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大豐這番話,乍一聽很正常。
算是很客觀的評價。
就事論事的講,陳陽的理由是很充分,可畢竟也是第一次和陳陽見麵,靠著隻言片語揣摩他的意圖很難,想要因此看透他的全部心思,那勢必是更難的。
在這種情境下,用這種模棱兩可的話來回答眾人,倒也挑不出毛病。
但是,眾人不了解陳陽,是比較了解任大豐的。
任大豐有野心,有手腕,但同時他骨子裡也是那種趨炎附勢,畏懼強權的人。
當初路建濤剛來二建的時候,他是最抵觸的那一位。
起初三番兩次對路建濤試探時,路建濤沒有太強硬的回擊。
後來有一次整的過分了,搬出呂偉的名頭,任大豐當即就蔫了。
其實那件事,他是占據足夠優勢的,即便說起來有些過分,但真要是有膽魄的人,按照他那方式進行下去,哪怕路建濤搬出呂偉,也照樣不懼!
可偏偏,自打那之後,他除了偶爾會說幾句陰陽怪氣的話之外,餘下的對路建濤幾乎就像沒了敵意似的。
哪怕彆人在議論路建濤的時候,他也會加以製止,從沒像現在這樣。
所以此時他這種模棱兩可的話語,便不得不讓眾人心裡暗暗嘀咕起來。
任大豐都說的這麼模棱兩可。
那說明,陳陽剛才那麼做是權宜之計得可能性就很大了。
而任大豐之所以暫時認慫,應該就隻是畏懼陳陽背後的張宏圖,僅此而已。
至於他不把話給大家說透,應該也就隻有兩個原因。
一是陳陽剛來,揣摩不透心思,不好直接下結論。
二嘛,就是他想獨自消化掉陳陽是在演戲這種伎倆,然後背著所有人暗中籌謀,等尋到時機,將陳陽擠兌走,然後在所有人不注意也沒準備的前提下,去搶走一把手的位置。
大家覺著,這兩個因素肯定都有。
但,第二種的可能性是最大的。
因為任大豐在他們眼中,是完全能做出這種事的人。
念及此,大家也就不問不說了。
這時候,還是各自為營比較好。
很快,大家就都陸續回到了日常工作當中。
而任大豐則是一副奸計得逞的樣子,接著拿起水杯開口道:“路經理,去外麵抽支煙透透氣不?”
路建濤眼珠子一晃,點頭答應了下來,也是想看看,這老狐狸的心裡到底又憋出了什麼壞水。
二建後院的一個涼亭內。
倆人對立而坐,任大豐遞過去一支香煙,笑著道:“路經理怎麼看陳陽剛才那番話。”
路建濤笑嗬嗬的點燃香煙,吞吐一口後說道:“我想先聽聽任主任的想法。”
任大豐也沒藏著掖著,因為他一早就看出,路建濤極力的和陳陽表現出熱情樣子,以及在這期間沒有胡亂插話,是彆有居心的。
索性,現在他主動坦白,興許後麵還能套取到一些有價值的信息。
稍作停頓後,任大豐開口道:“我覺著陳陽的話一半真一半假,真的那部分,是他離開這,確實不缺更好的機會,假的那部分,就應該是他未必是真不想在二建鍍金撈好處了。”
路建濤笑道:“我也是這樣的想法,以我對陳陽的了解,他不是個因為有危險,就放棄偌大好處的人。”
“這麼說,我剛才是猜對了。”
“哈哈,既然已經猜到了這些,那你為什麼中途突然對他轉變態度呢?”路建濤頓了一下:“可彆告訴我,是因為忌憚張宏圖,張宏圖那邊是很難搞,但我覺著,那不是你真正對陳陽改變態度的主要原因。”
任大豐沒有隱瞞,抽了口煙後說道:“對他改變態度,一共有三個原因,一是忌憚張宏圖,二是期間看你沒有要把事鬨大的意思,你比我們都了解陳陽,如果當時的時機真的很好,你不會錯過這麼一個擠兌走他的好時機,可偏偏你沒有那麼做,那說明,你有顧慮,或者及早就知道了什麼。”
路建濤笑著道:“我沒有提前知道什麼,隻是當時那種情境下,以我對陳陽的了解,他是不會向你們妥協,也不會輕易就被你們擠兌走的,換言之,我篤定他早就想好了該如何你們各種針對的辦法,既然他都做好了萬全的準備,那我摻和進來,最終的結局鐵定就是白折騰,既如此,那我何不當個老好人呢?”
“果然如此!”任大豐露出恍然之色。
路建濤追問道:“那第三個讓你改變態度的主要原因是什麼?”
任大豐意味深長的笑道:“很簡單,再鬨下去就算擠兌走了陳陽,我也會落不到好處,因為你沒有參與進來,到時候真把陳陽擠兌走,若張宏圖來興師問罪,那你鐵定會把擠兌走陳陽的罪責推到我頭上,因為這事本來就是我主張的,再加上我又是張書記最不喜歡那種頑固派,那到時候他甭管記不記恨我,都會借機把我弄走,這對我絲毫不利。”
路建濤神情微微一怔:“任主任啊,我有你想的那麼陰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