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個個身懷絕技(求月票)
這艘船是方曇雇傭的代步工具,他搜尋陳實蹤跡,不願像陳實那般,足踏湖麵而行,也不願淩空飛渡,於是雇了一艘船代步。
飛行,是一件損耗法力的事情,乘船能夠無損法力,自然樂得輕鬆。
損耗法力,需要把法力煉回來,不免要吸收天地正氣,天地正氣中夾雜著邪氣,多吸收一些,便會讓自己邪化的風險多一分。
在方曇等有所成就的修士看來,這世上本就沒有許多急切的事情,何必急匆匆的?
此刻,他卻運轉法力,讓小船騰空飛行,直奔陳實方向而去。
方曇站在船頭,風兒吹動他的衣衫,向後飄蕩,如禦風而行。
萱聖女也不禁佩服他的修為深厚,其實元嬰境就可以修煉諸多飛行法術,雖然飛不遠,也飛不快,但總有用武之地。似方曇這般馭物飛行,元嬰境的法力隻怕片刻便會被耗儘。
萱聖女心有所感,道:“朝碧海而暮蒼梧,此乃修士畢生的夢想。但誰又能做到?方功曹,沒想到你的修為已經深厚到這等程度了。”
方曇謙遜道:“我的修為還遠不如輔正閣中的其他人。衛兮澤與我同為功曹,修為便比我深厚。諸曹參軍事十二人,每一人的修為實力都不遜於我。還有兩位記室參軍事的本事也在我之上。以及主簿,祭酒,中郎,司馬,長史,他們更是境界在我之上。我在輔正閣中,隻不過是位於中下流而已。”
他頓了頓,道:“公子天下歸心,輔正閣中能人輩出。此次公子前往靈州徐家,徐家的族老也是禮遇有加,奏請徐家的老祖,傳授了公子萬裡飛劍術。”
萱聖女笑道:“徐家見到公子後,便會被公子的氣度所折服。”
話雖如此,她卻想到陳實也精通徐家的萬裡飛劍術,以此法殺了公子手底下很多高手,公子這次去靈州,隻怕是為萬裡飛劍術。
難道,公子對陳實也頗為忌憚麼?
方曇道:“我聽聞你們尋找幽泉遊龍劍的事情,此寶由龍脈孕養,的確是難得的寶物,若是能獲得此寶,獻給公子,必然會得到公子的重用。”
萱聖女黯然道:“可惜被陳實奪去了。”
方曇笑道:“他奪走的寶物,會吐出來。西京對陳實之所以忌憚,是因為他體內鎖著許多魔頭,但我輔正閣有的是辦法,可以拔除他體內的魔頭,甚至可以殺他而無須觸及這些魔頭。此等隻是小術。”
二人說話間,便來到大南湖的岸邊。
萱聖女見到陸地,終於鬆了口氣。
這兩日她一直在湖上飄泊,很擔心自己會餓死或者累死在湖上。
小船徐徐降落在岸邊碼頭,方曇從兜裡取出錢,付了船錢。
船夫感恩戴德,這客官非但付了錢,還帶著他在天上遨遊一圈,著實是難得的好人。
萱聖女抬頭,打量村落前的橋梁,橋的側麵寫著“水口”二字。
水口村。
“我用的是步影追蹤法,追蹤陳實的蹤跡,就在這村子裡。”
方曇走上石階,緩步登橋,笑道,“所謂雁過留痕,風過留聲,物猶如此,人何以堪?步影追蹤法,便是重現其人步跡,尋找到此人的動向。”
萱聖女讚道:“方功曹的法術,真是玄妙莫測。”
方曇微微一笑,正欲謙遜兩句,突然看到橋上站著一道熟悉的身影,不由臉色微變,失聲道:“衛兄!”
萱聖女抬頭看去,隻見橋上站著一位微髯男子,頭戴黑色唐巾帽,身著褐色的衣裳,左手一柄折扇未曾打開,正是輔正閣的另一位功曹,衛兮澤。
方曇原本以為自己是第一個尋到陳實的,沒想到衛兮澤竟在自己前麵,不由有些氣餒,苦笑道:“我無論做什麼,都落後衛兄一步。難怪在輔正閣中,衛兄的座位在我之前。”
衛兮澤笑道:“方兄弟,我隻是年長幾歲,所以在你前麵,不是本事真的勝過你。萱聖女。”
他向萱聖女微微頷首。
萱聖女還禮,笑道:“久聞輔正閣一方一衛的大名,乃統領戰陣廝殺的悍將,萱萱有幸,今日能得見兩位真容。”
“聖女過譽。”
衛兮澤謙遜道,“方兄弟從何而來?”
方曇與衛兮澤關係不錯,道:“我本在大西湖,尋找鮫人痕跡,打算尋獲傳說中的鮫珠獻給公子,久久無果。得到搬山宗的消息後,我連夜奔行一千四百裡地,趕到此處。衛兄又是從何而來?”
