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三酒下意識地剛想問一句“什麼根係”,就聽見腦海中意老師忽然朝她發出了一聲警報——她對斯巴安扔下了一句“你看住她!”,來不及解釋,轉身就朝另一個方向衝了出去。
餘光裡,她瞥見了梵和一瞬間的蠢蠢欲動,好像一棵想要捕捉住麵前飛蟲的豬籠草;但是顧忌著一旁的斯巴安,梵和又迅速恢複了表麵上的鎮靜。
如今林三酒與梵和都屬於輸家小隊,都是一受到衝擊就會往下掉東西的“搖錢樹”;斯巴安固然不會來衝擊她,但誰也沒規定同為輸家的梵和就不能對她動手了。要是被梵和握住了林三酒的重要能力,他們二人好不容易掙來的一點點優勢就又要沒了。
……對這個女人還真是一點也放鬆不得。
林三酒很放心把自己後背交給斯巴安,頭也沒回一次,在幾個呼吸之間,就穿越過了小半個停車場。她早在離開商場之前,就悄悄將一縷意識力係在了陳漢武身上;因為在眾人進入停車場之後,肯定是各自奔逃的,陳漢武不一定還會處在她的視野範圍內。有了這一抹聯係,他若是遇上了麻煩的話,她至少來得及幫忙。
“說好了不來碰我的!”
幸好陳漢武跑得不太遠;不等她衝近,就遙遙看見那個黑皮膚男生正站在一輛suv頂上,雙手緊握著一根長棍,轉著圈,衝四周喊道。一看這個樣子,林三酒就明白了,陳漢武恐怕還不知道敵人在哪兒。
她一心想早點趕回斯巴安身旁,哪裡有耐心在這多耗時間;更何況會對陳漢武動手的人,自然隻會是那一個她對其殊無好感的圓臉女孩——林三酒連一聲也沒出,幾步躍入車輛之間,一股意識力撲出去,將那suv給推出了兩三米遠。在它殘敗的鐵殼子發出的一陣“嘎吱”響聲中,林三酒彎腰一撈,精準地掐住了剛剛暴露在天光下、正要從地麵上跳起來的圓臉女孩脖子。
陳漢武急忙在車頂上保持住平衡,望著二人,結結巴巴地說:“你,你怎麼……”
“我說了沒人會去找你麻煩的,”林三酒一把拎起了那女孩,說話間一股意識力已經衝向了她的太陽穴,那女孩連抵抗掙紮都沒來得及,就被重重砸上了太陽穴,當即昏死了過去。
林三酒還不敢直接用拳頭打。畢竟力是雙向作用的,萬一她一拳落下去,自己身上掉出個什麼東西來,可就好笑了。
“你早點走吧。”林三酒把她扔回地上,囑咐了陳漢武一句,順便將意識力收了回來。她沒有等那男生回答,她還急著要趕回去——沒想到一掉頭,林三酒就怔了。
……剛才斯巴安與梵和二人的立足之處,此時空空蕩蕩。
“人呢?”她一時間還以為自己看錯了地方,目光左右掃了好幾圈,然而到處都空空如也。她實在想不明白會有什麼樣的情況,能讓斯巴安連一聲也發不出來就被弄得消失了的;想到陳漢武一直站在suv車頂上,或許曾看到什麼,她趕忙回頭問道:“你剛才——”
車頂上也是空的。
林三酒眨了眨眼睛,抹了一把臉。她低下頭,看了看腳邊不遠處。
那圓臉女孩好像從來沒有存在過一樣。
她慢慢地在附近踱了一圈。剛才被推出去的suv上,車門仍舊殘留著一塊大坑,那是被她意識力打出來的。林三酒試著又用意識力砸了幾下另外一輛車,發現自己連一個印子都沒有留下來;不管她用上多少意識力,車門板上連一聲響都沒有,要不是她確確實實地感受到了自己打上去,恐怕還會以為這一切都是一場夢。
林三酒順著原路走回了斯巴安原本所在之處,路燈慘淡的燈光一團團浮在昏暗的暮色中。她坐在地上,看著自己以【描述的力量】所形成的大石,試圖厘清腦子裡的一團亂麻。
會有什麼力量,在一瞬間把其他四個人都弄不見了?
難道說剛才忽然襲來了大洪水,唯獨她正好站在洪水沒有席卷過的縫隙裡?
