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浴都第一高手
浴都的清晨濕漉漉的。
或許是陳實昨晚呼風喚雨的作用,晚上的時候還隻是鳴鳳閣局部有雷雨,到了早上,浴都城裡城外,淫雨霏霏,淅瀝瀝的。
雨不大,街道上的青石卻被雨水洗刷得很是乾淨,幾個孩童正冒著細雨,在街角的水窪裡踩水,濺得身上都是。
鄭王府的大總管張集冒著雨來到快活林,檢查杜神手的屍體,麵色頓時沉下。
沒過多久,他又來到城樓下,看著城裡的衙役將鳴鳳閣的裘掌櫃的屍體從樓上抬下來。
紅娘會的薛姨娘也失蹤了,尋不到屍體。
有人在昨晚聽到運河水麵上有打鬥聲,法術的波動煞是強烈。
不過持續時間很短,最多一兩個呼吸,便銷聲匿跡。
府衙的衙役也查過,橋上與運河兩岸,沒有任何留下痕跡。
“除了諸葛劍,都是飯桶!”
大總管張集胸口火辣辣的,諸葛劍辭去了典史的官職,不知所蹤,府衙中剩下的人便是酒囊飯袋,包括提刑官也是!
他召來一個衙役,吩咐道:“讓仵作招魂!再尋幾個撈屍人,去運河裡找一找,說不定能找到薛姨娘屍體!”
衙役急忙去辦。
大總管張集內心還是無法平靜,僅僅一個晚上,公子麾下三大勢力的首腦,便被人鏟除!
倘若再加上胭脂巷的大娘,便是四大勢力首腦被鏟除!
尤其是胭脂巷,高手儘喪,一個不留!
這麼短的時間,乾掉這麼多高手,而且還是無聲無息,沒有驚動多少人,直到天亮後他才知曉,來人的心狠手辣與果決,可見一斑。
公子不在城中,浴都的事務便交給他打理,出了這麼大的事,自己如何向公子交代?
傳出去,公子的臉麵又往哪兒擱?
公子豈能不怒?
必須解決掉這個禍端!
“先聯絡公子!”
他立刻回到鄭王府,尋一密室,封印密室內外,免得被人竊聽,這才祭起千裡音訊符,靜靜等候。
紙符燃燒,過了片刻,公子的聲音從火焰中傳來:“張集,有何事?”
大總管張集躬身,將陳實來到浴都,前後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公子沉默,過了片刻道:“陳實之事,我已知曉。鄭王府的人手,你儘管調動,你若是解決不了,我親自解決。”
“領命。”
張集躬身下拜,轉身走出密室。
密室外,鄭侯爺鄭銳背對著他站在屋簷下,頭也不回道:“張集,無論公子對你說了什麼,你都要明白一件事情。你不是公子的大總管,而是鄭王府的大總管。你最好不要越界。”
大總管張集麵無表情,躬身拜道:“侯爺,當年公子被托付給鄭王府之時,侯爺便應該知道,鄭王府限製不了公子。公子誌在天下,也必須誌在天下!鄭王府是個鳥籠,公子必有飛出去的那一天。侯爺,你乾涉不了。”
鄭侯爺麵無表情,道:“我的確乾涉不了。但浴都的百姓,是我鄭王府的子民,我必須為浴都百姓的性命負責。”
張集直起腰身,道:“公子要為天下負責!請侯爺不要擋我。侯爺不要忘了,你修為實力均遠不如我。”
鄭侯爺淡淡道:“是,畢竟外麵都在傳,你是浴都第一高手。”
“侯爺知道就好。”
張集向外走去,召集鄭王府中的高手。
鄭王府畢竟是王府,依附於王府的食客眾多,再加上公子待人極佳,投靠公子的高手如雲,紛紛應聲而來。
鄭侯爺沉聲道:“鄭王府所有人,不得離開王府!誰膽敢離開,便再也不要回來!”
