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伐山,滅門(求月票)
這一口真氣吐出,筐子裡的各種鐵劍鐵刀和鐵簽子紛紛化作各種鳥雀,從筐中振翅飛起!
刀為雲雀,劍為伯勞,鐵簽子為翠鳥。
陳實衣袖拂動,一張張黃符也紛紛化作黃鸝騰空,鳥群向著太平門飛去。
寒山散人心頭一突:“果然是我的法術!”
此時,鎮守山門的神獸和守夜的弟子仰頭看去,隻看到一群鳥兒從上空飛過,並未阻攔。
到了夜間,是邪祟橫行的時候,常有鳥群受驚飛起,還有些鳥兒是夜間習性,夜晚捕食。
這種事情很是常見。
一隻翠鳥落在那弟子附近的枝頭,好整以暇的整理著羽毛。
那守夜弟子看了一眼,移開目光。
突然,翠鳥化作一根鐵簽子,閃電般飛來,噗的一聲從那太平門守夜弟子左側太陽穴穿過,右側太陽穴傳出,帶出一片血花。
鐵簽子咄的一聲插在地上,深入地下丈許之深這才耗儘力量,停頓下來。
守夜弟子覺得耳邊有些溫熱,抬手去摸,突然天旋地轉,栽倒下來。
就在他栽倒的同時,兩隻黃鸝落在鎮守山門的神獸石像上。
兩隻神獸似乎察覺到異狀,轉頭向那守夜弟子看去,待看到守夜弟子栽倒,不由瞪大眼睛,立刻便要張口咆哮,全山預警。就在它們張口的同時,兩隻黃鸝化作兩張符籙,貼在神獸石像上,卻是兩張定身符!
兩隻神獸石像被定住,神相也被定住,無法動彈。
它們眼珠子瞪得滾圓,眼睜睜看著鳥群向山上的太平門飛去。
預警,已破。
陳實邁開腳步來到太平門山門下,從門中走過,後麵便是木車和黑鍋,跟著他上山。
陳實的心神拴在這些鳥雀身上,視野也是鳥雀的視野,所過之處,一覽無餘。
此時,正是太平門一天當中最關鍵的時期。
這個時間,是看守陰間沼澤的鬼神睡意正酣的時候,盜采還魂蓮最佳時刻,便是此時。
太平門的弟子不多,隻有五十七人,加上門主彭萬山,共五十八人。
外帶二十四個仆役。
“常走夜路,誰都怕鬼。”
十一個仆役兩兩一夥,抬著一個個巨大的血桶,相互打趣道,“咱們太平門裡,鬼肯定多!”
監督他們的老仆麵色嚴肅:“噤聲,老爺們不喜歡聲音。”
血桶中不知是什麼異獸的血,腥氣很重,有些刺鼻。
他們將血桶拖到祭台,祭台下,石板鋪地,鑿刻各種奇異的符籙圖案。這十個仆役拖來血桶,在各個符籙圖案上倒下血液,血液沿著凹槽流動,過了不久,便將所有凹槽填滿。
此刻十四位修成金丹的弟子在鎮守祭台,眾人各自坐在祭台上的神龕中,各自祭起一枚金丹,準備施法。
他們的金丹懸於頭頂,相貌莊嚴,狀若神明。
待到血滿槽後,又有些童子拖來小艇,提著血桶,描摹小艇上的符籙痕跡。
“不要偷懶!”
神龕中,為首的弟子名叫陶薑薑,三十許歲,金丹已經修煉到第九轉,極為厲害,目光銳利的掃視一周,讓那些童子不由自主打個冷戰。
“你們少描一筆,下陰間便可能死亡一人!這些人的性命,全係在你們身上!”
那些孩童戰戰兢兢,不敢遺漏一絲一毫。
這時,一群鳥兒飛到附近,停在旁邊的屋簷上,月色下,鳥兒很是安靜。
陶薑薑仰頭看了一眼,目露異色,悄聲道:“諸位師弟師妹,你們看那些鳥雀,是否有前幾日盜采白蓮的雲雀?”
