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造物小五(求月票!)
這幾日,陳實對五竹老太太頗為關心,總是詢問老人家的身體是否健康,一頓飯能吃多少,是否生病等等。
五竹老太太對村霸的觀感好了不少,逢人便誇秀才老爺懂事,便是秀才老爺鑽到瓜田裡偷瓜,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陳實有些不好意思,便打消了燒個五竹老太太給爺爺的念頭。
他這段時間沒有出門賣符,而靜下心來翻閱《符籙造物寶鑒》。
他把書桌搬到村外黃土崗的柳樹下,研好墨,一邊揣摩造物寶鑒上記載的符籙,一邊臨摹。
黑鍋則在書桌周圍跑來跑去,每當有符怪從陳實畫出的紙張中跑出來四處作惡,便會被狗子撲倒,一口咬死。
陳實隻是學習如何畫符怪,並未動用全力,畫出的符怪並不強大,但隨著他越來越熟練,便見紙張中一隻又一隻符怪爬出來,體魄越來越大,猙獰凶惡,實力也越來越強。
隻是這些符怪還是沒能逃出去,便被黑鍋咬死。
陳實對黑鍋的表現並不驚訝,黑鍋讓他覺得,黑鍋的表現是理所當然。
造物寶鑒最大的特點,突出在造物上,創造活物是最大目標。
陳實原本從牽絲蟲身上學到了一點造物的手段,但控製符怪的本事卻沒有學到手。
寶鑒中還記載了各種控製造物的手段,以及各種失控的造物的處理辦法。
他一邊學習一邊驗證,不過超越五品的符怪,便需要用到特殊材料才能畫出,而且控製起來也越發吃力。
陳實看到後麵,一品符怪已經不再叫符怪,而是符神。
二品三品符怪都有三四種符怪,而一品符神則隻有一種,名叫天機,是一種八臂神魔形態,容貌英朗,極為俊美,身軀偉岸,手持八種造物玄兵,遠攻近戰,無一不精。
造物出來之時,其力量甚至可以凝聚,形成鬼神領域,籠罩數十裡,威力接近神魔!
但控製天機更為艱難,甚至有可能出現符師反被天機控製的現象!
“概因月華之中藏有神秘力量,汙染造物,久而久之,造物化作邪祟。”
爺爺在書上寫道,“故而造物不可久,久則生邪。”
陳實抬頭望天,天空中日月齊出,月亮還是個月牙。
不過月牙似乎比從前稍微圓了一點兒。
白天出現的月亮,漸漸變大,白天的月華也越來越多。
“月光中蘊藏的力量,到底是什麼力量?為何可以讓人造物也失控邪化?”陳實大感好奇,恨不得飛到天上去研究透徹。
他繼續翻閱,但一品符怪之後便沒有了其他符怪,不過他還是在夾縫中看到紙張撕掉留下的痕跡。
“爺爺撕掉了一張紙!”
他大是驚訝,被撕掉的這張紙上記載的是什麼?
難道一品符怪天機之上,還有更為高等的造物?
隻可惜這一頁紙張被爺爺撕掉,他無從得知上麵記載的造物到底是何物。
後麵的幾頁記載的是一些零零星星的瑣事,有的是爺爺研究時隨手塗鴉的圖案,有些則是隻言片語的感悟,不成係統,無從得知爺爺當時的想法。
陳實翻到倒數第二頁,上麵記錄的事情有些不同。
“嘉靖六六零二年夏,造物小五失控。攜天機二,誅小五,於地底巢穴中發現屍骨三百餘具。”
“嘉靖六六一二年夏,造物小五失控。攜天機四,誅小五,於大遊湖下發現屍骨千一十三具。”
“嘉靖六六二二年夏,造物小五失控。攜天機十二,誅小五,於金山上發現高手屍體數百具,飄浮空中,不墜。”
陳實看得心驚肉跳。
造物小五,難道就是爺爺撕掉的那一頁中記載的符神?
超越符神天機的造物!
可是爺爺的記載中,好像有著一些古怪的地方。
“爺爺前後誅殺小五三次,按理來說殺了第一次之後,便無須再殺第二次。爺爺察覺到造物小五太危險,肯定不會再度製造出另一個小五。否則,他也不會撕掉造物小五的那一頁。那麼,後來出現的造物小五,是從哪裡出來的?”
難道造物小五有複生的力量?
陳實仔細思索,更為奇怪的點是,造物小五每次失控,都是在夏天,而且是十年一次,極為精準!
更為可怕的是,造物小五每次複生似乎都比上一次更強。
爺爺第一次殺小五時,帶著兩尊符神天機,才將它斬殺。第二次時,帶了四尊符神天機,第三次時便帶了十二尊符神天機!
這說明,造物小五隨著複生的次數增多,實力也一次比一次強!
