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陽神情微怔,既沒想到梁清風敢把話說的這麼直白,也沒想到他刻意留下來竟然隻是為了跟自己說幾句話。
作為一個目前還是副科級的小乾部,能讓副縣長如此對待,陳陽受寵若驚。
但他沒敢直接答應,而是將試探和詢問的目光投向了張宏圖。
畢竟自家頂頭上司還在這呢,不聞不問就和另外一個大佬跑到旁邊去聊私話,不論讓人看,都不合適。
看到陳陽的舉動,張宏圖眸中閃過一抹讚賞之色。
隨即頗顯大度的說道:“趕緊去吧,梁副縣長可是咱清遠縣的常青樹,能力出眾,經驗頗豐,連我都時常聽從他的教誨,你一個小輩,能得到他親自單聊的機會,可得好好把握,虛心聽教。”
“是,張書記!”
陳陽回以一笑,然後衝梁清風比劃了一個請的姿勢。
然而就在二人轉過身,一前一後的向著涼亭走去時,他卻親耳聽到張宏圖罵了句老狐狸!
梁清風是老狐狸嗎?
放在古代,他是既忠臣,也是直臣和諫臣!
忠於祖國和人民。
敢於直麵對抗一切強權!
更敢在任何情況下,提出最公正公平的諫言!
可放在清遠縣的政壇中,他的中立卻未必是真的中立。
因為仕途中能爬到高處的隻有兩種人。
一種是會站隊的人。
及早的站到一個強大如斯的存在身邊,然後攀附著人家一步步爬到高處。
另外一種是自身野心極大且又賦有實力的人。
這種人,往往最可怕。
因為他在大多時候,都跟個老好人一樣。
以中立的身份,對所謂的權勢和財富,都持有不爭不搶的態度。
同時也對陣營與陣營之間的博弈角逐,不摻和,甚至不發言。
說的難聽點,很多時候都不會被人察覺到,就像是個毫無存在感的透明人一樣。
可轉過頭去想,如果真是個可有可無的透明人,還能爬到這麼高的位置上嗎?
答案顯然是不能!
就像梁清風,最初也是從小科員開始乾起的。
毫無背景,能力其實也不是特彆出眾。
至少和張宏圖、呂偉這類人的能力比起來,他要差了許多。
然而人家卻也從最基層爬到了一個普通人眼中的青雲之巔。
他的成功,靠的可不是能力、和一直持有的中立態度。
而是懂得何時該隱忍,何時該出手。
這就叫表呈憨厚臉,內藏鋒芒劍。
不出手則以,一出手就能打得你毫無還手之力!
這樣的人在任何一個領域都極少。
因為沒幾個人既能做到控製欲望不外露,又能隱忍到哪怕被罵成孫子也依舊露出笑臉。
不過梁清風卻不是陳陽仕途生涯裡遇到的第一個這種人。
清源鎮那位目前退居二線的鎮委老書記,雖職位不如梁清風高,但論及對隱忍之道的運用,卻有過之而無不及。
因此陳陽也要比任何人都清楚,跟這種人打交道,務必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更也得多預備幾個心眼子,否則一個不小心就會陷入人家的‘善意’陷阱裡。
在陳陽和梁清風走向涼亭,並聽到張宏圖罵老狐狸時,齊德文不禁笑了一聲。
拿出香煙,主動遞給張宏圖並幫其點燃,然後說道:“張書記也不是第一次見識老梁這幅德行了,乾嘛還跟他置氣呢。”
“這老狐狸安的什麼心,你我都清楚,雖然嘴裡說著不準備摻和我們的事,可現在這舉動,和當著我得麵,挖我得牆角有啥區彆?”
喬英姿蹙眉道:“挖您的牆角?他要挖誰啊?”
“陳陽唄。”齊德文笑道。
“不可能吧,梁縣長屬於那種老頑固類型的人,不爭不搶一直都是做好自己的事就行,聽縣政府那邊的同事說,他每天工作可規律了,整點上班按時下班,多一秒的工作都不做。
以他這樣的風格,完全沒必要挖陳陽過去啊,更何況,他也深知陳陽是您的秘書,於情於理,他都沒理由這麼做啊。”
“你要是這麼理解的話,那我隻能說你一點都不了解梁縣長。”齊德文頓了下:“當然,這也和你回清遠縣的時間太短有關,和他接觸的少,不了解也正常。
咱這梁副縣長,表麵上憨厚的不爭不搶是個老頑固老好人,可實際上啊,心裡的算盤一直都打的通天響呢。”
“哦?”喬英姿聞言頓時露出了好奇之色。
但張宏圖卻沒給她繼續問下去的機會,而是忽的看向齊德文,話鋒一轉道:“那你呢?”
齊德文眯起眼睛:“張書記這話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