眾人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但隨即移開,目光落在張集身上。
張集道:“隨我走。”
眾人一言不發,紛紛跟上他,走出鄭王府。
眨眼間,鄭王府便顯得空蕩蕩的,隻有些丫鬟侍女仆人還在府中。
鄭侯爺孤零零的站在屋簷下。
鄭王府這麼多食客,沒有一個人追隨他,讓他苦笑一聲。
陳實還在浴都城中,他已經準備返回新鄉。
他此行的目的,就是為了鏟除公子在浴都的勢力,免得公子總派些不三不四的人前往新鄉打擾他。
他沒有挨打不還手的習慣。
不過,既然到了浴都城,還有件事不能不做。
他帶著黑鍋來到浴都的鄭王廟。
鄭王廟中供奉的是三寶太監。
人們感念於三寶太監對西牛新洲的功德,待他病故後,為他立廟,塑金身,立牌位,香火不斷。
哪怕真王時代落幕後的幾千年歲月,鄭王廟的香火也不曾斷過。
陳實進入廟中,廟裡香客眾多,很多遠道而來的人們千裡迢迢趕來,就是為了親自為三寶太監的神像上香。
陳實跟著眾香客,慢慢的走入廟中,也取了香,向三寶太監的神像敬香。
三寶太監的金身神像坐在神龕中,神龕後方的壁畫是千裡煙波,海麵上有一艘艘大明寶船,從海中駛來。
陳實觀察片刻,從一側走下,打量廟中的布局。
三寶太監的香火鼎盛,六千餘年綿延不斷,按理來說香火之氣蘊藏的不凡之力應該極為濃鬱,可是不知為何,這座廟宇中的不凡之力始終沒有凝聚到神像上。
不凡之力雖自香火之氣中形成,但在廟中無所依,於是漸漸散去,被廟宇的龍柱、匾額、壁畫、香爐,甚至廟裡池塘中放生的鱉和鯉魚吸收!
但是三寶太監的金身,卻沒有吸收不凡之力!
陳實來到池邊,隻見放生池的龜鱉足有鍋蓋大小,大的那隻有八仙桌大,正趴在水麵的石頭上,吞吐不凡之力。它妖力不凡,神力雄渾。
而放生池中的鯉魚通體通紅,長出龍須,額頭也開始隆起。
這些鯉魚不是一尾兩尾,而是十幾尾!
這些妖物,倘若懂得修行,隻怕能短時間內凝聚不凡之力,化作厲害至極的妖物,立成金丹,乃至修成元嬰元神!
“奇怪,鄭王廟放生池的不凡之力都如此恐怖,為何鄭王反而沒有不凡之力?”
陳實思慮片刻,心中微動,“我掌管西王玉璽,分封天下神靈,既然來了浴都,不如索性封鄭王為浴都的神祇,將山河地理圖上的浴都點亮。”
他想到就做,又折返回大殿中,取出西王玉璽,調出浴都的山河地理圖,心中默誦道:“後生陳實,得西王玉璽,領真王遺誌,分封新洲五十省地祇,來到浴都,見鄭王廟有神像而無神位,因此僭越封神。今封鄭王三寶,為浴都之神,統領浴都山、河、村、寨、鄉、鎮、城各地神靈,庇護黎民,使風調雨順,安居樂業。”
他祭起西王玉璽,這塊奉天寶章飛起,印在神像金身的衣角處。
陳實正欲收回西王玉璽,忽然隻聽一個聲音道:“小兄弟,你這塊寶印,是否能與我看一看?”
陳實回頭看去,隻見說話的人,是個六七十歲的乾瘦老頭,身上衣著沒有華麗顏色,但布料考究,衣裳得體,像是個讀了很多詩書歸隱鄉間的老儒生。陳實托著西王玉璽,笑道:“長老請看。”
“莽撞。”
乾瘦老頭說了一句,從袖筒裡抽出一張手帕,托在掌心,小心翼翼的接過西王玉璽,仔細打量,辨認上麵文字。過了片刻,他將西王玉璽還給陳實,道:“恕罪。”
陳實見他彬彬有禮,談吐也是不俗,應是個有學問的人,不覺生出幾分好感,將玉璽隨手塞入袖筒中,笑道:“長老是本地人。”
乾瘦老頭見他隨手塞玉璽,不覺有些肉疼,道:“你仔細著點兒,不要磕碰壞了!”
陳實愕然:“長老有點意思,你比我還要心疼這玩意兒!”
乾瘦老頭想找個寶匣給他,但摸了摸身上,自己也沒有帶著,隻得道:“你將這寶貝疙瘩好生收起來,找個玉匣子,裡麵多放些絹紗墊著,包裹嚴實。不要塞到袖筒裡,萬一碰著磕著,掉了一角兒,你後悔都來不及!”
陳實道:“我平日裡都是丟在車裡,跟雜物放在一起。若非要來拜見鄭王爺,我才不帶著。”
乾瘦老頭替他肉疼了半天,道:“你從哪裡撿到的?”
陳實笑道:“什麼撿到的?我家門口的朱秀才說是他家傳的,不要了,送給我了。長老認得此印,應該來曆不凡。”
乾瘦老頭瞪大眼睛,一副懷疑的樣子,沒有說自己的來曆,叫道:“是你偷來的罷?你早點還回去!”
陳實笑道:“後來我遇到真王,真王送給我山河地理圖,都塞到這塊印裡了。”
乾瘦老頭更加懷疑,道:“真王早就亡故了,豈能連西牛新洲的山河地理圖都送給你?”
陳實向外走去,笑道:“長老愛信不信。”
乾瘦老頭跟在他屁股後麵,快步跟上來,道:“真是真王給你的?真王還說了什麼?適才你在鄭王金身上印了什麼?”