陳實定了定神,翻到下一頁。
這一頁是最後一頁,隻有一行字:“嘉靖六六三二年夏,造物小五失控。攜天機三十二,鎮壓造物小五於乾陽山。”
陳實翻來覆去看了幾遍,合上寶鑒,定了定神。
三十二尊符神天機,鎮壓於乾陽山。
陳實已經難以想象造物小五的實力有多恐怖了!
“五天前立夏。”他低聲道。
如今已是夏天。
天空中兩輪驕陽的火力,似乎也比從前更為凶猛。
“按照時間來推算,十年前,爺爺沒有誅殺造物小五,而是選擇將它鎮壓在乾陽山中。這樣造物小五就不會複生,也就不會變的更強。”
陳實喃喃道,“造物小五的實力沒有提升的話,那麼它就無法衝破爺爺的鎮壓。這樣就可以高枕無憂了!”
他舒了口氣,露出笑容。
“爺爺一向很靠譜,一定做到了萬無一失。”
他回憶起爺爺的各種作為,心頭又有些不安。
因為他回憶中的爺爺,好像也沒有那麼靠譜!
“爺爺到底將造物小五鎮壓在何處?”
乾陽山實在太大,爺爺鎮壓小五之後,擔心它逃脫,鎮壓點肯定是一個人跡罕至之處,甚至是極為危險的地方!
如此一來,便不用擔心被外力破壞,造物小五也就無法逃脫。
陳實剛想到這裡,隻聽丁叮歡呼一聲,抱著青藍色布袋,小步快走,向一個高挑卓卓的女子奔去。
“夫人!”她脆生生道。
那女子宛如從畫中走下的仕女,風采非凡,有一種令人難忘的知性氣質,眼眸明亮而溫和,正是華黎夫人。
丁叮跑到她身前,急忙向她請安,道:“夫人傷勢痊愈了?可喜可賀!奴婢未能前去迎迓,還請夫人責罰!”
“起來吧。”
華黎夫人牽著她的手,把她拉起來,笑道,“讓你守在鏡湖山莊外,餓也把你餓死了。你這麼乖巧懂事,我還真能責罰你不成?”
她不經意的把丁叮的衣袖拉開,掃了一眼,發現女孩兒的守宮砂還在,微微一怔。“跟他爺爺倒是有些不同。”她心中暗道。
陳實放下書籍,收拾書桌,準備前去相迎,華黎夫人已經帶著丁叮向黃土崗上走來。
陳實心中一驚,黃土崗非比尋常,普通人登上這片土坡不會有任何異狀,但修為到了凝結金丹,上土坡時便會發現黃土如天,難以攀登!
修為越高,這種異象便越是恐怖!
丁叮先前就沒能登上這片土坡,還是他牽著手才來到土坡上。
不過,華黎夫人帶著丁叮走來卻如履平地,令陳實又是一驚。
華黎夫人漸漸地似乎也感覺到了壓力,腳步放緩,倘若是她一人,還可以走到土坡上,帶著丁叮,便倍感吃力。
“這下糟了,隻怕要在小輩麵前出醜。”她心中暗暗叫苦,又不好明說讓丁叮下去,隻好強撐。
“懂事的丫鬟這時候已經看出主人的不對,主動退下了。但丁叮跟我像小姐妹一樣,看不出我的情況不對。”
正在這時,碌碌的車馬聲傳來。
華黎夫人暗自舒了口氣,駐足觀望,陳實向這邊走來,也放慢腳步,向土坡下看去。
但見黃土崗下方的驛道上,有車馬行來,烏泱泱二三十人,走在前後外圍的錦衣衛,各自催動神龕神胎,祭起一枚金丹,光芒四下裡照耀,便如同一個個小太陽一般。
而在內圍,則是一個個神態穩重的中年男女,各自腦後神龕中,元嬰坐於神胎前,警惕萬分。
他們身上帶著一股銳利的殺氣,遠遠的,山林中的鳥獸便被殺氣驚動,四散奔逃,鳥雀驚起。
眾人中央的車輦是一種巡遊的車輦,上有華蓋,隻能遮陽,無法遮風擋雨。
華蓋下垂下一些珠簾,勉強能擋住外界的一些視線,隔著珠簾,可以看到車中坐著一紅一綠兩位老者,相貌高古,消瘦,模樣卻是一模一樣,除了衣著,看不出有其他區彆。
“兩位老大人,坡上有人。”其中一個中年男子側身,向華蓋下悄聲道。
兩雙銳利無比的目光向陳實、華黎夫人掃來,他們目光過處,土坡上的一株株野草突然無聲無息折斷,如同四把橫掃過來的長劍,僅僅目光,竟似能將人腰斬!
不過這四道目光來到陳實和華黎夫人等人身邊,便春風化雨,沒有造成任何影響。
華黎夫人微笑道:“原來是夏家二叟。在乾陽山還敢如此放肆,難道不怕埋骨在此麼?”
“放肆!”
