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邪菩薩出征(求月票)
一百多位錦衣衛和十六位趙家子弟,再加上那個金丹境的高手趙彥亮,追擊陳實、李天青和黑鍋,竟然沒能追上,被兩人一狗逃脫。
陳實對乾陽山的地理極為熟悉,而他們則是省城來的,對這裡的地理可謂一竅不通。
山勢多變,山洞又多,水澗也多,叢林茂密,想要避開他們,自然是簡單得很。
眾人搜尋半晌,還是沒能找到那兩人一狗,反倒遭遇邪祟的襲擊,死了十多人,不禁又驚又怒,連忙返回營寨。
如今也不知是白天還是黑夜,天空隻是一片淡紅,雖有光,卻不甚明亮。
這種天氣,目力無法看清遠處的東西,貿然出去,很有可能死在外麵,更大的可能是找不到回去的路。
他們回到營地,已經化作瓷娃娃的趙彥龍呆若木雞,癡癡傻傻的坐在桌子邊緣,旁人怎麼勸也不願離開。
他如今是瓷器,倘若從桌子上掉下去,隻怕會摔個粉身碎骨。
隻是他如今太傷心,一時片刻間無法釋懷。
“不用勸他。”
趙彥亮向其他人道,“家兄畢竟是玄英府主,他雖然悲慟,但氣魄非凡,會走出來的。”
眾人見狀,各自歎息,感慨好人不長命。
玄英府主趙彥龍還坐在桌子邊緣,怔怔出神。
趙子玉是他大兒子,他的子嗣眾多,兒女共有十九個,還不算夭折的。
趙子玉並非最出色的那個,也不是他最疼愛的那個,但是這次魔變危機,趙子玉的表現,卻讓他老懷寬慰,隻覺虎父無犬子。
這些日子他變成了瓷娃娃,趙子玉將營寨打理得井井有條,並且其他人出去狩獵,非死即傷。
有很多錦衣衛和趙家子弟出去之後,便再也沒有回來,估計是死在外麵,不是喂了異獸就是喂了邪。也有可能被其他修士所殺。
唯獨趙子玉,每次出門狩獵總有收獲,甚至還帶著侍女出門,也每次都是滿載而歸。
他的出色,讓趙彥龍引以為傲。
趙彥龍甚至心中有了主意,等自己老了後,便將玄英府交給他打理,自己樂得清閒,做個頤養天年的富家翁。
然而,這麼出色的兒子,竟然被一個不知從哪裡衝出來的毛頭小子,用短劍插死了!
當著他的麵,當著營寨所有人的麵,活活插死了!
趙彥龍手在顫抖,如果他還有心,此刻心一定在滴血。
那個毛頭小子,那個窮山惡水出來的刁民,到底是什麼仇什麼怨,竟會下此毒手?
他想不通,實在想不通!
堂堂趙家,新鄉省的父母官,治下的百姓都是他的子民,他也愛民如子,怎麼乾陽山就出了這樣的逆子,殺了他的親兒子?
怎麼就敢殺了他的親兒子?
更讓他氣憤的是,這小子沒有用任何法術,也沒有用任何符籙,就用拳頭,就用一把短劍,當著他和所有人的麵,殺了他的兒子!
子玉為什麼不反抗?
子玉為什麼不祭起金丹?
子玉為什麼不催動法術?
子玉為什麼沒有祭起身上的所有符籙?
倘若子玉那時候反抗,倘若子玉祭起金丹,倘若子玉催動法術,倘若子玉祭出所有符籙,子玉就不會死了。
他悲痛欲絕,淚水從瓷化的眼眶裡滾落下來。
如此心痛。
如同刀割。
這時,趙閔柔突然道:“爹,剛才打死大哥的那個人,好像就是陳實。”
“誰?”趙彥龍眼珠子滾動一下,沒有聽清。
“就是那個把我騙到窯廠的小誠實。”
趙閔柔猶豫一下,咬牙切齒道,“我認得他,他化成灰我都認得他!就是他!他初次見我的時候,很是憨厚純真,可笑我竟然信了他,結果變成這個樣子!他現在比以前高了些,但肯定就是他!”
