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君九齡的話,李牧漸漸冷靜了下來。
他是有些生氣,或者說,對於這種事,正常人聽到都會多多少少的有些脾氣。
可也不至於如此,更不至於全掛在臉上。
顯然這是受到了青蓮化生訣副作用的影響。
李牧依舊陰沉著臉,擺了擺手道,“去那邊亭子,你與我好好說說。”
雖然知曉是怎麼回事,但這怒氣想要平息,卻也沒那麼容易。
否則這副作用也就沒多可怕了。
蝶夢糯糯點頭,根本不敢說個不字。
堂堂天宗道首,此時卻像個做錯了事的小媳婦兒。
乍一聽,李牧之前那話,像是平日裡的玩笑之語。
但蝶夢卻切實體會到了那猶如實質的殺氣。
遠處,雨薇亭。
陸夫人見李牧與天宗的道首一塊朝自己這邊走來,剛欲起身。
卻敏銳的察覺到了氣氛的不對,硬生生的又坐了回去。
果然,李牧就好像沒看見她一樣。
徑自坐到了她的對麵,她剛要開口,卻聽李牧語氣低沉的嗬道,
“你的事晚點再說。”
隨即,李牧又衝著小昭道,“小昭過來。”
小昭正準備給李牧倒茶,聽到李牧的吩咐,趕忙放下手中茶盞,走到李牧身邊。
李牧也沒多說,伸手攬住小昭的腰肢,便將她抱到了自己的腿上。
小昭也不掙紮,隻是臉蛋通紅的將頭埋到了李牧的肩頭,一聲也不吭。
一旁的陸夫人眉角一抽,李牧是真不把她當外人。
但看到李牧那張陰沉的臉,還是老實的將頭扭到了一旁,當做什麼也沒看到。
李牧口中吐出一口濁氣,嗅著小昭身上的淡淡清香,心緒平和了不少。
君九齡感受到李牧情緒的變化,暗道果然如此。
當初在幻境中,她便察覺李牧對這個叫小昭的小丫頭很不一樣。
她能讓其餘人都遠離李牧,但唯獨小昭是個例外。
如今看來,顯然還不止如此。
這丫頭僅是待在李牧身邊,便能助他壓製戾氣,可見其特殊。
身前,蝶夢小心翼翼的站著,兩隻白皙柔夷緊緊糾纏在一起。
陸夫人看到這一幕,略一猶豫,起身客氣道,
“既然道首與世子有事要談,要不您坐這裡,我……”
“不用,就讓她站著。”誰知,不等陸夫人說完,李牧卻直接打斷道。
隨即蹙眉看向蝶夢,語氣淡淡道,
“還不說?是等我替你說嗎?”
聞言,蝶夢抿了抿唇,沉吟良久,似豁出去了,這才開口道,
“沒錯,心齋確實會一定程度讓我們相互吸引,但,但你也不吃虧啊,你乾嘛要這樣。”
“你明明得了好處,我,我也……”
蝶夢說著說著,便有些說不下去了,可能是因為陸夫人在場,也可能是覺得委屈。
一對美眸死死盯著李牧,眼中有怨,也有怒。
李牧看著她,抓起小昭的手捏了捏,開口問道,“我怎樣了?”
“你……”蝶夢剛要開口,話音卻是戛然而止。
沒錯,從剛才開始,李牧的憤怒,都是對她的心疼,以及對她不公的遭遇打抱不平。
她原本是感動的,但在來這涼亭的路上,她卻察覺到了李牧心緒的轉變。
李牧對她有怨氣,有懷疑,甚至,還有一絲絲忌憚。
“你能憑借心齋,讀到我的思緒,我說的沒錯吧。”
見蝶夢不說話,李牧便替她開了口。
蝶夢沒有否認,咬牙道,“就因為這個?能夠讀懂郎君的心意,才能更好的服侍郎君,這有什麼不好的嗎?”
聽到這話,李牧微微搖頭,卻說了句沒頭沒腦的話,
“小蝶,你知道嗎?其實我還挺喜歡你。”
蝶夢一楞,也沒有多想,便也順著李牧的話道,“我知道,我也喜歡李郎,那李朗為何……”
“噗-----”誰知,一旁原本聽得雲裡霧裡的陸夫人,聽到這話,竟直接將口中的茶水噴了出來。
隨即趕忙用袖子掩住朱唇,語氣急切的說道,
“對不起,我,我就是嗆住了……”
李牧沒有理會陸夫人,重新看向蝶夢。
見狀,蝶夢也將注意力再次放在李牧的身上,微微蹙眉,語氣有些委屈,
“當初也,也並非是我本意,但事情已經發生,我便已經想清楚,願意真心服侍李郎。”
“何況心齋雖然會,會讓你對我……對我有些愛慕,但我一身血氣也都儘數給你了,李郎就沒察覺,自己外家武學進境突飛猛進?”
蝶夢貝齒死死咬住下唇,看向李牧的眼神中滿是幽怨,似嗔似怒的說道,
“無論如何,因為這事,李朗遷怒於我,都是李朗的不對。”
此言一出,不光是陸夫人,就連小昭都覺得,李牧似乎有點得了便宜賣乖了。
暫不說蝶夢天宗道首的身份,就這樣一個,天仙一樣的女子倒貼,你李牧還有什麼不知足的。
這是吃乾抹淨,想不認賬?
所以才借題發揮?
但你就算借題發揮,也找個靠譜點的理由。
就你這沒頭沒腦的發脾氣,完全是穿上褲子就不認賬的渣男。
旋即,蝶夢也不再隱瞞,將心齋的特性一五一十的講了出來。
心齋,旁人隻以為,這是天宗的一門玄妙法門。
修心度元,甚至能重塑斷裂的筋脈。
但唯有古來的天宗道首才知。
心齋,心若死灰之木,身如不係之舟。
看似是心靜無事的逍遙道。
實則卻是隻為一人齋戒的祭祀之道。
天宗所修的是內家功法,但心齋卻要以女子純陰修煉外家武者的血氣。
再由雙修,反哺男子。
說白了,就是爐鼎。
聽完,李牧頷首,臉上不見絲毫波瀾,隻有低頭看向小昭時,強行擠出一抹笑容問道,
“小昭也覺得是我不對?”
聞言,小昭並沒有怎麼猶豫,便直接搖頭道,
“公子一定有自己的理由。小昭隻聽公子的。”
李牧笑了,這次是發自內心的,目光重新看向蝶夢,淡淡道,
“我再問最後一次,隻是這樣…而已嗎?”
蝶夢看著李牧,臉上逐漸失去了顏色,紅唇微張,似是有什麼話要說,但猶豫良久,卻終究沒有說出口。
見此,李牧輕歎了口氣,讓小昭從自己的腿上下來,隨後緩緩站起身,衝著蝶夢拱手說道,
“罷了,我想要這心齋的功法,還請小……道首成全。”
“李朗……”見到李牧突然這般,蝶夢的身子不由一顫,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李牧,聲音顫抖的問道,
“李朗是要與我恩斷義絕嗎?”
李牧看著眼前的絕美容顏,淡淡道,
“既然早晚要斷,早斷總比晚斷的好。”
聞言,蝶夢隻覺得身子一軟,整個人便癱倒在了地上,
“不可能,你不可能知道的……”
李牧下意識的想要上前攙扶,終究還是忍住了。
察覺到李牧的動作,蝶夢猛的抬頭,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顆顆落下,口中急道,
“李朗你信我,我沒想過要修那坐忘……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