那一眾錦衣衛紛紛怒喝,縱馬衝向土坡,突然噗通噗通,紛紛從馬背上跌落,跪在地上,動也不敢動彈一下。
隻剩下他們的駿馬跑上土坡,嘶鳴不已。
剩下的那些夏家的元嬰境高手驚疑不定,當即留下八人守護車輦,其他人紛紛祭出元嬰,剛剛飛臨黃土崗,元嬰失控墜落,也跪在地上動彈不得。
華黎夫人微微一笑,看著車輦中的夏家二叟,目光戲謔。
紅綠二叟齊齊下車,邁步向土坡走來,紅叟淡淡道:“原來是華黎夫人。雕蟲小技。”
他二人走上土坡,土坡邊緣跪拜的眾人如釋重負,各自連忙起身,退出土坡。那些元嬰境高手也連忙收回元嬰。
紅綠二叟齊齊向土坡上走去,然而走了幾步,二叟臉色微變,步履不再那麼輕鬆自如。
二人周身氣焰騰騰,竟然繼續前行,很快便要跟上華黎夫人。
華黎夫人也起了爭強好勝心,心道:“若是沒有丁叮在的話,倒可以與夏家二叟較量一下,看看我的修為與世家大族中的老怪物相比如何。”
陳實向華黎夫人見禮,笑道:“夫人,請到樹下坐坐。”
他順其自然的握住丁叮的手,華黎夫人隻覺壓力頓時一輕,心道:“陳實比我家丫頭懂事多了,更有眼色。”
她跟著陳實,徑自前行。
越往上走,越是靠近柳樹,壓力便越大。
走到後來,華黎夫人舉步維艱,身軀隱隱有些顫抖,忍不住祭出元神,對抗那無比恐怖的壓力。
夏家紅綠二叟也起了爭強好勝心,跟在她的身後,隻覺黃天壓下,身上老骨頭傳來哢吧哢吧的聲響,竟像是要碎掉一般,但還是咬著牙前行。
陳實和丁叮已經來到柳樹下,看著這美婦人與兩個瘦高老人倔強的往上走,誰也不肯服輸。
丁叮驚訝莫名,隻覺他們麵色凝重的樣子很是好笑。她是被陳實牽上來的,不知後麵的壓力到底有多恐怖。
但在華黎夫人和紅綠二叟眼中,他們正在背著黃天而行!
華黎夫人額頭香汗淋漓,咬緊牙關艱難無比的走到柳樹前方,還剩下三步,便可以來到樹下,但腳步怎麼也邁不出去。
陳實塞過來三炷香,道:“前輩,拜一拜我乾娘罷。”
華黎夫人接住這三炷香,躬身一拜,壓力頓去,不由長舒一口氣。
她將香火插在石碑前,轉身瞥見紅綠二叟相互扶持向這邊走來,露出笑容,道:“兩位前輩,妾身為你們彈奏一曲助興。”
丁叮乖巧的獻上琵琶,華黎夫人接過琵琶,樂聲起,兩個老者身軀大震,各自嘴角溢血,不由分說轉身呼嘯而去!
“嘭!嘭!”
紅綠二叟衝入車輦中,坐在華蓋下,但見華蓋流光溢彩,將無形的聲浪擋下。
“走!”
二叟嗬斥一聲,眾人連忙護送著車輦疾馳而去,衝入乾陽山中。
華黎夫人鬆了口氣,看了看石碑前的三炷香,發現香火還在燃燒,香火之氣飄向石碑,顯然石碑乾娘受了自己的香火,這才稍稍放心,笑道:“多謝小十援手。若非你,此次隻怕我非得栽個跟頭。”
丁叮詫異,心道:“陳公子對夫人施以援手了?我怎麼沒有發現?公子明明什麼也沒做,隻是牽著我的手上坡。”
陳實請華黎夫人落座在書桌邊,自己也坐下。
華黎夫人翻看他畫的符籙,讚道:“你在符籙上的天分,跟你爺爺一樣。”
這時,她目光一緊,落在走上土坡的黑鍋身上。
隻見狗子仿佛沒有感受到任何壓力,直奔坡上而來,衝著她討好似的搖著尾巴,腆著笑臉來到書桌邊,大尾巴搖得呼呼生風,把地上的雜草吹得東倒西歪。
華黎夫人側著頭,向陳實悄聲道:“小十,你有沒有發現你家的狗子有問題?”
“沒有問題啊!”陳實和丁叮異口同聲道。
黑鍋幽怨的看著華黎夫人,華黎夫人心道:“難道是我多心了?”
陳實詢問道:“華夫人是否知道造物小五?”
華黎夫人臉色頓變,急忙起身,不由分說搶來琵琶,緊張道:“它出來了?它在何處?”
陳實連忙道:“華夫人,造物小五被我爺爺鎮壓了,就在乾陽山中,並未出來……”
“乾陽山被汙染了,不能呆了!”
華黎夫人斷然道,“小十,搬家!聽我的,立刻搬家,遠離此地!乾陽山,已經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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