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很早,馬上就好,我發現我的更新時間,基本是隨時鐘轉的,24小時都可以是我的更新時間……
上午九點五十九分的時候,銅地碼頭附近已經看不見一處空地了。
當林三酒站在碼頭鐵架最高點上遙遙望去時,連她也不由輕輕發出了一聲歎息——對於進化者來說,這實在是難能一見的大場麵。
碼頭外的圍欄在一夜之間內就被拆得乾乾淨淨,替換上了一排排沉默的重型步兵戰車。一輛輛履帶式運輸車不斷向碼頭靠攏,吐出了無數黑壓壓的軍裝士兵;不知多少台主戰坦(括號內不看)克切斷了出入口,無數支船載火炮、自行火炮黑漆漆的管口,都對準了碼頭。十餘個裝束不一、外表顯眼的進化者,正零零落落地散立在整齊的軍陣前方。
出乎意料的是,碼頭上竟然還有記者。當一架直升機從空中轟隆隆劃過的時候,林三酒才發現原來那直升機上印著某新聞台的字樣;幾隻攝像機從直升機肚子裡探出來,等待捕捉著碼頭上的任何動向。
……似乎整個世界都在屏息等待著,要將這一個小小的人影碾成碎末,就此消散在海風水浪裡。
“前方不法暴徒聽好,”
碼頭外,裝在數個車頂上的擴音器再一次嗡嗡地響起來,震得沉甸甸的空氣都在發抖:“現在是上午九點五十九分,你的計劃已經失敗了!”
林三酒看了一眼手表,正好瞧見分針跳向了12,變成了十點整。她能想象到,在這片大地的遠方,一支火箭正被強大推力高高推進空中,筆直地朝地外升去;它身上的乘客即將落進無儘太空,落進它的環星軌道。
“征途號火箭已經成功發射,你和你的同夥試圖裝進去的破壞裝置,已被我方及時攔截!”
林三酒驀地抬起了頭。
通訊器被找到了?沒能隨著火箭一起被發射出去?那麼……正如韓歲平擔心的那樣,彆的機會都被一一掐滅了,事情果然被逼到最後一步了,成敗將在此一舉。
韓歲平的位置,現在絕對不能被找到。
林三酒又看了一眼時間。幾人估測過,火箭進入太空大概隻需要十分鐘左右;再加上衛星進入軌道、向地麵回傳出第一道信號的時間,意味著她要獨自拖住對方軍力至少二十分鐘。
這二十分鐘裡,他們不能有一絲一毫的分心。每一個能拿槍的人,都必須聚集到這個碼頭上,將全部精力都用於殲滅林三酒,這樣才不至於發覺他們一行人的後招——要做到這一點,就得讓所有人都以為,林三酒才是真正的危機。
她仰起頭,朝遠方空中的新聞直升機招了招手,打了幾個手勢,示意他們自己有話要說;過了好一會兒,那直升機終於猶猶豫豫地挪近了一些,從打開的機身內扔下來了一隻話筒。
黑霧登時化散、充斥於體內,擬化成了她早已失去的肉體力量。林三酒縱身一躍,如海鳥撲魚一般輕巧地抓住了那話筒,跳向了另一個鐵架;等落穩時,頭上那架直升機裡探出的攝影機,也急急地跟著扭轉過了方向。
她拍了拍那無線話筒,也不知道另一頭究竟有沒有反應,笑了笑。
“我本來不願意傷害這個世界,”林三酒說道,“所以才想用和平的方式離開。但是既然你們不允許我和平離開,那麼我也就隻剩下一條路可走了。”
“這一段趕緊掐掉,”頭上直升機裡,有人匆匆忙忙地吩咐道,“不要播!”
林三酒仰頭瞧了一眼那直升機——螺旋槳的狂風攪得她發絲淩亂飛舞,視野中烏雲沉沉的天空被切分成了無數碎片。他們大概想不到,即使在直升機的呼嘯風聲裡,他們的聲音還是被她清清楚楚地捕捉到了。
“看來你們換策略了,”她輕輕笑了一聲。這段話不可能被傳出去,能聽見的恐怕也隻有那麼一隻手就能數過來的人。“不再隱瞞進化者的存在,倒是要把我們上升為人類公敵……將人類公敵在電視上公開處決,以後行事就方便多了。是這樣嗎?”
她自然得不到任何回答。軍陣之外的車頂喇叭都沉默著。
“你們也不需要掐頭去尾,移花接木地把我塗抹成一個惡人。這個忙我來幫你,聽好我接下來的話。”林三酒有意頓了一頓,才繼續說道:“我現在決定破壞掉你們這個世界。我要讓這裡生靈塗炭。”
假如林三酒能夠看到、能夠聽到千千萬萬電視機屏幕前,人們的驚呼、怒罵、詛咒等種種反應,她也不會多眨一眨眼睛的。她的目的,就是要讓所有人都以為,她在此時此地要開始毀滅世界了——但是林三酒不知道的是,在她這句話出口之後,河歡猛地停住了腳步。
吳倫差一點撞上他的後背。
“不對,”河歡轉過頭,目光從幾個隨行男人的身上掃過去,最終落在了吳倫身上——她沒有被銬起來,但她處於幾個人包圍之中,也隻能一直跟在河歡身後默默地走。“她怎麼會這麼說?”他半是在問她,半是自言自語。
吳倫茫然地望著他。她聽不見林三酒通過話筒傳出去的聲音;河歡調整了一下自己的無線耳機,壓低聲音對她說:“林三酒為了要走,準備毀滅世界了。至少,她自己是這麼說的。”
“毀了就毀了吧,”吳倫剛說完這半句,眼睛就紅了,下意識地搖了搖頭。“不,不會的,她不會讓幾十億人……”
“我和你的看法一樣。”
河歡見另外幾個管理司成員都正望著自己,這才衝他們一揮手,領著吳倫繼續往前走。他的目的地是碼頭前線,與林三酒短兵相接的地方。按照李司長的意思,吳倫說不定將會成為戰局緊張時一個十分好用的道具。
“她如果是那種能夠毀滅世界的人,這世界也早就被毀滅了。”河歡一邊思索,一邊自言自語地說:“我以為她的能力已經空了,卻沒想到她不知道用了什麼辦法,保留了一道後手。那麼……在發射通訊這件事上,她會不會也有後手?”
吳倫的嘴巴抿得緊緊的,仿佛隻要她不說話,就能阻止河歡繼續往深裡想一樣。隻是她的不合作終究沒有作用,河歡沒過多久,輕輕“啊”了一聲。
“所以,到底是怎麼回事?”其中一個管理司成員走近兩步,問道:“他們還有什麼後手?”
“聯係李司長,”河歡皺起了眉頭,說:“我們在一點上疏忽了。”
吳倫一擰頭,盯緊了他。她已經把能說的話,都說過了。
“疏忽了什麼?”那男人問道。
河歡感覺到了吳倫的目光,朝她望了一眼,忽然咬了咬嘴唇,仿佛意識到了此前他不曾意識過的為難。在眾人的目光下,沉默在他的唇齒間逗留了一陣,最終還是被語音衝破了,化作字句:“她有三個進化者同伴……其中兩個人在衛星基地裡的位置,我們都已經掌握了。如果她有後手的話,那麼一定會著落在最後一個人的身上……告訴李司長,我們現在需要找到韓歲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