陳實停步,無奈道:“你不要大聲嚷嚷。我犯了事,得儘快走!你嚷嚷了,驚動其他人,我便走不掉了。你既然看到了,那麼我也不瞞你。我見鄭王金身始終沒有凝聚神相,於是為他封神,將他封為這浴都的地祇。今後他便是統禦這浴都的神靈。”
乾瘦老頭眼睛瞪得更圓,急忙抓住他的手,道:“你封鄭王為浴都地祇?你擁有這個神權?”
陳實用力掙脫,道:“你這長老礙我的事!教你得知,我殺人不眨眼!胭脂巷的血案便是我做的,還有紅娘會的薛姨娘,快活林以及鳴鳳閣的案子,也都是我做的!你再嚷嚷,我便送你去見鄭王爺!”
乾瘦老頭鬆手,有些失魂落魄,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急匆匆的往大殿裡跑去。
他衝入大殿,隻見鄭王廟的不凡之力正在向鄭王爺金身中彙聚而去!
乾瘦老頭呆住,激動得身軀顫抖,熱淚盈眶。
陳實喚來黑鍋,大步走出鄭王廟,向城外走去。
司徒溫的偃師早就離去,這位魯班門主此刻正全心全意的趕赴拱州。
陳實打算先回一趟胡村,接上囡囡,一起返回新鄉。
他走出浴都城,黑鍋叫了一聲,陳實心中凜然,他也發現有人在盯自己的梢,監視自己的動向。
陳實繼續前行,卻見背後人數越來越多,男女老幼,高矮胖瘦,應有儘有。
他還看到自己的熟人,裴書生!
“這個書生修為實力不弱,我放他一條生路,說是再見他,便會送他上路。”
陳實沉吟,低聲道,“我不能食言。說送他上路,便須得說到做到。”
他經過一道小河,在河邊叢林裡撒尿,驚起蛙聲一片。
陳實提上褲子,來到河邊洗手,瞥了一眼,隻見後方數十人越來越近,有人遠遠的已經祭起金丹、元嬰。
甚至還有人元神顯現在身後,丈餘高!
陳實心頭一突,顧不得擦手,撒腿就跑,足下生出狂風,禦風呼嘯而去!
後方眾人急忙追趕,速度有快有慢。裴書生也在人群中,追趕到河邊時,一隻蛤蟆從水中躍出,化作一柄小刀旋轉著從裴書生的咽喉處切過,又旋轉飛回,貫穿他的心窩。
裴書生呆住,低頭往下看,突然想起陳實對他的警告。
那牛耳小刀從他腦後貫穿而入,從眉心飛出。
裴書生屍體撲倒在地。
牛耳小刀飛去。
“混賬!”
遠處傳來一聲悶哼,哼聲仿佛空中滾動的雷音,讓這道河流的水紛紛炸開!
鄭王府的大總管張集背負雙手,禦風而行,身後元神愈發偉岸,高十丈,如立虛空。
他已經跨過神降境,邁入煉虛境,不愧是浴都的第一高手!
他心念動,天空中的靡靡細雨頓時散去,露出豔陽天,抬手間狂風大作,空中雲氣中的雨水悉數聚集,化作一隻巨大的掌印,便要拍擊陳實!
突然,他麵前出現一道乾瘦的身影,氣息鋪天蓋地般湧來,擋住大總管的去路。
張集猛地握拳,收住這一擊,麵無表情道:“侯爺,你這是何意?再擋住屬下,屬下便隻有對侯爺動粗了。”
那乾瘦老者正是鄭侯爺鄭銳,微微一笑,道:“張集,很多人都說你是浴都的第一人,你信麼?”
大總管張集淡淡道:“不是很多人這麼說,而是公子這麼說。”
鄭侯爺笑道:“公子也有看走眼的時候。”
大總管張集道:“侯爺一定不讓麼?”
鄭侯爺笑道:“不讓。”
“得罪!”
大總管張集長嘯一聲,元神掌握天地之力,踏步出擊!
下一刻,山河變色,兩人的元神碰撞,恐怖的法力和法術波動震蕩開來,掀起颶風四麵八方掃蕩而去,方圓裡許之地,樹木摧折!
他們腳下的河水,也被蒸發了裡許遠近,河床乾涸!
裡許之地,寸草不生。
鄭侯爺背負雙手,向浴都城走去,淡淡道:“公子說你是浴都第一,你居然真信了。”
他的背後,大總管張集大口吐血,突然氣息萎靡,撲倒下來。
他氣血翻滾,元神遭到重創。
適才那一瞬間,無論是法力還是元神,或者是法術,戰鬥技巧,他都一敗塗地!
直到此時他才知道,這個一直以來對他的作為唯唯諾諾一無是處的鄭侯爺,修為實力是何等恐怖!
“原來我這個浴都第一強者,在他麵前,是如此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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