衛兮澤道:“我自大東湖而來,要尋一艘傳說中的寶船,打算獻給公子,作為公子二十四歲的賀禮。得到消息後,我亦是連夜奔行千餘裡,來到輦都。然後去見搬山宗幸存的那幾人,用尋蹤之法尋到這裡。沒想到我剛剛落腳,你們也來到此地。”
兩人相視一笑,方曇道:“既是如此,不如一起前去,擒拿陳狗,還世間一個朗朗乾坤!”
衛兮澤哈哈笑道:“好!”
兩人當即攜手前行,向阿拙家走去。
陳實此刻正在阿拙家門口,帶著喬虎、喬偉出門。他與萱聖女分開後,便趕往水口村阿拙家。嬸子阿英雖然有些怕他,但見他沒有大礙,這才放心,讓他帶著兩個孩子出去玩一下午再回來。
陳實向兩個孩子道:“每次到你們家,嬸子便讓我帶你們倆出去玩,他們不知在做什麼。”
喬虎道:“我知道!他們在疊羅漢!我見過!”
喬偉道:“疊羅漢有什麼好玩?我會拿大頂!”
喬虎不甘示弱:“我會翻跟頭!”
陳實讚道:“你們兄弟都身懷絕技。”
這時,他心中微動,向橋頭看去,目光落在萱聖女的身上。
萱聖女露出無奈之色。
陳實心中微動,目光掃過萱聖女身邊的二人,輕聲道:“小虎小偉,你們回家。”
院子裡,嬸子阿英向阿拙道:“當家的,我昨日出門趕集,在畫齋看到一套春宮圖,便按照圖上的款式做了套衣裳,今日便宜你了。孩子們出門了,我且去穿上,你掩好門戶。”
阿拙道:“小十每次來,你都讓他帶孩子,太麻煩人家。”
嬸子阿英進屋換衣裳,聲音從室內傳來:“不然怎麼著?兩個半大小子天天鬨騰,折騰到半夜才睡,哪裡有時間過小夫妻日子?”
阿拙正欲插上門栓,突然耳朵動了動,道:“阿英,彆換衣裳了,我要出門。外麵來仇家了。”
嬸子阿英連忙從裡屋奔出來,慌張道:“仇家?誰的仇家?是陳實的仇家對不對?我早說他會連累我們!”
阿拙道:“你把孩子帶回來,我出門應付。”
嬸子阿英擋在他身前,不許他出去:“陳寅都連累你多少次?你每次出門,都被打得半死不活才回來!我一個人在家,天天提心吊膽,唯恐你哪天回不來!這次你不許去!”
“老陳頭隻有這麼一個孫子。”阿拙道。
嬸子阿英看著他的眼神,知道勸不住他,咬牙衝入廚房,抄出兩把菜刀,塞給阿拙一把,自己留著一把,咬牙道:“要去,咱們夫妻倆一起去!”
她護在阿拙身前,打開大門,喚道:“小虎小偉,快點回家!”
她將兩個孩子扯入家中,反手鎖了房門,衝到陳實身前,虎虎道:“你,後麵去!”
她手握著菜刀,緊張兮兮的看著邁步走來的輔正閣兩大高手。
陳實詫異,疑惑的看向阿拙,低聲道:“阿拙叔叔,嬸子什麼修為?”阿拙頗為無奈,低聲道:“她沒上過學,字都不認識。”
沒有上過學,就是沒有修為。
陳實心中既是好笑,又是感動,道:“嬸子……”
“回去,誰讓你上來的!”
嬸子阿英瞪他一眼,阿拙要走上前去,也被她瞪了一眼,隻好留在她身後。
衛兮澤和方曇並肩而行,麵帶笑容,氣勢越來越強。方曇神態悠然,一派放鬆,笑道:“陳實,你作惡多端,今日在劫難逃。何必連累婦孺親朋?”
衛兮澤道:“我二人出身公子門下輔正閣。輔正閣,輔天地正道,不會濫殺無辜。隻要你肯主動走出來,我不會傷及這婦人與這男子。”
陳實還未來得及說話,忽然隻聽一個聲音從遠處傳來,長聲吟誦:“四年龍馭守峨嵋,鐵馬西來步步遲。五運未教移漢鼎,六韜何必待秦師?衛、方兩位兄弟,今日這般熱鬨的事,為何沒有叫上我?”
那聲音雄渾至極,宛如雷聲自數十裡外轟然迸發,短短一句話時間,便聽得雷聲越來越近。
數十裡距離,竟然頃刻而至!
待到“叫上我”三字落下,狂風突來,吹動小河兩岸的楊柳枝,樹木被吹得東倒西歪。
大風平定,方曇、衛兮澤二人麵前已經多出一人,身材魁梧,豹頭環眼,聲若洪鐘,大笑道:“兩位兄弟,湯霸陵有禮了!”
方曇笑道:“原來是湯主簿!湯主簿修為愈發雄渾,是否已經修煉到合體境?”
