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可有定論?”
秦景呐呐不言,他真的不清楚,隻顧著和祝明月交談傳話了。
盧照今日一早派人出去打聽,就想看這幫混賬會怎麼倒黴。
“昨日之事被禦史上報,陛下大發雷霆。但楚國公求情,稱人皆年少,已然知錯,賠償過農家損失,最後一人罰了十金。”
楚國公的情麵值錢,畢竟天下勳貴之首。
十金於普通百姓是天價,但對於紈絝而言,不過少去幾次平康坊而已。
盧照當然不服,“他們算什麼知錯能改,昨日賠償的青苗錢是孫安世給的。”
葛寅在長安閒居數月,對長安紈絝的風氣有所了解,若放在齊地,哪怕官府放縱,遊俠們也要找著機會去教訓一頓。
杜喬控製著手,慢條斯理的夾菜,內心不斷勸解,莫生氣莫生氣,反正敗的不是自己的基業,氣出病來沒人理。
盧照不解,“不過這件事和科舉有何關係?”
杜喬:“盧小郎,了解過科舉麼?”
盧照:“聽說過。”僅限於聽說。
杜喬擱下筷子,“科舉從現世的第一天,就是為了打破士族對官場的壟斷,鞏固皇權。”
所以哪怕開創十餘年,也一直不溫不火。
因為杜喬的原因,葛寅也是打聽過些許內情,“不是為國選才?”
“這是最表麵的原因,”杜喬侃侃而談,“其實隻要看看曆屆舉進士的出身就知道,幾乎都是寒門,偶有例外也是沒落的低等士族。”
祝明月戲言“我的國公爸爸”隻是打個比方,不會真有國公的兒子來參加科舉。
但寒門也千差萬彆,有如杜喬這般的真寒門,也有家資千萬的豪富,或者外家妻家尊貴的學子。
杜喬:“此次科舉一直沒有準信,直到燕春樓鬥毆一事發生,方才最後敲定。”
“加上這次權貴子弟郊外踐踏青苗之事發生,短時間內兩起惡性事件,換你是當家人會怎麼想?”本想說“皇帝”,但一不小心就成了冒犯。
盧照霎時得出結論——這屆長安紈絝不行,日後官場被這幫混賬把持,絕對暗無天日。
杜喬摩挲著衣袖,因為科舉和權貴的天然對立,如今賭的就是聖天子一念。
一念之間,許多寒門子弟命運就此改變,鯉魚躍龍門。
在場其他人對此倒沒有排斥,因為杜喬或者科舉的存在對他們根本沒有影響。說到底科舉出來的都是文官,他們從武,家中亦隻是寒門或者低等士族。
盧照不由對杜喬高看一眼,“你如何想到是限製士族為官,鞏固皇權的?”
純屬好奇,畢竟自己長的是一個武將腦子,想的都是如何衝鋒陷陣。
從未想過一場考試還能和皇權、士族扯上關係,不如回家問問父親的幕僚,試試他的水平。
杜喬實話實說,“原本隻有一些模糊的猜想,直到祝娘子點醒我。”祝明月看的極高極遠,這可是一個獻兵書紅薯都能想到奪嫡爭爵的人。
盧照等人恍然大悟,祝明月托秦景傳話,那她定然是看出來才會有此結論。
葛寅豎起拇指,“祝娘子果真厲害。”
杜喬微笑解釋,“是因她家鄉有類似製度,他們三人自小都是這樣考出來的。”
多智近妖,對女子而言並非好事,平白叫人畏懼。
轉移話題,“我這次幸好是聽了林娘子的話,守在大慈恩寺哪也沒去。果不其然好幾人考前吃壞了肚子,影響狀態。”
杜喬現在也不敢去想,這些人是緊張、意外、還是真被人做了手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