答案的話,也許他就能知道季山青的去向了。
想到這兒,木辛才總算理出了一個頭緒來。從集人嘴裡拷問出答案根本沒有難度,隻是或許有些浪費……當他抬起頭時,發現黑格爾仍然在不依不饒地翻檢著對方身上每一處能藏東西的地方。
他被季山青搜去了身上幾乎所有的特殊物品,此刻輪到他搜彆人的身了,臉上肌肉都在興奮憤怒下一跳一跳;集人除了一張臉還胡亂用帽子罩著,渾身上下倒像是剛被人糟蹋過,沒有一塊衣料是完整的,全叫黑格爾一點點細細地撕碎了。
乾脆用集人的東西借花獻佛也好,反正現在正需要幫手,說不定能拉攏他……剛剛浮起這個念頭,黑格爾正好轉頭瞧了他一眼;木辛忙往後退了一步,“你放心,我不分——”
黑格爾臉上的表情突然凝固了。
他眨眼眨到一半,眼皮仍半垂著,一邊嘴角斜斜上提,好像正打算開口說話的時候被人凍住了似的,又好像是中了風。他僵立了一會兒,手臂仍然直直地杵在集人的袍子裡;隨著“啪”地清脆一聲,黑格爾的手臂被拍了下去。
他的身體失了平衡,登時仰麵重重摔在了礁岩上;後腦勺磕在石頭上,發出了一聲悶響。他沒有完全失去意識,喉嚨裡頓時“咯咯”地滾出幾個含糊不清的字,隱約好像是在罵人。
“沒想到這玩意兒還真挺有用,”集人自言自語地咕噥了一聲,徒勞地試圖將身上散碎的布料都收攏起來;試了幾秒,他乾脆放棄了,一把脫下袍子,露出了底下一張鯰魚似的臉——原來他也可以把能力收起來。
集人踢了黑格爾兩腳,垂下的兩塊腮幫擠在一起笑了:“你們挺幸運,之前沒有準備打劫我。他可想不到,我身上放了一個專門防護特殊物品被搶的道具。他看著像中風了吧?告訴你,實際效果也和中風了差不多,而且腦子還會糊塗呢。”
他看起來十分得意,控製不住地多說了幾句。黑格爾確實有些糊塗了,半張著嘴,與口涎一塊兒流出來的字句全糾纏含混在了一塊兒。
木辛緊緊地盯著他,輕輕開了口:“你們來到了奧林匹克,對嗎?”
不僅是集人一愣,連靈魂女王都怔了怔——“嗯?是,那又怎麼樣,你是什麼意思?”鯰魚臉不笑了,肉乎乎地垂墜下來。
木辛點了點頭,“你肯定了就好。準備好聽我給你定的規則了嗎?”
“你說什麼呢?”集人不耐煩起來,“什麼規則?”
“看來你還沒反應過來。”木辛微微一笑,竟然原地坐下了,姿態很放鬆:“凡是聽見我的問題的人,一旦作出肯定回答,就立刻會被我發動的能力籠罩住了。”
集人的麵色猛然凍住了,好像他對這句話一點兒也不理解似的。呆了兩秒,他才結結巴巴地開了口:“什、什麼能……”
“在每一個末日世界裡,我的主戰能力都隻能發動五次。我在奧林匹克已經用過了,現在把剩餘不多的次數用在你身上,我也很心疼。”木辛一反常態,笑眯眯地拄著下巴,說話時語氣很親切:“你有什麼疑問嗎?我儘力解答。”
出聲的不是集人,卻反而是一邊的靈魂女王。
“你這樣說話真難受,”大肉蟲抗議道,“感覺就跟……宙斯一樣。”
“啊,這也是沒辦法的呀。”木辛的笑容越來越盛,眼睛眯成了細縫。除了他五官仍舊端正之外,神態倒確實和宙斯有幾分相似了:“因為這個世界是奧林匹克,所以發動我的能力時,我也會相應地被這個世界所影響嘛。”
“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明白!”集人猛地朝前走了兩步,又被理智給刹住了步子。
“因為這是一個比賽的世界,規則講解很重要,所以我就詳細地解釋給你聽吧。這個機會以後可沒有了哦,好好珍惜吧!”木辛聲音輕快地笑道。“根據所在末日世界的不同,當我使用這個能力的時候,這個能力也會對你們這樣的中招者產生不同的影響。”
他百無聊賴地用手指在礁岩上劃著圈:“拿眼下的情況來說吧。奧林匹克是一個所有進化者都必須不斷參賽、遵從比賽規則才能活命的地方,對吧?那麼你被我的能力籠罩住以後,如果不參與我給你安排的活動,不遵守我給你製定的規則……誒呀,後果就和你在奧林匹克違規時是一樣的。”
集人的臉漸漸白了,看起來像一條死魚。
“不可能……那越難以生存的世界,你不就越能為所欲為嗎?”
“你這個人聽人講話就很不專心。”木辛不滿意地歎了口氣,“說到這個,我也很苦惱啊。能力雖然好用,但是限製太多了啦。彆的不說,一個世界隻能用五次,我就很不滿意……啊,對了,你要試試違規嗎?我最喜歡有人違規了,特彆娛樂哦。”
在短短幾秒間,木辛就像是被宙斯附體了一樣;除非他是個影帝級的演員,否則任誰都能看出來,這個能力不是一個虛張聲勢的東西。
集人垂下了頭,厚嘴唇一陣顫抖,似乎在反抗和順從之間遲疑不定。等了好一會兒,他也不肯張口,隻那麼呆呆站著,好像一時之間還無法接受突然翻轉過來的局勢——直到木辛再次笑了。
“我的能力的確有時間限製,不過你這樣拖著是不行的啦。除非你乖乖開始比賽,否則是不會計時的哦。”
“比賽?”集人終於有了反應,“我就一個人,怎麼比?比什麼?”
木辛沒回答,反而看了一眼靈魂女王:“女王,剛才你聽清楚了嗎?”
嬉皮士打扮的大肉蟲點了點頭。
“那你來告訴他好了。”
“剛才回答對的人不止你一個,”靈魂女王一邊說,一邊戳了一下集人腳邊的黑格爾。後者仍然躺在地上,好像一塊死肉似的。“你說對的時候,這家夥也答了一聲‘是啊’。”
集人猛地擰過頭。對上他視線的時候,木辛高興地笑道:“對,我還可以選擇不止一個問話對象呢。”
他說完跳了起來,抑製不住心中激動,使勁搓了搓手。
“我看也差不多可以開始了!我給你們安排了一個特彆精彩的活動呢,規則也很新鮮喲。你們二人的比賽中,誰輸了,誰就必須真實地回答我一個問題。怎麼樣?都準備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