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
趙楚希在侍女戰戰兢兢的服侍下結束了沐浴,剛出耳房便見到早已等在這裡岐安楠。
“安楠?”
他的心情顯然極好,露出一個儒家笑容,目光則看向岐安楠身後,
“事情辦的如何?”
“三家家主已在路上,明日午時前可入都城,屆時可由三家出麵,前往百家開始接下來的計劃。”
岐安楠的聲音依舊是那般機械,聽不出半點情緒。
“今夜不談社稷,隻聊風月,幼芷姑娘可請來了,那群奴才可有怠慢?”
趙楚希腳步未停,直接便越過岐安楠。
“人沒回來,應該是失敗了。”
話音落下,趙楚希的腳步一頓,驟然轉身,眼神中透著陰鬱,
“你說什麼!”
他知道,岐安楠從不會與他說笑,怒火與不安相互碰撞。
他本不急著對許幼芷下手,但今日的機會千載難逢。
葛家那寡婦回了醫家總部。
天宗的幾名長老也同那瘋子道首在日落前趕回了天宗。
玲瓏水榭如今頂多還剩那修煉了陰陽家功法的混元境小丫鬟。
他派出的人,足以襲殺數名天人境高手,竟還能失敗?
“已經過去快一個時辰,沒有一人返回,應是已經全軍覆沒,另外,剛傳來消息,燕王世子之所以能在薑城如魚得水,是因為有農家幫他。”
“傳聞農家聖女與他早已私定終身。”
“又是他!”趙楚希暴怒,隨即很快便冷靜了下來。
燕王是可以撬動國運的人,他當初能進入皇城斬下前朝皇帝的頭顱,便是知曉應對這大陣的方法。
不能明著與燕王府交惡!
現在的事,都是方技家和那背後的主人動的手筆,自己隻不過是被人軟禁在東宮的沒用太子。
李牧應該不會將矛頭指向他。
趙楚希很不明白,自己那位父皇,為何要懸這樣一柄劍在自己和子孫的頭頂,他便那般信任燕王?
竟還勝過自己的親生骨肉!
想到這裡,趙楚希輕輕吸了口氣,開口道,
“明日,將初一那枚玉符交給秦羅。”
“主人想將他推到台前?”岐安楠有些疑惑,畢竟之前選定的人是俞守業,這些天也一直在如此安排。
趙楚希笑了笑,快步走到書架上,取下一幅畫卷丟了過去,
“他不是早有這個念頭,何況有欲望的人,才更好控製。”
岐安楠看了眼畫卷,應是有些年頭,角落處有很多破損,尤其這畫卷上的內容,讓她十分不解,
“這三個小丫頭是?”
“大名鼎鼎的都城三害,當年,就是本宮也不敢招惹,哈哈哈哈。”
趙楚希笑的十分豪放,像是想起了什麼有趣的事情。
他既然要對付百家,那方機家自然也不會留。
方技滅百,他再聯合燕王府平了方技,九州可定。
此時此刻,趙楚希有種睥睨天下之感,好像所有人都在他的算計當中。
隻是讓他與李虛與委蛇,他還是有些不爽。
突然,他想起了白日裡聽到的那個賭約。
隨即目光看向岐安楠,“安楠,你可願替本宮做件事?”
“主人對安楠恩重如山,安楠萬死不辭!”
岐安楠沒有半分猶豫,當即單膝跪了下來。
趙楚希點了點頭,目光上下打量著岐安楠,咋舌道,
“其實安楠也是難得的美人,這身段,隻怕是個男人就拒絕不了。”
“主人想將安楠送人?李牧?”岐安楠並未避諱,麵對趙楚希時,她便如同隻懂服從的機器。
被岐安楠一口點破,趙楚希的臉上沒有詫異,緩緩轉身,邊走邊說道,
“本宮還真有些舍不得,你離開後,還有誰能如此知曉本宮心意。”
岐安楠抬起頭,看了眼趙楚希離開的背影,緩緩閉上了眼睛。
她其實一點也不了解趙楚希,至少到現在,她也不明白趙楚希想做什麼。
讓自己去臥底?
趁機刺殺?
她覺得自己根本沒有靠近李牧的機會。
但她卻沒有說,她不會違抗趙楚希的任何命令。
“對了,大殿那群老東西,不要讓他們死了,帝劍一成,便讓那善淵將人領回去,全當本宮送給燕王府一個人情。”
“哈哈哈哈哈。”
這時,還未走遠的趙楚希再次開口。
岐安楠聽得真切,趙楚希說的是給燕王府一個人情,而不是人宗。
隱約間,她好像有點知道趙楚希要做什麼了。
讓李牧離開燕王府,又想將自己送去。
“主人想對付燕王府?借李牧之手?”
岐安楠脫口而出,顯然有些不可置信。
趙楚希腳步一頓,回頭看向岐安楠,眼中難得流露出一絲不舍。
但岐安楠越是這般,這個任務便隻有她才能完成。
很快掩去那唯一的一丟丟悸動,剩下的,隻有上位者看向一個滿意工具的眼神。
“你會的東西很多,卻唯獨不懂如何做一個女人,帝劍完成前去好好學學,空有容貌,是抓不住一個男人的心的。”
趙楚希擺了擺手,示意岐安楠退下。
他的心中,已然有了一個大致的計劃雛形。
過去,燕王府作為皇室和百家之間的調和劑。
但在百家衰落後,便會成為懸在皇室頭頂的一柄利劍。
無論趙楚希扶持誰去對付燕王府,一定會受到宏文帝的乾預。
唯獨,那個不知為何會被宏文帝如此看重的李牧除外。
趙楚希很想知道,若是李牧想對付燕王府,自己那位父皇究竟會站在哪一邊。
“李牧,你可彆讓本宮失望啊。”
趙楚希雙手負後,一股帝王之氣油然而生。
他已經決定,之後平定“國賊”方技的功勞,也將全都推到李牧身上。
加上自己為他鋪路,足夠在他離開燕王府後,短時間形成一股能夠對抗燕王府的勢力。
百家之人不可能全都殺死,更不可能儘數歸順。
但那些人恰恰又都與李牧交好,這些都可成為李牧日後對抗燕王府的助力。
趙楚希越想越是興奮,似乎已經看到李牧和燕王府兩敗俱傷,他再坐收漁翁之利的那一天了。
這些東西,他從十四歲開始準備,如今已是十九個年頭。
這些年,他忍辱負重,韜光養晦。
他相信,他會如古籍記載的六世帝君那般,成為睥睨九州古往今來的第二位淩駕於百家之上的帝王。
這一夜,趙楚希睡的前所未有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