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的語氣既無奈,又寵溺。
李牧雖然閉著眼,但她的一舉一動,甚至臉上的一個細微表情也不會錯過。
但即使這樣,李牧依舊沒有發現絲毫破綻。
捋了捋皇後的話。
府上的下人是皇後買通的。
那些人本身就是從皇宮中出來的,這一點說得通。
為的也是讓李牧來禦景閣。
有些牽強,但好歹說的過去。
而終目,卻是因為他和秦緞之間的矛盾!
甚至因此,皇後和秦緞,已經在禦景閣等了好幾天了。
說實話,李牧覺得有些荒誕,卻又挑不出毛病。
這種每一個行為都很刻意的事情,反而變的不是那麼可疑了。
畢竟之前趙楚依兄妹的事,讓李牧不得不懷疑皇後。
但如今想來,若皇後真是幕後大BOSS,這會不會太明顯了。
以至於所有線索都在讓李牧將注意力放在她身上。
難道是有人想要誤導我?
李牧想不通,或者,是他本能的不願意相信這樣慈祥,隨時隨地對他流露善意的人,會是敵人。
之前,他已經去確認過了。
今晚對霓裳花魁掛牌的,隻有他和皇後的雅間。
出價是五百兩。
若不是被應雨截胡,霓裳花魁本應來的是這裡。
再根據霓裳的口供,李牧不得不懷疑她原本要刺殺的人就是皇後。
本就是來確認一下,但三個女人,身份尊貴,這些都剛好和霓裳的口供對應。
旁人不好說,但就皇後那骨子裡流露出的尊貴,確實很難掩蓋。
再加上他發現,那三個妮子來這裡,應是應雨早有預謀。
這麼說……都是巧合?
自己剛好撞破了一場對於皇後的刺殺?
不對,皇後剛才的反應不對!
李牧猛的睜開眼睛,人卻是愣住了。
一滴清淚落在了他的手背上。
不知什麼時候,秦緞已經坐在了他的懷裡。
他一手摩挲著秦緞的唇瓣,另一隻手更過分,已經伸進了人家小姑娘的衣服裡。
愣神的功夫,李牧還不自覺又捏了捏。
難怪感覺手感不太一樣,介於雨薇和凝兒姐之間……
秦緞見李牧朝她看來,趕忙偏過頭。
驚鴻一瞥間,李牧看到的是悲憤,屈辱,以及發自內心的恐懼。
然而,她手上的動作卻沒有停,依舊專心的替李牧按捏著肩頭。
從側麵看,更像是摟著情郎的肩膀。
“可,可以了!”
李牧匆忙起身,差點將秦緞甩飛了出去。
好在李牧也不是那種提了褲子不認人的主,伸後扶住小姑娘的腰肢,等人站穩,這才鬆鬆手,隨即又向後退了幾步。
這時,斜倚在窗口聽曲聽的入神的皇後這才回過頭,看到秦緞哭紅的雙眼,先是愣了一下,隨後搖了搖頭道,
“行了,青衣提出這要求,也不過是為了讓你安心,你丫頭倒還委屈上了。”
?!
李牧怔了一下,有些不可思議的看向皇後。
不確定她是真沒看見,還是就這麼縱容自己。
一時間,李牧有些心虛,想要說點什麼,卻始終沒有開口。
總不能說自己想事情想的出神,然後就習慣的……
這顯然更不是人話。
“這下消氣了?”皇後沒有再管秦緞,而是笑著看向李牧,
“秦家畢竟也算是皇親國戚,初一的事,是我對不住你,所以這件事,就此揭過行嗎?”
李牧知道,皇後說的是他和初一的婚事。
而這次,一國之母願意主動低頭,也是因此。
秦家是皇親國戚,更是在點李牧。
畢竟秦羅的傷,李牧清楚,屬於哪怕治好了,也幾乎全廢了的程度。
雖然李牧並不害怕,但皇後的態度,甚至偏袒,還是讓李牧有些動容。
點了點頭,示意自己明白了,隨即目光死死的盯著皇後,將霓裳可能要刺殺她的事說了出來。
皇後的反應還和之前一樣,隻是淡淡的掃了地上的花魁娘子一眼,隨即,便有些好笑的看向李牧,
“你這孩子不是都知道了嗎?”
“這算是……關心則亂?”
“嗯?”似乎是因為事情幾乎全都出乎了自己的預料,李牧的大腦也有那麼一瞬間的宕機。
旋即反應皇後為何隻是看了眼花魁,便對行刺的事情一點都不在意。
一個沒修過武道的普通人,刺殺天人境武者。
在李牧特意隱瞞了凝氣散的前提下,確實有些好笑。
但這是李牧的底線,與其說凝氣散屬於醫家,倒不如說她就獨屬於葛沛凝。
李牧絕不會因為旁人,給她的凝兒姐招來麻煩。
“對,我倒是忘了,慧姨可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婦人。”
李牧隻能含糊的掩蓋過去。
又隨意的不尷不尬的聊了一會兒,便與皇後幾人,一同出了禦景閣。
霓裳花魁的後續,由皇後差人處理。
李牧便心安理得的領著六個丫頭回了府。
今晚得到的答案,既讓他無奈,又有點打心底的竊喜。
皇後是狼的概率大大減少,讓他竟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後宮。
皇後臉上的笑容早已消失,換上的是那副不苟言笑的雍容模樣。
身前的少年朝著她行了一禮,乖巧的喚道,
“師父。”
皇後掀了掀眼皮,目光停留在少年的臉上,語氣淡淡道,
“這次是為師輸了,你想要什麼?”
少年揚起臉,青澀俊俏的臉龐上滿是笑意,
“娘最近總是抱怨爹回家太晚,師父能不能給我爹放幾天假。”
兩人賭的是李牧會不會直接找上門,並坦白來意。
很顯然,皇後賭的是不會。
畢竟最近的事,稍微有點腦子的人都會懷疑到她。
然而少年說的卻是會,並且經此一役,反而會打消李牧的疑慮。
聽到少年的要求,皇後不由輕笑了一聲,點頭道,
“陸卿近些時日確實辛苦了些,就讓他休息兩天,回府好好陪陪夫人。”
皇後並未因為這個要求而感到奇怪。
兩人的賭鬥不是第一次了,甚至已經成為了習慣。
丞相之位,一品誥命,她能給的幾乎已經全給了。
以至於少年提出的要求,反而越來越瑣碎。
聽到皇後的許諾,陸桑拓高興的拱了拱手道,
“多謝師父,師父早些休息,拓兒告退。”
就在陸桑拓已經走到門口時,卻聽皇後突然問道,
“拓兒,如果今日李牧沒來,那花魁真的會殺了為師?”
陸桑拓腳步一頓,轉頭看向皇後,咧嘴笑道,
“師父在說什麼,哪來的如果。”
正如皇後所說,這幾日所有謀劃,皆是陸桑拓一手操辦。
她沒有騙李牧,她就是買通了李牧府上的下人,想在禦景閣和李牧偶遇。
目的,自然便是給秦緞一個當麵賠罪的機會。
雖然她們清楚最終的目的,卻不知其中細節。
她唯一要配合陸桑拓的,不過是每晚為一名花魁掛牌,價格出到近半月最高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