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晨曦初露,整個和平安全區所轄的各地區,早就已經忙碌了起來,為即將到來的大戰做著最後的準備。
各處集結點,戰士們正一絲不苟的擦拭著槍械,反複檢查作戰裝備。
後勤部門的戰士們則在倉庫裡來回奔波,仔細核對物資清單,清點著彈藥、食品和醫療用品。
通訊部門的技術士官,也在不斷調試著各種通訊設備。
在基地一隅的廣播站裡,吃過早飯的王瀚宇正全神貫注的伏案工作。
他手中握著一支紅筆,麵前攤開著即將要使用的廣播稿,一遍又一遍的仔細訂正著每一個字、每一句話。
被任命為宣傳中心的負責人這件事,對王瀚宇來說,就像是一場不可思議的夢。
末世前,他不過是個整日埋頭研究軍事知識,在網絡上分享見解的自媒體人。
那時的生活雖然平淡,但也恰恰是他的興趣所在。
然而,一場突如其來的末世災難,徹底改變了他的人生軌跡。
在這場浩劫中,他幸運的活了下來。
更讓他意想不到的是,自己竟然搖身一變成了有編製的人員,還獲得了一定的職務,肩負起了十分重要的責任。
這份突如其來的信重,讓王瀚宇心中湧起了一股難以言喻的豪情壯誌。
現在的他,就跟打了雞血一樣,渾身充滿了力量,誓要報陸首長的知遇之恩。
就像這次戰前廣播,他絲毫不敢懈怠,不但親自盯著調試設備,還不厭其煩的一遍遍校正稿件,力求用最激昂、最有力的語言,給身處困境的幸存者們帶去希望。
就在王瀚宇全神貫注工作時,今天負責播音的王柔輕輕敲響了他辦公室的門。
聽到敲門聲,王瀚宇抬起頭,看到王柔站在門口,臉上帶著溫和的微笑招呼道:“你先坐,等我一會,馬上就好了!”
王柔點點頭,找了個位置坐下,安靜的等待著。
十分鐘後,王瀚宇終於完成了最後一遍校對。
他站起身,將稿子遞給了王柔:“走吧,時間差不多了。”
兩人一前一後走進廣播室,和等待的工作人員打了個招呼後,王柔坐到了播音台前。
她深吸一口氣,緩緩閉上眼睛,開始醞釀著情緒,試圖讓自己儘快進入最佳的播音狀態。
隨後,她睜開眼睛,對著導播比了個“ok”的手勢。
一切準備就緒,王柔清了清嗓子,開始播音:“各位同胞,大家早上好,歡迎收聽和平之聲欄目。”
“首先,為大家播報一則緊急消息,中國人民解放軍西部戰區第183新質試驗旅,以及第76集團軍182旅,將於明日正式發起蘭州收複戰役。”
說到這裡,王柔的語氣變得更加激昂:“屆時,在炮火聲的掩護下,183旅將會為各個聚居區空投武器彈藥和生活物資。
請聽到廣播的聚居區,做好物資接收準備……”
事實上,為蘭州城內的幸存者提供支援這個想法,陸誠提過不止一次。
當時,他就讓參謀部做過詳細的規劃,反複探討用哪種方式能夠安全有效的支援到蘭州城內的幸存者。
然而,經過深入的分析和討論,結果卻並不樂觀。
以當時基地的條件,不管是空投,還是派遣直升機,再或者走陸路,全都困難重重,幾乎行不通。
一旦行動不慎,很可能會引發大規模的屍潮,反倒容易給那些聚居區招來更大的災禍。
無奈之下,這個想法也就暫時被擱置了。
直到這次製定作戰計劃的時候,隨著情況的變化,這個想法才再次被提了出來。
因為經過一段時間的發展和準備,現在已經具備了實施空投的條件。
根據作戰計劃,戰鬥開始之後,部隊的主戰場將會被定在東崗一帶。
到時候,連天的炮火聲,必然會將城關區的喪屍成群的吸引過來。
趁著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就可以順勢實施空投了。
這一次空投,將會按照前期無人機高空偵察的結果,為各個聚居區投送一批輕武器和軍用口糧。
對於那幾個由軍方和警方建立的安全區來說,情況相對還好一些,他們擁有一定的武器裝備和組織能力。
但很多小型聚居區的情況卻不容樂觀,那裡的幸存者們大都隻能使用一些自製的冷兵器,防禦能力極其有限。
一旦戰鬥開始,出現什麼意外情況的話,他們將麵臨巨大的危險。
至於說年輕人大都不會用槍的問題,這確實是一個棘手的難題,在目前的情況下,也真的沒辦法解決。
