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紅色,”衛君夜小聲說,“這代表我們情況很危險吧?”
林三酒忍不住看了她一眼。“什麼?”
“你不知道嗎?”衛君夜反而吃驚了,“我認為他眼影的顏色,是隨著心情改變的,好像血紅色就說明他陷入了嗜殺狀態裡……”
這姑娘難道對人偶師很熟嗎?
連眼影顏色都總結出規律了?見過幾次啊這是?
林三酒想要再盤問幾句,眼下卻不是時機;木掌停在洞開的大門口,仿佛扔垃圾似的一抬手掌根,二人就滾落進了大門裡——林三酒一個骨碌站穩腳,趕緊先叫一聲:“人偶師!”
三個字剛一出口,半空中驀然激起一片尖銳之聲;空氣被撕裂了,化作無數鋒刃,盤旋呼嘯朝二人卷絞而來。一時間,連整個視野都被翻攪破碎的空氣給撕扯成了碎片,就好像產生了幻覺似的,一切顏色形狀都扭曲著、拚不到一起去了。
怎麼回事?
林三酒連震驚也來不及了,念頭尚未轉完,已一把抓住衛君夜的後衣領,以全部力量與速度朝後一翻,帶著那姑娘一起翻出了門外;在即將筆直墜入下方黑淵的時候,她的意識力靈蛇般一個騰衝,及時抓住門檻邊緣,將二人給吊在半空裡。
儘管不是人偶師最沉重的殺著,卻也是毫無疑問下了殺意的一招。林三酒甚至根本沒有用上【防護力場】,因為她清楚,開了也沒用。
他又在鬨脾氣嗎?鬨脾氣下這麼重的手?
“居然不叫大人,”一個不知怎麼又尖細又沉重的嗓子,從門後大堂裡響了起來,似乎離門不遠。“這東西不知輕重,變成人偶就能好了。”
那是什麼人?
林三酒正猶豫著該不該大喊一聲問問,卻聽城堡大堂裡低低地那一個她再熟悉不過的嗓音。
他的聲音遙遙從城堡深處沉浮,幾乎叫人聽不清楚;在氣音與呢喃的邊緣之間,人偶師近乎滿足地說:“……很好。這個世界啊……確實需要用血洗了,隻剩人偶,才算乾淨。”
掛在她手上的衛君夜卻挑這個時機,小聲說了一句:“你看,我說得沒錯吧,血腥色就意味著我們有大麻煩了。”
林三酒看了她一眼,不得不按回去無數個問題,先抓住一個最要緊的:“人偶師怎麼了?他不對勁。”
“那個,我倒是有個猜想,”衛君夜吊在半空裡,剛才死裡逃生,現在倒是不害怕,反而眼睛挺亮的,“這個副本,說不定與人偶師大人已經結合了,水乳交融……”
她這話沒說完,眼珠微微地離開了林三酒,停住了。
林三酒抬起頭,在頭上的城堡大門裡,看見了一隻稍探出的靴尖。
它正踩在意識力上。
“等等等等!”林三酒趕緊大聲叫道,“你聽我說,你現在不是你自己!那個,你的腦子吧……我是說,你的認知吧,受到了副本的影響,你總不甘心被副本迷惑、順著副本做事,對不對?”
人偶師心高氣高,說彆的或許不好使,但要是說他被什麼外物操縱洗腦了,他肯定是要先發一會兒怒氣的——雖然可能是她一廂情願了,但她總覺得那小半個黑色靴尖,似乎果然稍微停了一下。
“人類果然很下作,很狡猾。”門邊的聲音又開口了,細細微微地向人偶師勸道:“已經化成副本的地方,有哪一處是大人不樂意看見的、不願意身處其中的?如此美妙的地方,莫非你覺得大人還願意留著你們這些醃臢不淨的人活著?副本隻是依照欲望改造環境的工具,你可是挑撥離間錯了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