眾人凝目看去,隻見這些鳥雀中的確有不少雲雀,但具體哪隻才是盜采白蓮的那隻,他們便不清楚了。
“先前那隻雲雀前來盜采白蓮,速度極快,一閃即沒。幾位師叔還埋怨我們沒用,沒能抓到這隻寶貝疙瘩。”
陶薑薑低聲道,“如今這隻鳥帶來這麼多夥伴,莫非也是來采蓮的?待會讓它們進入陰間,我們在洞外布下羅網,定能將這些鳥雀擒下!”
一個太平門弟子笑道:“師姐,若是得到這些鳥雀,還需要從天姥會買什麼童男童女?咱們太平門便可以省下一大筆錢,公子知道了一定開心,肯定會大大褒獎你。”
陶薑薑心花怒放,笑道:“公子若是真有褒獎,我定然不會忘記諸位師弟師妹。”
十四隻鳥兒安安靜靜的蹲在屋簷上,沒有發出聲音,隻是偶爾側頭理一理羽毛。
那十一個仆役將血桶小心抬起,免得發出聲音,離開祭台,走入長長的廊道中。
廊道中有著昏暗的燈光,忽然撲啦啦的聲音傳來,一個仆役受驚,抬頭看去,卻是一隻伯勞鳥,黑眉灰背白肚皮,像是大號的麻雀。
“原來是隻鳥兒,我還以為是鬼。”
那仆役笑道,“咱們太平門死了這麼多人,肯定有不少冤魂。”
老仆冷笑道:“再胡言亂語,讓你變成冤魂!”
他話音未落,突然一道劍光咻的一聲穿過他的額頭,從他腦後傳出,在他腦後折向,劃過一道優美弧線,刺入另一個仆役的太陽穴,從另一側太陽穴鑽出,再入另一人眉心!
這柄短劍在廊道中飛速穿梭交織,帶出一道又一道血光,刺入廊道的木柱子時猛然頓住,短劍上的血悉數向柱子湧去。
劍鋒之下,血漿順著柱子緩緩流下。
廊道中,一個個屍體軟了下來,相繼倒地。
不遠處的地藏閣中,一個胖婦人提著鞭子,指了指那些準備去陰間的孩子,喝道:“今晚誰也不許偷懶!誰若是沒有采到蓮花,晚上沒飯吃,明天也不許吃飯,還要挨鞭子!小丁香就挨過鞭子!”
她用力抖動鞭子,發出啪的一聲脆響,驅趕這些孩童走出地藏閣,向祭台走去。
他們走的是另一條路,沒有發現廊道上橫七豎八的屍體。
胖婦人就是小丁香口中的衛大嬸,五大三粗,濃眉大眼,相貌凶惡,在一個走得慢的孩童後腦上拍了一巴掌,險些把那孩子拍得斷氣,道:“快點兒!”
她將孩童驅趕到祭台下,向祭台上的十四位金丹弟子躬身施禮。
陶薑薑輕輕點頭,揮手示意她可以退下了。
衛大嬸退下,向地藏閣走去,這時,她看到不遠處幾個人突然無聲無息的倒下,心中一驚。
“有敵人!”
她大聲呼喊,但有字還未出口,一隻雲雀飛來,化作一柄小刀抹過她的咽喉。
衛大嬸扶住一側的牆壁,努力瞪大眼睛,卻見那是一柄小刀,不過六七寸長短。
不遠處十多個太平門弟子向這邊走來,有說有笑。
這些弟子修為不過是神胎,已經可以登堂入室,再修煉一兩年便可以修成金丹,成為門中的中流砥柱。
衛大嬸想大聲警告他有敵人,但咽喉已經被劃破,無法發聲。
一隻隻鳥雀飛來,化作刀劍,閃電般穿過那些弟子的心臟,咽喉,頭顱,下手極為迅捷,毫不拖泥帶水!