趙彥龍茫然。
陳實?
陳寅都的孫子?
就是那個殺了自己三子趙嶽,女兒趙雪娥,六子趙岩,十二子趙瑞,以及其他趙氏子弟和一眾錦衣衛的陳實?
他還殺了鐵筆翁和玄英府的管事!
何仇何怨?
竟是如此歹毒,如此的針對他,針對玄英府,針對趙家!
二叔趙存義,不是去殺他了麼?
他怎麼還活著?
二叔趙存義是怎麼辦事的?!
他想回到玄英府,狠狠訓斥回家吃飯的二叔,罵他這個老東西不會辦事,害了自己的兒子!
“害我兩個女兒,殺我四個兒子,陳實,我不將你碎屍萬段,不將你挫骨揚灰,不滅你九族,我誓不為人!”
乾陽山北麓,山頂上,大蛇盤繞,庇護一方百姓。
大蛇玄山的頭顱龐大無比,高高揚起,如同固定空中不動的雲。
它呼氣,前方山穀中雲霞蒸騰,化作甘露。
它吸氣,四周山風頓起,吹響滿山瓷化的樹葉,叮鈴作響。
大蛇頭顱下的陰影中,陳寅都與黑衣青年不再對弈,不知那一盤棋勝負如何。
“你這個孫兒很不錯,就算死了這麼久才複生,也比你當年出息多了。”玄山道。
陳寅都露出一絲笑容:“他最是伶俐,學什麼都很快,而且懂事。我當年加入散人,一直在外忙活,忽視了家裡,一年才回家一次。但是小十一直記得我,我每次回家,他就遠遠迎過來,叫我爺爺,讓爺爺抱。那時,他才三四歲。”
玄山想了想,不太懂人類的情感,道:“他複生後依舊出色,其他人類與他相比,便顯得黯然。那麼都娃子,你舍得放下他麼?”陳寅都搖頭,背負雙手看向遠處的群山,低聲道:“放下親情?不,我永遠也放不下。”
玄山站在他身後,道:“有時候,你不得不放下。”
陳實帶著李天青回到葉先生和那些學子被害的山穀,把他們的屍體掩埋了,免得被野獸拖走吃掉。
陳實搓草為香,在他們亂石堆成的墳前插上草香,拜了拜,低聲道:“希望你們到了陰間,還能跟著葉先生好好求學,考上鬼秀才鬼舉人。”
他轉身跟上李天青,兩人走出乾陽山。
這次二人是從山北出來,並非一開始走的山路,不過兩人早已習慣。
乾陽山範圍太大,就算是最有經驗的老獵手也常常迷路。但隻要能走出大山,便算是平安。
山路正對著的是山陰村,如今天色說黑不黑,說亮不亮,一個身著深衣長裙的女子站在道路邊,懷中抱著個嬰孩,麵色淒婉,向著村莊輕聲呼喚道:“有人在麼?救救孩子!”
“救救孩子吧。”
那女子落淚,哽咽道,“來個好心人把他帶走,奴家養不活這孩子了。”
“好心人!”
無比粗獷的聲音從女子身後的山林中傳出,如同雷鳴,那邪物見山陰村裡沒有人理會自己,便站起身來,揮舞著數十條長蛇般的脖頸,脖頸的儘頭掛著一個個嬰孩狀的頭顱,異口同聲叫道,“救救孩子!”
百嬰盯著山陰村,很想進入村中大快朵頤,然而山陰村的乾娘讓它忌憚。
它遲疑片刻,最終還是調頭離去。
陳實和李天青待它走遠,這才走出來。
李天青心有餘悸,道:“幸好山陰村的人聰明,沒有被這隻邪騙到,否則出來一個死一個。”
陳實道:“如今還敢出來的,自然都是修士,普通人在外麵早就變成了瓷人。這隻邪還以為是平常,可以把人騙出來吃,卻不知自己被人看笑話。”
兩人沿著山麓的道路往回趕,剛走出沒多遠,隻覺地麵微微抖動。
“難道是百嬰又回來了?”李天青疑惑。
“聽聲音不對,先躲起來。”陳實悄聲道。
兩人帶著黑鍋鑽入山林,匍匐著向外張望。
地麵傳來的輕微抖動漸漸幅度變大,兩人一狗屏住呼吸,不敢發出任何聲音。地麵抖動,甚至讓陳實覺得心臟被震得發慌。
“來的這隻邪,一定無比巨大!”