林三酒覺得這個可能性實在不大。除了大洪水以外,能叫斯巴安一聲也不出就消失不見的力量,實在是太少太少了,反正她是一個也想不出來;這麼說來,就不得不考慮另一個可能性了——消失的人是她。
但她明明就在這兒,就在停車場裡,怎麼會是她消失呢?還是說,其他人被什麼東西遮擋住了,仍然在同一空間裡?可如果是這樣,物理規律仍舊是統一的,她怎麼會一點聲息都聽不見呢?
至不濟,斯巴安察覺不對勁以後,哪怕跺跺腳,她也該感覺到地麵震動的。
他們不會是被遮蔽起來的……林三酒很肯定,自己所處的這個停車場裡,她是唯一的活物。
她想了半天,至少否決了十一二種可能性,思緒不斷撞牆,撞得她心煩氣躁。她試著衝去了附近的街道上,沒有觸發下一個遊戲;再返回商場時,她發現自動門也打不開了,玻璃門擊不碎,透過玻璃門往裡一看,誌願者也沒有了蹤跡。
就好像整個世界突然隻剩下她一個人了。
這麼說來,被消失的人還是她啊。
林三酒倚在玻璃門上,一手遮著光,往商場裡頭看。收銀台電腦屏幕上是有顯示時間的,按理來說應該和保安室的電腦一樣計時正常;她眯眼看了一會兒,輕輕吐出了一口氣——時間果然停止了。
儘管她自己還能夠正常行動,但包裹著她的這個世界裡,似乎時間是不流動的。所以當她打上車門,或者走到自動門前時,車門也不會被砸彎,自動門也不會為她打開——很簡單,它們都沒有時間來做出相應的反應。
林三酒試了一下,她依然可以從卡片庫裡拿東西,其他能力也都完好。這就說明,唯獨她這個人身上的時間流,是在正常走動的;時間流停止的,是身邊的環境。
很顯然,她被扔進了一個相對獨立的空間裡;這個地方,想來與梵和脫不了關係。
梵和想要拿回自己的“根係”,但有一個問題是,斯巴安是遊戲贏家。他已經把“根係”拍進了自己的身體裡,如果不是有剛好針對這種情況的特殊物品,那麼梵和就算能殺了斯巴安,她也拿不回自己的根係。
梵和就算是個厲害人物,也不見得身上就能背個特殊物品博物館,要什麼就有什麼。所以,如果我是梵和的話,我要拿回根係,基本上隻有一條路可走……林三酒慢慢想道。
那就是,用某種手段使斯巴安同意再次進入遊戲,並且輸掉遊戲,讓梵和把根係再打出來。
用腳想也知道,斯巴安當然不會這麼體貼地配合她。
林三酒慢慢地順著牆滑坐在地上,終於漸漸有些明白了。
原來她在不知不覺之間,成了梵和要挾斯巴安的人質?
梵和如果以她的安危來交換自己的根係,那麼斯巴安很有可能會點頭……當務之急,是趕緊找到從這兒出去的辦法。林三酒滿腹焦慮地站起來,繞著商場四下看了一圈——其實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找什麼,這麼完整獨立的空間,總不能在哪兒漏個縫吧?
但她還是找了一圈又一圈,甚至連停車場裡的車都沒放過,一個個地透過窗戶看了一遍。她看見了飲料瓶、挎包、洋娃娃、兒童座椅、快餐紙袋、巧克力蛋糕、皺巴巴的外套……唯獨沒有看見任何可能令她脫身的“縫隙”。
“等一下,”
在她拖著腳往遠處街道上走的時候,意老師忽然叫了她一聲。“你倒回去。”
林三酒依言走了回去。她站在兩輛車之間,目光來回轉了轉,猛然間意識到了自己看見的東西之中是哪裡不對,才會激發了意老師的反應。
一般來說,買來的蛋糕都是裝在紙盒裡的吧?為什麼這隻巧克力蛋糕,就這樣端端正正地裸坐在後座上?說裸坐還不太準確,因為那蛋糕屁股底下還有一張很小的、好像專門為它打造的桌子——跟一般蛋糕店裡賣的,實在太不一樣了。
與其他被末日侵蝕得失去原色的東西不同,這隻巧克力蛋糕尤其漂亮:巧克力醬看起來十分新鮮,蛋糕又飽滿又蓬鬆,糖霜和奶油都閃爍著甜蜜而新鮮的光澤,要說是剛出爐的也不出奇。
林三酒趴在臟兮兮的模糊車窗上,把鼻尖都壓扁了。
真正讓她吃驚的,不是這隻蛋糕有多漂亮。
是它太眼熟了……
她見過這隻巧克力蛋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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