短短瞬間,那十幾個太平門弟子便東倒西歪,像是要努力撐住身體,卻倒了下去。
屍體橫七豎八的布滿廊道。
衛大嬸緊緊捂住咽喉,這時看到了一個身影向這邊走來,那身影個頭不算高,應該是個少年,身後跟著一輛木車,一條狗。
待到他走到廊道的光影處,照亮他的麵龐。
“是白天過來的那個少年。”
衛大嬸看清此人的麵目,喉嚨中咯咯作響,轉身踉蹌向祭台方向走去。
她視野越來越模糊,心跳越來越快,腳步也越來越沉。
她的血在順著咽喉處的傷口往外流,從她的脖頸流下去,染紅胸前衣裳。
他踉蹌奔向祭台,而在祭台上,陶薑薑等十四位金丹境的修士已然催動各種符籙,一朵朵雲氣旋轉升起,飄浮在半空。
隨即眾人催動金丹,調運符籙,打開陰間。此時,正值關鍵時期。
一個個童男童女紛紛仰起頭,看著雲朵上方,那裡,通往陰間的圓洞正在形成。
這時,衛大嬸踉蹌奔來,她努力試圖喊出聲來。
忽然,一隻隻雲雀、伯勞和翠鳥紛紛振翅飛起,飛鳥投林般衝入祭台上的神龕中!
神龕中傳來一聲聲悶哼,隨即金丹光芒大放,頃刻間雪亮的光芒照亮半邊天空!
有的金丹失控,將神龕熔化,連祭台都被燒得熔化半邊,有的發出劇烈的爆炸,還有的金丹飛向一邊,打塌了幾棟屋舍!
衛大嬸噗通一聲跌倒在地,努力仰頭,呆呆地看著這一幕。
陶薑薑等十四位金丹境的高手,竟然連反應的機會都沒有,便紛紛被那些鳥雀化作的刀劍和鐵簽子刺殺!
十四位金丹境修士,無一幸免!
衛大嬸眼前越來越黑,隻聽身後腳步聲傳來。
她想動,卻無力動彈,終於鮮血流儘,氣絕身亡。
陳實從她身後走來,木車碌碌的跟在後麵。
鳥群呼啦啦從上方飛過。
祭台的動靜很大,已然驚動了太平門中的眾人。
聽雨樓中,一個中年男子危坐,閉目凝神,過了片刻,頭頂囟門開啟,一個豆丁大小的元嬰從天門飛出。
這個中年男子便是陳實第一次上鳳凰嶺時遇到的那個元嬰出竅的中年男子,此人名叫柳如風,是門主彭萬山的師弟,已經修煉到元嬰境。
柳如風元嬰出竅穿過門戶,飄浮在天空中,突然便見祭台處有刀光閃過,接著一枚枚金丹失控迸發的亮光和聲響傳來!
柳如風心中一驚:“有敵人摸到山上來了!”
他的反應不可謂不快,立刻元嬰直奔聽雨樓,就在他來到聽雨樓外時,卻見兩隻黃鸝鳥站在頂。
突然,兩隻黃鸝鳥身軀變形,在他的目光中變成兩張九天風雷符!
柳如風臉色頓變,衝入聽雨樓。
同一時間,一隻隻雲雀飛來,閃電般投向聽雨樓!
“斬我肉身?做夢!”
樓中,柳如風的肉身同時翻身而起,避開一隻雲雀化作的短劍,卻見其他雲雀振翅飛來,圍繞他團團飛舞,化作道道劍光。
“哢嚓!”
一道雷霆從天而降,劈向聽雨樓,直追柳如風元嬰!
伴隨著轟隆一聲巨響,這道雷霆擊中聽雨樓簷角,雷霆蘊藏的無上九陽之力炸開,火光滾滾,四下流動,隨即熄滅。
柳如風元嬰在雷霆劈中自己之前,終於衝入樓中!
他歡喜萬分,直奔肉身而去,突然隻見那一隻隻翻飛的雲雀化作一柄柄短劍,刺入他的心窩!
又有一口短劍飛來,貫穿他的額頭,將他身體帶的飛起,撞在後麵的牆壁上!
柳如風元嬰怒吼,隻見自己的四肢無力垂下,掛在牆壁上。
“到底是誰暗殺我?是哪個仇家?我自問沒有得罪人!”
柳如風元嬰向外奔去,然而肉身已死,再無軀殼,他一邊飛行,元嬰一邊瓦解。
這時,他看到了一個向聽雨樓走來的身影,是個不太高的少年,身後跟著一輛車,一條狗。
“他定是凶手,殺了他……不對,奪舍了他!”
