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防盜,正文我其實已經寫了2500,今天事少,所以寫得也早。但是寫到這個份上,突然產生了對人生的懷疑:這麼寫好看嗎?是不是有點平澹?怎麼改啊?不太對勁吧?結果停在2500已經很久了……在自我質疑中寫不下去了。
半開的門後,光線昏暗,隻能隱隱看見一片大理石地板。
“我已經為你把門打開了。你敢進去,彆墅就會是你的;你不敢進去,一直待在這兒看著我,也不可能看成彆墅主人。”雖然這個男人看起來不像是會吃激將法的那一類型,但季山青總得試試。“難道我還得走到外麵去,你才敢進門嗎?”
過了兩秒,斯巴安輕輕舒了一口氣。
“你說得也有道理,”他慢慢地說,“你對這棟房子動的手腳,我總得親身試試,才知道怎麼破解。”
……這種語氣真的叫人討厭;就好像這個男人在此之前的人生裡,沒有遇過自己無法跨越的阻礙一樣。
眼看著他抬步就往彆墅門口走,季山青不由微微抿住了嘴。他對姐姐說的那番話,用在自己身上其實也正合適:他不是一個徹底完全的數據體,仍舊擁有一個由過去經曆記憶所塑造出的自我;當他意識到自己需要守護彆墅的時候,他立刻就聯想到了自己的出身地——鏡屋。當然,受限於環境和條件,他固然沒有真的將整個彆墅都改造成鏡屋就是了。
“不過,”
斯巴安在走近門口時卻忽然停下了,身姿筆挺地站在門口,沒有回頭。他僅僅是抬起了一隻手,修長指尖近乎溫柔地撫摩了一下門框——那一瞬間,仿佛連整棟房子都要戰栗著喘息起來一樣。“……我走進去的,總得是原本那棟房子才行啊。”
怎麼可能?
季山青猛一抬頭,一時間幾乎懷疑自己聽錯了——但他迅速就反應過來了,隨著他心念一動,從彆墅半開的門縫裡霍然撲出了一條長長手臂,迎麵就抓向了那個難纏的金發男人。這還是他從姐姐待過的那一個過家家副本裡得到的靈感;隻是與過家家副本不同的是,這一條手臂的動作像閃電一般又疾又狠,哪怕是戰力再高的進化者也沒有躲過去的道理;連眨眼都來不及的瞬間,它果然一把就抓上了斯巴安的胸口,饒是後者急急向後一讓,仍舊被揪緊了外套,“嗤啦”一聲撕碎了一塊布料。
明明還差一點,就能讓他進去了!
季山青心裡暗罵了一聲。姐姐身邊的人,真是一個比一個令人煩躁,簡直像是揮也揮不乾淨的蒼蠅群。
“你是一個心思機敏的人,不過你把我看得也太笨了點。”
斯巴安微微轉過身,胸口處的外套被長長撕破開了一條,露出了低下雪一樣白的襯衣。世間的各種顏色,若是落在他的身上,就會變得特彆鮮明刺眼;好像連色彩也覺得能被他穿上身是一件尤其榮幸的事,為此紛紛活潑精神起來了——還真是看了就叫人覺得難受。
“我沒明白你的意思。”他決定裝個傻,輕輕一笑,問道:“這不是原本的彆墅,那你告訴我,原本的彆墅在哪兒?”
斯巴安將雙手插進褲兜裡,悠悠閒閒地四下看了一圈。
他越是這樣遊刃有餘,季山青心裡那股尖銳的煩躁感就越清楚——除了遠處的鳥鳴和海濤聲之外,這棟彆墅附近安安靜靜,更加令他煩得幾乎沒法用語言表達出來:那個尹藤究竟被誰拖住了手腳?假如他和另一人在院子後麵發生了遭遇戰,怎麼會連一點聲息都沒有?真是關鍵時刻一點也派不上用場的家夥!
