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輕舟講了許久,把該講的,不該講的,都說了個明白。
台下諸聖,始終沉默不語。
一個個眉頭緊鎖,憂患於心。
浩劫降臨,大限將至,天道將傾,蒼生寂滅,如此而已。
不難理解。
也不難抉擇。
要麼奮起反抗,要麼順應天命,彆無其它。
和以往一樣。
打。
還是不打。
隻是他們的對手,變成了他們一直仰望的天,一直追尋的道罷了。
憂患於心,恐懼於眼,便是聖人,亦有慌張。
那可是天道啊。
至高無上的存在。
他們雖是聖人,可是比之天道,猶如滄海一粒塵埃,微不足道,不值一提。
若要撼天,豈是兒戲。
看著沉默的眾人,許輕舟喝了一口茶,潤了潤嗓子,好大一會後,他笑著說道:
“事情就是這樣的,我自認為自己說的很清楚了,想必大家應該沒人聽不明白。”
“當然,大家也無需擔憂,告訴你們,是讓你們知情,我一開始就說了,今日所議之事,可不是什麼好事。”
“擺在大家麵前的,無非三條路。”
“第一條,順應天命,就當一切都沒有發生,該怎麼樣,還怎麼樣,最後遁入罪州,了此餘生,還是會死,隻是死的會輕鬆一些,不用遭罪。”
“這第二條,大家都是聖人,選擇的可能性要大很多,可以現在就去北海,那裡可以躲避此次災禍,當然也可能會死,畢竟北海那些大妖,可沒一個善茬,但是如果活下來了,便可成為他們中的一員,永生不死,隻是這輩子,也就出不來了,也可以等到浩劫降臨後,仙族問世,聖人會有一次成仙的契機,若是運氣好,得了那份機緣,真成了仙,便可加入仙族,免於一死~”
兩條路說出來,諸聖的眼中忽明忽暗,嘴角掛滿苦澀。
第一條。
等死。
第二條。
便是不死,也會沒了自由,好死不如賴活著,成仙也好,入北海做妖也罷,都是九死一生。
臨了,贏一個進入監牢的機會。
無論是前者,還是後者,但凡有得選,沒人心甘情願的願意選擇這兩條路。
畢竟他們都是聖人,他們有自己的心氣,也有自己的傲骨,雖然在天道麵前,這些東西,不值一提。
他們緩緩抬頭,望著少年先生,眼中滿是期待。
少年先生說了,三條路。
既然這兩條他們都不想走,那麼這第三條,興許就是最好的選擇,所以他們在等。
少年話音停頓了數息,似是故意一般,吊了一番眾人的胃口後,方才輕聲繼續道:
“第三條路。”
“是最難走的。”
“會死。”
“可是若是活著,就能光明正大的站著活。”
“我相信,即便我不說大家也猜到了。”
少年緩緩抬眸,凝望穹頂,眼神變得犀利,淩冽,一字一句道:
“那就是拔劍而戰,舍命一搏,與這天道,鬥上一鬥。”
“輸了,馬革裹屍,贏了,功成名就。”
少年的聲音一如往常,可是不知道為何,聽在耳中,卻是覺得鏗鏘有力。
似是洞穿了眾人的識海,讓人無法平靜。
一番話語入耳,不知道為何,眾人竟是不自然的被帶動了起來。
心中一個大膽的念頭開始隱隱作祟,呼之欲出。
舍命一搏。
斬天。
這件事,當是想一想,就很難讓人平靜,莫名其妙的熱血,莫名其妙的悲壯。
為蒼生,為自己,拔劍而戰,鬥天,鬥地,鬥大道。
於凡人而言,便是異想天開。
可是於修行者而言,總歸不同的。
特彆是聖人。
他們這一路走來,絕非偶然。
時至今日,位列聖人,這一生風雨飄零,何嘗有一刻沒有在鬥爭呢?
與天爭,與地爭,與萬物爭。
爭出一個聖人來。
此刻戰天,又何嘗不可。
至少。
他們覺得,自己不該屈服。
拳頭越握越緊,青筋隱隱浮現,心中的念頭越發泛濫,驅散迷茫。
眼中神色也慢慢的變得愈發堅定。
勇氣。
聖人從不缺少勇氣。
缺的隻是一道信念。
許輕舟目光徐徐掃過眾人,慢慢說道:
“諸位如何選,我管不了,我也不會管,不過我會選這第三條路。”
“人言天命不可違,我偏要人定勝天。”
“人言天道不可逆,我偏要執棋,勝天半子。”
“雖然聽起來,有些癡人說夢。”
“可那又如何。”
“世界不該是這個樣子的,世界也不該循規蹈矩,一塵不變。”
“所以,我會去試一試。”
“看看這天,究竟是不是真的高不可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