他的元嬰衝出聽雨樓,伴隨著一道雷霆劈落,灰飛煙滅!
太平宮內,門主彭萬山躬身侍立,麵前飄浮著一團燃燒的火光,正是千裡音訊符。
符的另一端,是公子的聲音。
彭萬山一邊聆聽,一邊點頭,待到公子說完,這才道:“公子放心,今年浴都(參考原型,華盛頓,Washington)的還魂蓮肯定不會比去年少,隻是這些日子,天姥會一直沒有送些童男童女來,我們太平門的人手不夠。公子寬限兩日,屬下定會親自送往浴都,向公子賠罪。”
千裡音訊符中傳來公子的聲音:“拱州最近不太平,天姥會已經被人滅門,彭門主,你也須得當心。”
彭萬山驚訝萬分:“天姥會被人滅門了?誰乾的?天姥會不是夏家的產業麼?夏家的產業也有人敢動?”
這時,外麵傳來轟隆一聲雷鳴。
彭萬山向殿外看去,隻見不知何時,空中一道道雷霆閃動,伴隨著陣陣雷聲,像是要下雨的樣子。
呼啦啦的聲音傳來,許多鳥雀像是受驚,飛入殿內躲避雷霆。
“彭萬山,發生了什麼事?”公子詢問道。
“回公子,好多鳥兒飛到殿裡了。”彭萬山隨口道。
他還聽到山中傳來其他聲音,隻是公子問話,他無暇去查看。
“哢嚓!”
太平宮的大殿殿頂,突然被一道劍氣掀開,殿頂旋轉著飛去。
彭萬山眼角跳了跳,但見大雨傾盆,從天上澆灌下來,一道道雷霆有如閃電長蛇,在雨水中竄來竄去。
一隻隻鳥雀在空中飛行,冒著傾盆大雨,圍繞他旋轉。
“彭萬山,發生了什麼事?”公子大聲詢問道。
彭萬山仰起頭,看到空中一道道符籙明光燦燦,掛在空中,雷電交加,照亮一座座五嶽大山的陰影。
五嶽壓下,無形的重量限製了彭萬山的身形,讓他悶哼一聲,舉步維艱,難以行動。
“我的幾個師兄弟呢?”
彭萬山站在傾盆大雨之中,高聲道,“柳如風,寒秋月,你們何在?戚師妹,古師弟!你們在哪兒?山上的人呢?我被人暗算了,快來人!”
公子的聲音不悅,喝道:“快點回話!”
彭萬山充耳不聞,緊張萬分的看向四周,他的元嬰蠢蠢欲動,但是天上的雷霆讓他投鼠忌器,不敢祭出元嬰。
突然鳥鳴聲傳來,一隻隻飛鳥向他撲去。
彭萬山暴喝,功力提升到極致,元嬰的力場鋪開,努力撐開五嶽大山的鎮壓。
“咻咻咻!”
一道道劍光刀光飛至,被元嬰力場消融,即便是鐵,也熔化成水,接著蒸發!
但劍氣刀氣卻長驅直入,貫穿他的身軀!
彭萬山口吐鮮血,一身法力頓時傾瀉,再也扛不住五嶽大山的鎮壓,被五座大山壓下,身軀爆碎,化作一灘爛泥。
傾盆大雨中,千裡音訊符中傳來公子的聲音:“發生了什麼事?彭門主,快說話!”
陳實冒著大雨,悄悄走過來,耳朵靠近千裡音訊符。
“公子……”
他口中傳出彭萬山的聲音,“有何吩咐?”
然而千裡音訊符的另一端的公子卻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沉默了片刻,道:“你不是彭萬山。你居然敢殺他,好大膽子。”
“公子,我記得你的聲音了。”
陳實木然道,“我會找到你,送你與他團聚。”
“你膽敢威脅我?你……”
公子還待再說,陳實伸手捏爆千裡音訊符,轉身向山下走去。
他來到山門處,將神獸石像兩拳打得粉碎,抬腳將山門踢斷。
山上,除了那些被賣來的孩子,再無活人!
這才是伐山,滅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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