湯霸陵搖頭歎道:“還不曾。公子雖然賜我功法,打通了前麵道路的阻礙,但我天資愚鈍,還是未能參悟出合體境的奧妙。”
他的目光掃向嬸子阿英,又掃過阿拙,落在陳實身上,微微一笑,道:“他便是陳實?我還以為三頭六臂,也不過如此。似這等黃毛小兒,拿什麼與公子相爭?”
正在此時,隻聽一個聲音遠遠傳來:“三位兄弟,可不要小看了陳實。”
三人麵色一喜,連聲道:“是竇祭酒到了!”
他們話音未落,來人已經落地,風波不起,風輕雲淡,仿佛沒有任何修為。
但三人包括湯霸陵對來人也敬重萬分,紛紛躬身,道:“參見竇祭酒!”
萱聖女心中暗歎:“竇祭酒也來了,陳實……已經沒有任何活路。”
竇祭酒才華絕代,是合體境的大高手,完全可以做個封疆大吏。就算投靠世家,他也可以得到重用!
修煉到這個層次,若是能三代傳承不滅,便相當於一個小世家!
竇祭酒前來,可以說斷了陳實的任何活路!
此次輔正閣出動四大高手,擺明了不給陳實任何活命的機會!
竇祭酒抬手道:“都是自家兄弟,何必見外?”
他瞥了陳實一眼,笑道:“這位陳實不可輕視。他論修為,論家世,論本事,論容貌,論才學,論人脈,都不及公子。但他體內藏著魔,他若是死在你我手中,便會因此而魔性大發,被魔占據身軀。拱州魔變,他占頭功!”
陳實聞言,心中詫異:“我體內藏著魔?我怎麼不知道?”
他驚訝不已。
他曾經懷疑他體內藏著什麼東西,也曾借著這個東西暗算苦竹,但沒想過藏的東西竟會是魔!
竇祭酒歎了口氣,搖頭道:“他本該自省,卻挾魔之威,猖狂猖獗,四處作惡。他以為自己可以與公子鬥個你死我活,然而卻不知在公子眼中,他始終是個螻蟻。”
陳實不以為意。
這時,隻聽一個蒼老的聲音道:“竇祭酒,你有辦法對付他體內的魔嗎?殺了他便會魔變,危害百萬百姓,非仁義之師所為。”
竇祭酒動容,躬身侍立,低頭道:“竇奇,參見奚司馬。”
方曇、衛兮澤和湯霸陵也是臉色頓變,變得恭敬起來,侍立道:“晚輩參見奚司馬!”
萱聖女一顆心沉到海底,一葉扁舟從小河上飄來,扁舟中坐著一個頭戴鬥笠的老者,手持魚竿,正自垂釣。
來人是輔正閣的奚司馬。
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奚司馬。
他在輔正閣中,地位僅次於長史,是一位不世出的大宗師!
他的修為深不可測,傳說他已經是還虛境的存在,甚至有傳聞說,他早已進入大乘境!
竇祭酒對鬥笠老者畢恭畢敬,道:“晚輩能夠想到的辦法便是,將陳實送入陰間,然後將他殺死。”
奚司馬穩坐在小舟上,注視著河麵,笑道:“是個好主意。他死在陰間,就算魔變,也是在陰間魔變。既然你們有了解決之道,還在等什麼?”
他微微一笑,道:“不要讓一條小雜魚,影響到公子的心態。”
竇祭酒直起腰身,看向陳實,笑道:“的確,一條小雜魚,在鄉間的渾水中蹦躂,不知自己早已得罪真龍天子。公子要處置你,何須自己動手?”
“他真的把自己當成一個人物了。”衛兮澤揮動折扇,笑道。
萱聖女麵色黯然,轉身離去。
“我勸過你了,陳實。可惜,我勸晚了。你方方麵麵都不如公子,如何跟他鬥?”她心中默默道。
這時,陳實的聲音傳來。
“你們以為我就是個孤家寡人?你們以為,隻有公子有自己的勢力,我就沒有幾個親戚朋友?”
“阿拙叔叔!”
萱聖女聞言,輕輕搖頭,不忍去看。
那個放蜂的鄉下人,能做什麼?
放蜂人阿拙粗糙的大手放在嬸子阿英的肩膀上,嬸子阿英死死握緊菜刀,喝道:“阿拙你躲遠點!今日不把老娘放倒,誰也休想奈何你們爺倆!”
阿拙越過她,走到她的身前,輕聲道:“我十歲跟陳寅都學藝,我沒有上過學,一身本領,儘是他所傳授。”
他的頭頂,青天在旋轉,群星在青天中繚繞,運行。
虛空大境。
大境中,一雙巨大的眼眸緩緩張開,化作虛空中炫目的日和月。
滂沱氣勢,覆壓下來,讓方曇、衛兮澤等人難以喘息。
“三十年來,我隨著他經曆無數次危險,無不勝過今日良多。”
虛空大境,巍峨的元神坐鎮,宛如一尊古老的神祇,肅穆莊嚴。
小河中,奚司馬手掌劇烈抖動一下,魚竿險些不穩。
踢到鐵板了。他心中暗道。
這個鐵板,結實得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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