“我想,”
斯巴安倒是十分有耐性,隻是歎了口氣,或許是因為疲憊,嗓音裡微微泛起煙霧一般的沙啞。“原本的房子,應該還在原地……對不對?隻不過在它的正麵,你用某種手段又立起了一道與它相同的偽裝……而在假的正門與真正的彆墅之間這一段距離裡,就是你對外人安排下的殺著了。這種辦法挺有意思的,我倒是很少遇見。”
這一次,季山青實實在在地吃了一驚——甚至都沒能掩飾好自己的這份驚訝;因為斯巴安抬眼一掃他,那雙鮮綠得驚人的眼睛裡就泛起了笑。
“你沒想到我會猜出來?”斯巴安一歪頭,幾綹金發滑下來,遮得那一雙碧綠眼睛隱隱約約,仿佛是盛陽下令人目眩的深湖。“圍繞著玻璃牆的這些綠樹……”
不等他把話說完,季山青就明白了,不由沉沉地吐了一口氣:“我本來以為不會有多少人能留意到這一點呢。”
就像影視劇裡有時會用到的那種“紙板假屋”一樣,季山青在彆墅外麵幾步遠的地方,立起了一塊與彆墅正麵一模一樣的假門麵,又將它與彆墅兩側融合好了,隻有中間留下了一道窄窄的空間——姐姐進了水艙,他自己自然可以出入無礙;對於外人來說,這道空間就像是一道黏蠅板一樣,踩進去就沒法再出來了。彆說初來乍到的人了,就連尹藤先生繞著房子巡邏了不知多少圈,也沒有察覺到異樣。
但要說這一幕假象有什麼破綻的話,那就隻剩下屋外這一圈綠植了。整個彆墅都被花叢與樹叢圍繞著,僅有大門口的地方才空出了一片;假門麵不可避免地站在了這一圈樹叢裡,將綠植覆蓋的麵積切去了一半。儘管他已經足夠小心了,但還是沒能完全避開樹叢的生長趨勢:有的灌木根在外麵,枝杈伸進了“假門麵”的裡麵;有的花枝在外麵搖搖顫顫,連著根的主杆卻哪兒也找不著。季山青比一般人細致多了,對於這種露了餡的地方也已經減少到了極限;如果不趴在地上一點一點地觀察過去,他很難想象居然有人能發現。
“如果我時間足夠的話,你是絕對發現不了的。”眼見計劃被打破了,季山青卻仍舊立在原地,冷冷地說。
“是嗎?”斯巴安看了看半開的大門,從背後一隻黑色的武器袋子裡抽出了一道彎月般的銀色流光;光芒在他手中流轉不定,叫人連它的本體都瞧不清楚。“你不想讓人起疑的話,下回開門時就不要打響指了。這是副本的一部分,能聽從你的命令而開,說明你已經對它動過了手腳……噢,我忘了,你沒有下一次了。”
季山青微微後退了一步,感覺嗓子裡乾乾癢癢的,好像被澆了一把沙子似的。
對方發現了陷阱的存在,那麼為了破除它,自然會轉而對設置陷阱的人下手……這是最自然的行事邏輯,尤其是當設置陷阱的人戰力遠低於自己的時候。
隻要斯巴安來抓他,他的計劃就成功了一半了。
能看破陷阱,這不算什麼——這種肉體凡胎的進化者,哪怕思維敏捷一點、觀察力細致一點,也仍舊是個肉體凡胎。為了能夠讓姐姐安安全全地在彆墅內花錢,他早就已經把各種情況形勢都來回考慮了不知多少遍;任何一個地方出了錯,都還有至少三兩道後續辦法等著補上。
斯巴安慢慢轉過身,光芒流轉的銀月被他一手握著,高高地立在半空中。在幻夢般的光芒映照之下,他看起來幾乎不像是個凡人了;仿佛透過他的眼睛,還能看見另一個深藏著天空大海的世界。
他一邊朝季山青走來,一邊輕聲說道:“我對你沒有惡意,會找你下手也全是因為情勢。我們都是被末日世界逼到了這一步的人……”
不要用姐姐的語氣說話!
這個念頭猛地紮進了季山青的腦海裡,真切堅實、尖銳滾燙,讓他差一點以為自己將這句話脫口而出了——他急忙一咬舌尖,想將這股怒氣重新咽回去;然而也就是在同一瞬間裡,斯巴安激起的風迎麵撲了上來,盛光刹時照得他的視野雪亮一片。
他知道自己這時一定要反抗,看起來才足夠逼真,但是以他的戰力來說,他甚至沒有機會、沒有能力反抗,就已經被斯巴安的銀月給穿透了身體。這感覺十分奇妙:並不痛,隻是從胸口、肚腹處逐漸泛開了一片冰涼;力氣隨著穿透他的冰涼銀月而迅速流失了,他軟軟地回頭看了一眼,發現另外半截銀月從自己背後伸了出來,彎彎地翹進了半空。
“放心,你不會死。”像是安慰他似的,斯巴安低聲說道。“我隻是需要你成為我的‘戰利品’……一會兒就好。”
就像是從獵人長矛上垂下來的野兔一樣,季山青失去了支撐的力氣,被銀月穿透後雙腳也離了地,身體隨著斯巴安的腳步一晃一晃,逐漸靠近了大門。在大門口外頓了頓,斯巴安沙啞悅耳的嗓音響了起來:“……我就要帶著你一起進去了。”
……是的,季山青早就想到,假如真的有人能識破他的手段,那麼很有可能會抓住他、與他一起進入假門麵形成的陷阱。畢竟按照常理來說,設置陷阱的人不會任由自己被自己的陷阱給弄死。
快點進去吧,他雙眼望著地麵,在心中不斷催促道。
地麵移動了,門框映入了眼裡,隨即是門後的那一片昏暗。
……斯巴安終於帶著他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