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章很快就好了!
在貨架上一動不敢動地坐了近二十分鐘,從深處探出的無數隻慘白手臂依舊在一片靜寂中往前抓著探著;仿佛快從手掌上脫落的手指,一張一合,不死心地要從空氣裡抓住什麼戰利品似的。
“這些東西要多久才會罷休?”
在林三酒的餘光裡,一條白影子不住翻卷著,好幾回險險地從她身邊擦了過去,撞得她一晃,險些連心都晃出來。隨著時間的流逝,二人現在已經連一丁點行動能力都不剩了,如果不是還有意識力、還能通過【劇組之魂】說話,林三酒不敢想象自己會不會焦慮攻心得發瘋。
但是,她能夠清楚得感覺到,無論是說話,還是調動使用意識力,都變得越來越困難、遲滯了。就好像被一層麻藥灑了全身似的,她正在一點一點地失去對自己的控製力。
他們不能再等下去了,已經沒有時間了。
連人偶師都不在說怪話了,他竟然克製住了自己,一句諷刺也沒有,隻是低低地說道:“誰知道呢?說不定它們抓不住目標的話,就永遠也不會停下來。”
如果真是這樣,可就糟了。
現在不比剛才,被抓去另一邊還能靠鵝把他們叼回來——此時貨架上密密麻麻,全是密林一樣的手臂,萬一他們再不小心被抓進去的話,隻怕那隻大鵝剛剛靠近,就要像那條繩子一樣也被抓進去了。
到那時候,他們兩人斷絕外援,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徹底變成一包零食,再也做不出一絲反抗。
到了緊要關頭,這兩人不由都在心裡暗暗地罵了對方好幾聲笨;不過誰也沒把這話說出來。
與身邊無數的慘白手臂僵持了一會兒,正當二人愁腸百結的時候,一個突然響起的廣播聲驚了他們一跳:“克利夫蘭夫人,聽說你不小心滑倒了,沒事吧?摔破哪裡了沒有?都是街坊,你應該不會起訴我吧?”
這道沒頭沒腦的廣播說完這幾句話以後就迅速結束了,隻在天花板下留下了隱隱的回音,和兩個丈二摸不著頭腦的進化者。
“什……什麼意思?”林三酒遲疑地問道,“這個應該是副本提供給我們的信息了吧?怎麼突然現在放了這條廣播?”
“克利夫蘭夫人是你,我怎麼會知道。”人偶師涼涼地說。
如果讓他刑訊逼供,一定是一把好手;但遇見需要複雜的、需要動腦筋的事兒,這位中心十二界的大人物就有些靠不住了。林三酒想了想,終於一咬牙,下定了決心:“我還有最後一個辦法。本來是儘量不用它的,但現在看起來,我彆無選擇了。”
“什麼辦法?”
林三酒苦笑了一聲說道:“咱倆都不聰明,我找個聰明人來幫忙。”——這個辦法,自然是【意識力擬態】。
人偶師果然不高興了——他陰陽怪氣地諷刺說,自己沒有遇見林三酒的時候,從沒有在任何一個副本裡吃過虧,隻是他一個人的智商抵消不了如此沉重的拖累;林三酒早就習慣了他的論述,充耳不聞地打開了【意識力擬態】,默默地在心裡歎了一口氣。
剛才她已經儘量避免連續使用意識力了,但是擬態技能一開就不能中斷,那些數據體獲取她的意識力信息,已經不可避免了。
模擬女媧的消耗太大,也沒有這個必要,她自然而然地選擇了禮包。
貨架上僅剩的兩包薯片,在無數手臂的抓撓中,度過了沉默無言的幾分鐘——隨即一聲“啊!”,就通過【劇組之魂】響了起來;緊接著,林三酒又急又快地說道:“我們太傻了!”
“是你,彆帶上我。”人偶師說完,終於還是忍不住問道:“……怎麼回事?”
季山青的頭腦,確實遠遠比林三酒靈活聰敏十倍不止;她一邊將剛才的思考告訴人偶師,一邊感慨自己真是太笨了:“我們怎麼都沒想到呢?變成人形摔下去,會被抓住——那我們彆變人形,現在立馬跳下去不就好了嗎?”
“手臂——”
“手臂不會來抓我們,因為我們本來就已經是薯片了啊!”這個事實一直明晃晃地擺在眼前,她簡直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一直沒有想到:“我第二次之所以會被抓進去,是因為那時我在你手裡,你被抓進去時,就順帶把我一塊兒也帶進去了。但是,這些手臂完全沒有理由抓薯片——它們抓人,是為了把人變成薯片;抓薯片是為了乾什麼?要抓的話,我們現在就坐在貨架上,早就可以抓了!”
“有理。等我們跳下去,再把那些薯片擊出過道……”
“不,我想就算把它們全擊出過道也不會管用的。”林三酒給他潑了一盆冷水:“不過咱們不妨試試。”
不等人偶師問上一句“為什麼”,他隻覺身體被重重一擊,當先從架子上飛了出去——林三酒也想不到現世報的機會來得這樣快,這一擊重極了,叫她好好出了口氣。
那一隻飛落下去的薯片袋子,“啪啪”地打在無數條手臂上,但卻絲毫也激不起它們的興趣;被打得一顛一顛地,那袋子終於落在了一堆各式零食上,又順著斜坡滑了下去。
“出了這個副本,你就要倒黴了。”人偶師輕柔溫和地對林三酒說道。
出了副本,你就抓不著我了——林三酒在心裡嘀咕了一聲,接著用意識力也將自己推下了貨架邊緣。被那些手臂接二連三地打在身上,叫她的神經繃得幾乎都要斷了;在路過了無數層黑幽幽的洞口後,她終於也有驚無險地摔在了那一堆膨化食品上。
“現在怎麼辦?”人偶師問道,“為什麼你說把零食全打出過道也不管用?”
“掉出過道的零食,怎麼能算是‘我’拿的呢?遠程控製的能力很多,如果站得老遠,一口氣把貨架上的商品都拿下來就能找到正確答案的話,那未免也太簡單了。”
“說不定就是這麼簡單!”
林三酒不願意把他刺激得惱羞成怒,畢竟人偶師實力遠遠超過她,真翻了臉,她肯定沒有好果子吃。她歎了口氣,轉開了話題:“剛才那一聲廣播,對我們來說很關鍵……你注意了沒有?響起那一聲廣播的時候,正好是我們進入商店整整一小時。或許關鍵信息,隻會在整點時通報。”
“它怎麼關鍵了?”
這一點,連禮包的頭腦也暫時還沒有想通。
考慮了一會兒,林三酒問道:“你的那隻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