他剛想到這裡,一根青花瓷柱子,映入他的眼簾。
隨即他意識到那不是柱子,而是一條腿。
一條青花瓷的腿!
隻是這條腿太粗壯了,粗壯得如同柱子一般!
接著,隨著地麵顫抖,一尊八臂鬥母菩薩像出現在他們的視野中。
它高達十多丈,如同一座移動的瓷器小山,八條手臂粗壯無比,瓷器表麵有炸裂的瓷片,但整體依舊極為完整。
它的青花顏色豔麗,極為奪目,真王時期的工匠一定是那時有名的畫師,在它身上繪畫出絢麗精美的花紋圖案,還畫了青龍,盤繞在它瓷化的衣著上,活靈活現。
它走動之時,瓷器接口處相互摩擦,發出“噌噌”這樣的刺耳的聲音。
邪菩薩!
兩人一狗心臟狂跳,但生生被他們壓製下來。邪菩薩,竟然走出了窯廠,並且來到這裡,來到他們前方的山路上,近在咫尺!
這時,邪菩薩仿佛覺察到什麼,俯下身子,巨大的麵孔出現在陳實他們所在的山林前。
它的麵孔幾乎擋住了陳實大部分的視野,眼球是一顆規則的球體,有一張八仙桌那麼大,上麵會有眼瞳、眼白,但在眼瞳眼白中,還繪製著極為複雜的符籙圖案。
陳實不敢仔細看,沒能看清符籙的內容。
因為此刻,正有一個瓷器窯工,從邪菩薩的眼眶裡爬出來,修補邪菩薩的眼睛的碎裂處。
那瓷器窯工,高約丈餘,又細又高,手腳細長,正是窯廠的窯工,不知何故鑽到邪菩薩體內。
“噌,噌!”
刺耳的摩擦聲響起,是邪菩薩的頭顱和脖子接縫處發出的聲音,它在轉動頭顱,另一隻麵孔轉了過來,查看山林。
它也有一雙瓷球眼,同樣很是巨大,眼中繪製的符籙很是複雜,但陳實瞥了一眼便看清了符籙的構造,認出了這個符籙。
“天眼!糟糕!”
他額頭頓時冒出冷汗,邪菩薩第二張麵孔的瞳孔中繪製的是天眼符籙,比陳實從爺爺那裡學到的天眼符要複雜許多,但的確是天眼符的構造框架,隻是真王的工匠往裡麵塞了其他東西。
天眼擁有察天索地,看到靈體鬼神的功效,邪菩薩這張麵孔的眼瞳繪製天眼符籙,隻要符籙亮起,他們的躲藏便再無意義!
陳實正欲拉著李天青奪路而逃,突然那尊邪菩薩像是被什麼聲音所吸引,直起腰身,向山陰村看去。
“咚!”
它邁開腳步,向山陰村走去。
陳實和李天青驚魂未定,卻見那尊邪菩薩所過之處,一切生靈,悉數瓷化,即便是山陰村的乾娘也飛速瓷化,變成了一株瓷樹。
邪菩薩進村查看一番,又想起剛才路邊的細微動靜,便又邁開腿腳,回到陳實等人的藏身地,天眼激發,在這片山林中掃視一周,沒有發現異常,這才起身轟隆轟隆的離去。
遠處,陳實、李天青和黑鍋停下腳步,心有餘悸。
這尊邪菩薩,在搜尋幸存者!
躲在村裡,不再安全!
“他要將所有生靈一網打儘,統統瓷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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