隻能是空投之後,用廣播的形式來教他們了。
收不到廣播的,那就隻能自己去摸索了。
再或者,就是祝願這些聚居區中能有退伍兵或者當年的老民兵,能夠帶領大家掌握武器的使用方法,增強防禦能力。
畢竟,作為末世前禁槍最嚴的國家,嚴格的禁槍政策確實為大眾提供了最為安全的生活環境,讓人們能夠安心地工作和生活。
但凡事都有兩麵性,嚴格的禁槍也導致年輕一代對武器十分陌生。
不會使用武器,在末世這種充滿危險的環境當中,又成為了極大的致命傷。
之所以說是年輕一代,那是因為在九十年代之前,50、60、70的這幾代人中,有很多都是在冊的民兵。
就拿陸誠的父親陸建國來說,年輕那會每年都會參加民兵訓練,56半、56衝這些槍械他都熟練使用過。
有些時候還有手榴彈實彈投擲訓練,個彆人甚至還參加過迫擊炮實彈發射訓練,擁有豐富的軍事經驗。
反觀現在的80、90以及00後,很多人從小到大連真槍都沒見過,更彆說使用了。
真給他們一把槍,估計連保險在哪都不知道。
遠的不說,就陸誠之前所在的鎮政府中,那幫子年輕乾部,就沒一個摸過槍的。
在王柔完成第一輪播音後,廣播站便將剛才的緊急消息錄音,一遍接一遍的開始重播。
之所以這樣做,主要就是考慮到某些幸存者團體的收音機,並不是全天候開機。
隻有不斷重播,才能讓更多的人聽到這個振奮人心的消息,給他們帶去希望和力量。
··················
此刻,二十公裡外的蘭州市城關區,慘白的陽光灑在大街小巷。
數不清的喪屍像雕塑一樣,靜靜的佇立在原地,隻有很小一部分在四處遊蕩著。
距離省委不遠的一處小區內,一位五十餘歲年紀,麵容剛毅,身穿警服,佩戴一級警監警銜的男子,正站在桌前翻閱著手中的文件。
他的眼中布滿了血絲,臉色有些蒼白,看上去整個人顯得極度疲憊。
處理完手中的工作後,他站起身看向牆上的蘭州地圖。
上麵用記號筆,筆標注著大大小小的幾十個個幸存者據點。
“王廳!”一名警銜為三級警監的女警察撞開房門走了進來。
她的神色看上去有些慌張:“三號崗報告,發現了變異體活動的痕跡,距離三區非常近,從痕跡判斷,和上次搜索小隊遇到的應該是同一類型。”
聽到變異體幾個字,被稱為王廳的男子,額角突突直跳,攥緊的拳頭上青筋直冒。
他叫王正聲,是甘肅省公安廳黨委委員、副廳長,一級警監。
“把無人機偵察組調到三區,讓特警隊也派人過去。”王正聲思索幾秒後,下達了指示。
“通知所有崗哨全部加強警戒,一旦發現變異體接近,不惜一切代價,立即予以消滅。”就在他部署任務的時候,身後櫃子上的一台收音機中傳出了聲音。
當插播緊急消息的聲音響起時,王正聲和女警監同時閉上嘴巴,靜靜的聽了起來。
女播音員念到183旅和182旅要發起蘭州收複戰役,還要為各個聚居區投送武器彈藥時,王正聲以為是自己連續工作,過於疲勞產生了幻覺。
直到看見女警察顫抖嘴唇,淚流滿麵時,他這才確認,剛剛聽到的消息是真的。
“王廳,他們終於要收複蘭州城了,大家有救了······”女警監神情極為激動,隻是話還沒說完,就被王正聲打斷了。
“安靜!”王正聲的喝止了女警監後,抓起桌子上筆,快速記錄著廣播的內容,隻是他的手有些顫抖,字寫的歪歪扭扭的。
做完記錄後,他直起身子,扯開領口,深呼吸幾次,平複了一下心情。
“李處長,讓通訊處立即聯係部隊,確定空投相關事宜。同時,通知各區各隊負責人,半小時後召開緊急會議。”
聽到安排後,叫李霞的女警監,立馬轉身離開了房間。
二十多分鐘後,很多人陸續走進了一間被當做會議室的大房子內,他們當中大多數人都穿著警服或者武警作訓服,也有一部分穿著便裝。
所有人都在交頭接耳的討論著剛剛聽到的消息,神情或振奮,或激動,不一而足。
見人都到齊了,王正聲緩緩開口:“都靜一靜,我知道大家都很激動,我也一樣,但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聽到這話,所有人立即安靜了下來,目光都集中在王正聲身上,等待著他的指示。
