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哥哥?”
白洛芙有些擔憂的捏了捏李牧的大手。
她從未見過這樣的李牧,茫然,恐懼,眼中似乎還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你照顧好她…不用征求她的同意。”
李牧回過神,留下一句話後轉身便走。
本想從這女人口中再打聽些關於善淵的事情,沒想到剛一見麵就差點著了道。
自己的感覺不會錯,這個女人…果然危險。
白洛芙有些懵,看著同手同腳,像是害羞逃走得到李牧,竟莫名的感覺有些可愛。
沒想到小哥哥還有這樣一麵。
有些為難的看了眼還在呆呆的望著李牧背影的許幼芷,緩緩的蹲在了她身前,
“小姐姐,你不要氣餒,小哥哥已經替你找到了緩解病症的藥,何況有凝姐姐在,你一定不會有事的。”
一時間,白洛芙在心中腦補出一場因為病症,卻不願相互拖累的彆扭男女大戲。
寨子裡這樣的事情她見多了,因為白家那“詛咒”的原因。
那些嬸嬸的丈夫,最終幾乎都是默默離開,甚至說些讓人誤會的話,為的就是不讓嬸嬸們太過傷心。
這套路,她太懂了。
許幼芷顯然不知道眼前這萌萌的小丫頭,心理活動這麼豐富。
嗅到白洛芙手中藥包那熟悉的味道,微微皺了皺眉,冷笑道,
“不是說以後都不會給我了嗎?”
許幼芷沒有拒絕,接過藥包就小心的收了起來。
就像當初沒有拒絕善淵送來的藥一般。
她很清楚,這藥隻有善淵才有,剛才兩人的對話,更是隻有當初那個將她堵在酒樓後廚的二公子才知曉。
如今,隻想活著,多活一天是一天。
“小姐姐,小哥哥真的很擔心你,你也聽到了,要不你還是和我去內宅住吧。”
白洛芙拽了拽許幼芷的衣角,語氣中帶著撒嬌。
許幼芷轉頭看向她,眼底有無奈,想了想還是點頭道,“好。”
她跑到這裡不是來裝可憐的,而是為了躲李玲兒。
身上的寒症越來越嚴重,李玲兒又擔憂她再次遇刺,每晚都要和她一起睡。
僅僅二階的血氣,根本無法抵擋她深夜無意識下釋放的寒氣。
這才趁著李玲兒這兩日去陪聞人月,偷偷躲到了這裡。
好在府上的人對她們三人,似乎都不怎麼待見,也沒人會管她要做些什麼。
白洛芙看著許幼芷那張讓她有些嫉妒的臉,八卦之魂熊熊燃燒,略一猶豫,便撒起了嬌來,
“小姐姐,能和我說說你和小哥哥事嗎?”
“我們可以交換,我可以跟你講小哥哥在瘴氣穀裡英武的樣子。”
說著,她還比劃了兩下,樣子萌的不行。
她這一招百試不爽。
本就有社牛屬性,臨行前阿娘阿姐也特彆交代過,中州不比南域,想要過得好,就一定要和姐妹們搞好關係。
她爽朗的性格,幾乎已經成了玲玲水榭中眾女捧在心尖尖上的團寵。
就連不善與人交際的陸蒹葭,都十分喜愛她。
許幼芷顯然能看出她的心思,卻無心與她們這些女人成為姐妹,勾了勾嘴角,有些茶茶的說道,
“他說我是他的命,沒有我他就會死,白小姐,你還想知道什麼?”
許幼芷並沒有說謊,她記得,這是那二公子最後一次為難她時說的話。
從那以後,二公子似是消失了一般,沒再為難過她。
她在酒樓後廚收拾泔水時,總會不經意的朝著巷口去看。
似乎害怕什麼時候,那裡就會出現一輛馬車,隨後有個囂張的小弟弟告訴酒樓老板,誰敢雇她,便是與燕王府過不去。
但她等了許久,久到她自己都快忘了時間,那輛馬車也沒再出現過。
她不知道自己是害怕還是期待。
但她很清楚,那個人雖然嘴上那麼說,但她在城中尋找營生時,卻從未受過阻攔。
甚至已經出落的有些水靈的她,再沒受到過任何人的為難。
她知曉這一切都是因為那個人,所以在單眉找上她時,她幾乎沒有猶豫便答應去燕王府。
在聽到府上丫鬟,戲稱她是二公子的童養媳時,出奇的沒了原本的那些厭惡。
她記得,那年她十四歲,對於那個年僅六歲,卻成熟的不像話的富家弟弟,生出她自己也不明白的情愫。
也許是自卑,也許是骨子裡,那份不該出現在她身上的驕傲。
在王妃提出讓她去照顧病重的二公子時,她拒絕了。
但這一次,她的驕傲並沒有什麼用。
除了那個人,沒有人會無條件的寵著她,嬤嬤們的戒尺和巴掌可不會照顧她那可悲的自尊心。
那一天,她穿上了她這輩子都沒見過的漂亮衣衫,進入了那個不準任何下人靠近的院子。
她終於知道,那個小男孩為何再沒出現過。
小男孩的確病的很重,已經連起身都做不到了。
她再沒見過那小男孩的臉,兩人最近的距離,中間也隔著屏風。
“抱歉,我隻是讓母…母妃能照顧一下你,沒想讓你來這裡,放心,我已經交代過了,你若要走,沒人會攔著。”
“我也覺得自己挺變態的,該死的任務,累了,累了,毀滅吧。”
許幼芷這輩子也忘不了,她再見到小男孩時,聽到的卻是這樣的話。
她不明白小男孩的意思,但卻並不想走。
之後的兩個月,許幼芷每日都會來這個小院,和男孩聊聊天。
她發現,認識男孩這麼久,她從未認真的聽男孩說過話。
男孩比她想象的要成熟。
兩人交流甚至讓她忘記了男孩的年紀。
屏風對麵的聲音,讓她久違的生出了被人嗬護的感覺。
許幼芷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放下的防備。
在得知男孩不想再折騰,想要放棄治療時,她想起了男孩曾經說過的話。
那一天她鼓起了勇氣,想要告訴男孩,“活下來,活下來我就嫁給你。”
她知道自己沒資格說出這樣的話,卻管不了那麼多。
然而在她跑到那小院時,男孩卻已經不在了。
王妃抱著最後的希望,將男孩帶去了青峰觀。
她跪在小院外為男孩祈禱,同樣陪著她的,是一個瓷娃娃一般,整日抱著掃帚,嘟嘴偷看的小丫頭。
她記得這小丫頭,聽說是叫小昭。
她也是那一天才知道,特殊的隻有她。
能進那間屋子的下人也隻有她,小昭偷看她,不過是因為嫉妒。
那一天,她頭一次想和這個同樣擔心男孩的小丫頭說說話。
然而,小丫頭卻哭著罵了她,罵她不識好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