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大豐好歹在官場裡混跡了大半輩子。
雖然能力不足,但對局勢、對人心人性的把控,卻少有能及。
這一點,從他在二建的地位上,以及諸多辦公室領導對他的態度上就能看出來。
從人性和大局的角度來說,陳陽來二建做一把手的好處要小於壞處。
誠然,現在的二建確實成了香餑餑。
成為二建的一把手,也確實能撈到很多好處。
但機遇往往也都是與風險並存的。
想在二建一把手的位置上撈政績,撈好處,就得先在諸多陣營的爭鋒夾縫裡生存下去。
這些陣營,不僅囊括了路建濤代表的呂偉,以及其他人代表著的梁清風、齊德文,也還有著諸多市裡大佬的安排。
沒有背景沒有能力的人,想在這些大佬的刻意排擠下生存下去,簡直難如登天。
而即便僥幸站穩了腳跟,日後麵對諸多個大項目帶來的誘惑,也很難長久立足。
因為盯著一把手位置的人太多了,即便旁人沒能爭得過,也會無時不刻的等著你犯錯。
彆說過大的好處了,即便是像張譚那種收受了十幾萬的好處,也會被人當做把柄,狠狠的針對。
真要細究起來,除非能有特彆高深的手段,否則一把手就等於是坐在針尖麥芒上,隨時隨地都可能會麵對巨大的風險。
既要麵對身邊人以及諸多大佬的環伺,又要操心好每一個項目能否成功,單單是這兩項,就能讓無數人望而卻步,累的頭禿爛額。
這些問題,任大豐此前都想過。也早就都琢磨透徹了。
而他之所以還要去爭,是因為他沒彆的選擇。
他沒有背景沒有靠山,除了冒險搏一把之外,沒有其他的晉升路線。
搏好了,興許能仕途平坦,青雲直上。
要是不去搏,那就得待在一個不溫不火的位置上,等退休等嗝屁。
這一點,用在路建濤身上也相差不多。
彆看路建濤背後有呂偉這位大佬。
但他自己的處境以及與呂偉的關係,卻跟陳陽的處境以及陳陽和張宏圖的關係一點都不一樣。
路建濤並不是呂偉的嫡係心腹。
此前本來能有更讓呂偉賞識的機會,可數次對他委以重任的大事,都被他給辦砸了。來二建看似是重用,實際上就隻是擺一步能進能退的棋而已。
若路建濤還能把握住這個機會,呂偉尚且還會給他一些機會,可若把握不好,那二建就是路建濤在仕途上的最後一站。
從這個角度來說,路建濤和任大豐一樣,在二建爭一把手,是他們最後且唯一的機會。
而陳陽就不同了。
能力和心性已經得到了張宏圖的認可和賞識。
以他最近的表現,以及張宏圖的態度而言,完全已經是這位縣官員的嫡係心腹。
隻要張宏圖不倒,陳陽的前景絕對是縣裡同層次乾部中最好的。
而張宏圖有顏家作為靠山,除非天宮的人下手,否則就不可能倒下。
這樣一來,陳陽的選擇性就能比任何人都要多。
即便不來二建,憑張宏圖對他的賞識和信任,也可以安排到一個不比二建查的好單位去。
所以在弊大於利的情況下,陳陽是有十足的理由不用留在二建。
隻是任大豐想不通,既然不準備留在二建,那陳陽每天按部就班的上班,維係住麵子上的那些事就夠了,著實沒理由去招惹內部這些有背景的人才對。
尤其是路建濤。
他好歹也是呂偉的人呢,陳陽如此揪著路建濤不放,難道就不怕被呂偉刻意針對?
聽完任大豐的詢問後,陳陽譏笑道:“看到你落得這般田地,我剛才還以為是路建濤他們最近長進了不少,可現在看來,不是他們長進了,是我之前高估你了。”
任大豐皺眉道:“你什麼意思?”
陳陽冷聲道:“你但凡對我多一些了解,也不至於問出這麼幼稚的問題來。”
任大豐皺眉,還是一頭霧水,十分不解。
陳陽叼著煙說道:“麵對棘手的敵人,除了要有足夠強橫的手段外,更還得對敵人的一切都了如指掌,而你對我的了解,恐怕也就隻有我身份的那些信息,卻不知道我和路建濤的那些恩怨以及我和呂偉之間的恩怨吧?”
任大豐聞言,頓時老臉漲紅起來。
了解敵人,才能給敵人致命一擊的道理,他早就知道,且不止跟一個人說教過了。
但現在回頭想想,對陳陽這個敵人,他了解的還真得並不多。
就像陳陽說的那樣,就隻是了解陳陽的職位,以及和張宏圖的一些關係,僅此而已。
他嘴角動了動,悻悻的說道:“你和路建濤向來不合這事我略有耳聞,不過具體的並不知道,至於你和呂縣長之間的事,我更是從未有過耳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