“部隊發起進攻後,喪屍必定會發生一定程度的暴亂,所以守衛工作一定要加強。”王正聲掃視了一圈眾人,繼續說道,“散會後,立即組織人手,對各處的圍牆圍欄以及防禦設施進行一次全麵細致的排查,務必確保沒有任何漏洞和風險。”
“各區負責人,把消息告訴幸存者們,增強大家堅持下去的信心。但要加強巡查,防止有人散播謠言和負麵消息!在這個關鍵時刻,我們必須保持團結和穩定,不能讓任何不利因素影響大家的士氣。”
“至於空投後的物資收取,由特警隊負責,讓他們做好準備,隨時待命!大家務必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這次部隊的空投行動,可是關係著所有人的生命安全。”
“行了,都散了,去準備吧!”王正聲最後說道。
“是!”眾人齊聲應道,隨後起身離開了房間,各自去執行任務。
王正聲站在原地,聽著廣播裡一直在重複的播報,暗暗捏了捏拳頭。
作為蘭州城中最大一處聚居區的領導者,他身上的壓力實在是太大了。
三萬多人的生死全都擔在他的肩上,那種如山般的壓力,讓他幾乎快要窒息了。
自從病毒集中爆發後,王正聲就帶領一批幸存的警察,義無反顧的開始了救援行動。
在這個過程中,他們冒著生命危險,在充滿喪屍的城市中穿梭,陸續收攏了大批的幸存者。
期間,他們還聯係會合了蘭州市公安局的部分民警和特警,以及幾支駐城關區的武警殘部。
大家齊心協力,趁著初期喪屍行動速度不快的空當,一邊救人,一邊將幾個機關單位和小區連成一片,建立了一個龐大的聚居區。
本來,在最初階段,憑借他們手中的武器和一定的軍事力量,是有機會逃出蘭州城的,但他們沒有那樣做,而是選擇留下來繼續救人。
然而,隨著獲救的幸存者越來越多,他們麵臨的壓力也越來越大。
人多就意味著管理難度在不斷加大,各種矛盾和問題層出不窮。
而最大的壓力,還是源於生活物資的短缺。
隨著時間推移,城市中的物資逐漸被消耗殆儘,他們外出搜尋的難度在直線上升。
街道上到處都是遊蕩的喪屍,每一次外出都充滿了危險。
後來,更是多次出現了人員傷亡的情況。
特彆是有一次,一支搜索小隊遭遇變異體,差點全軍覆沒,這件事更是給所有人的心頭蒙上了一層濃重的陰影。
當初,第一次聯係到183旅時,大家都激動壞了,感覺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但對方卻表示,暫時無法進行救援和援助,讓他們再堅持一段時間。
這一等,就是十幾天,末世前這點時間或許不算什麼,但末世後,簡直就是度日如年。
維持到現在,他們聚居區內,食物和飲用水極度短缺,隻能每天向幸存者們提供一餐飲食。
很多老人和孩子因為營養不良和生病,永遠的離開了這個世界。
幸存者的情緒也已經變得極度不穩定,隨時都有崩潰的可能。
整個聚居區就像是一座隨時可能爆發的火山,充滿了危機。
要是183旅再不提供支援,他們真的就要堅持不下去了。
···················
蘭州市,廣武門聚居區,一大群幸存者正圍在收音機前,聽著廣播。
很快,人群中便爆發出了壓抑的歡呼聲,隨即便在管理人員的嚴厲製止下,歸於平靜。
“有人會用槍嗎?”管理人員壓低聲音問道。
很快,人群中便有幾個人舉起了手。
隻見一個青年男子率先開口:“我是退伍兵,以前在邊防部隊服役!”
“我以前是武警部隊的,退伍六年。”
“我在外地上大學的時候,軍訓時打過十幾發子彈,這個算嗎?”有個女生舉著手,有些害羞的說道。
聽到這話,管理人員趕緊出言:“算算算,怎麼不算,會用就行!”
廣播帶來的消息在一個個聚居區中傳播著,幸存者們全都行動起來,加固著各自的防禦設施。
甚至還有一些聚居區通過土辦法,聯係到了那些沒有收音設備的聚居點,給他們帶去了最新的消息。
所有人都時不時的望向東崗方向,等待著那裡傳來隆隆炮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