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皇宮。
雲和院。
趙楚依一襲華麗宮裝,儀態雍容,神色卻很難看。
“找了一夜,還沒找到珊珊嗎?”
麵前,三名侍衛低著頭,額間已經沁出冷汗。
“回,回殿下,方才城防衛報,珊護衛昨夜子時已經出了都城,看方向,應,應是往丘州的方向去了。”
“丘州……”
趙楚依蹙了蹙眉,似是想到了什麼,就連呼吸都急了那麼一瞬,
“那還愣著做什麼,還不速去將人追回來!”
趙楚依昨日回宮就再沒見過珊珊。
起初她隻以為珊珊是生她的氣,悄悄躲了起來。
如今竟是連夜出城,聯想起她之前說過的話……
這妮子,該不會是去找那兩個人麻煩了吧。
趙楚依心中想著,卻見麵前的侍衛一動不動,一股無名之火竄上心頭,
“本宮說話你們沒聽見?”
“還待在這裡做什麼!”
三名侍衛相互對視了一眼,知道躲不過去,便咬牙回道,
“殿下,以珊護衛如今的腳力,卑職,怕是,怕是沒那本事將人攔下來。”
“廢物,那要你們有什麼用!”
趙楚依握了握拳。
她倒不擔心那個叫陳之河的,而立之年才堪堪三階,珊珊一手指頭都能撮死他。
但那穆璃……
不但實力與珊珊相當。
最重要的是,他是大儒穆真的子侄。
以珊珊的倔脾氣,怕是隻認李牧,根本不會顧及旁人的顏麵。
若是真將人得罪死了,也是件麻煩事。
感受到趙楚依身上散發的冷意。
三名侍衛不自覺的打了個寒戰。
這時,那名看上去隻有十七八歲的侍衛,咬了咬牙,硬著頭皮道,
“殿下,珊護衛腳力的確驚人,但畢竟還是肉體凡胎,是人就要休息……”
“說重點!”
趙楚依有些不耐煩。
年輕護衛身子顫了一下,急忙道,
“冉奴有一種赤血魔駒,奔襲數日也不用休息,倘若……”
趙楚依一聽,心中怒意更盛,當即打斷了侍衛的話,
“那還在這裡廢話,還不快去追!”
這時,為首的侍衛隱晦的瞪了眼那年輕侍衛,開口道,
“此馬極為難得,莫說宮中,整個都城也沒有一匹,是卑職管教屬下不利,卑職這就派人換馬奔襲,一定將珊護衛給殿下帶回來。”
“你們在耍本宮!”
昨日陸蒹葭答應幫她向李牧解釋,她的心情才剛好了那麼一點點。
可現在,她殺人的心思都有了。
語氣冰冷的叫住正要告退的侍衛,深吸了口氣,閉眼說道,
“讓其他人去,你三人下去領懲罰吧。”
三人一聽,心裡皆是一咯噔。
這庭杖懲罰是小,但旁人看到,隻會以為他們得罪了雲和公主,往後再想晉升,便是難上加難。
其餘兩人齊齊看向那年紀最小的愣頭青,目光似是要殺人。
年少侍衛聽到趙楚依的話,頭上冒出冷汗,但卻站在原地沒有走,
“殿下,卑職知曉都城中有一匹赤血魔駒,就在長公主府上,隻要殿下一道口諭將寶馬借來,屬下保證,三日內追回珊護衛。”
“長公主府?”
趙楚依反應了一下,眼睛頓時眯了起來,周身的氣場比之之前還要瘮人。
“那是公子的府邸,不是什麼長公主府!”
“來人,將這狗嘴吐不出象牙的廢物拖下去,讓他長長記性!”
“殿下,卑職……噗!”年輕侍衛還要再說,身旁為首的侍衛卻是一巴掌抽了過去,義正言辭道,
“殿下麵前竟敢喧嘩,反了你了!”
為首侍衛心中冷笑,想要在殿下麵前邀功,屬實該死,還好他馬屁拍到了馬蹄子上。
見年輕侍衛被拖走,為首的侍衛這才小心翼翼的說道,
“殿下,李公子府上確實有一匹魔駒……”
“夠了。”
趙楚依吐出了口氣,聲音既輕又冷,
“儘力阻攔,莫要因為這些小事去打擾公子。”
“還有,剛才那侍衛,小懲即可,退下吧。”
趙楚依眸中的神色晦暗不明,見侍衛都退下,這才輕聲喚道,
“菲菲。”
下一刻,一名身穿暗冰衛官袍的年輕女子,單膝跪在了身前,
“主子。”
“去查,為何宮中侍衛會對公子府上的事這麼清楚。”
“是!”
女子冰衛沉聲應諾,轉瞬便消失在原地。
……
玲瓏水榭,前廳。
李牧正悠哉的和小昭尹嫿屏共進早餐。
按照路程,穆真應該已經距離都城不遠。
他今日就得啟程,在路上與其彙合。
“你當真要去荒界?因為善淵?”
尹嫿屏放下碗筷,她隻是喝了碗稀粥,便沒了胃口。
“嗯,屏姐姐不用擔心,我隻是去看看,過幾日就回來。”
“嗬。”
尹嫿屏輕嗤一聲,不屑道,
“我才不擔心,如今九州都快被你踏遍了。”
“不如我明日便讓明煙為你打造一艘船駛,倘若你哪天要去歸墟,也不會來不及準備。”
“好啊,那就有勞屏姐姐了。”
李牧眉毛一挑,貼上一副欠揍的表情。
尹嫿屏被李牧這話噎的不輕,秀拳緊握,怒聲道,
“好!你要是被海獸吃了,我就讓小昭嫁人!”
“啊!”
原本有些悶悶不樂的小昭,聽到這話,臉色頓時一白,唰的一下站起身,眼中已經蓄滿了淚花,
“嫿屏姐,小昭不嫁!小昭,小昭……”
“沒事,沒事,你嫿屏姐逗你的。”
見狀,李牧趕忙安撫小昭,拍了拍她柔弱無骨的小手,笑著說道。
尹嫿屏翻了個白眼,暗罵一聲蠢丫頭。
見小昭真的快要急哭了,擺了擺手,生無可戀的說道,
“對,逗你的,到時候我把你活埋了,給你家公子陪葬。”
“屏姐姐……”李牧有些無奈,知道尹嫿屏是真的有些生氣,便擺出一副討好的表情,無賴道,
“我很快就回來,放心,一定不會有危險。”
“哼。”尹嫿屏偏過頭,不再理會。
誰知,小昭卻是認真思索了片刻,怯生生的確認道,
“小昭,小昭真的可以和公子葬在一起嗎?”
聞言,李牧詫異的看向她,眼底閃過一抹溫柔,但嘴上卻是佯裝不悅道,
“什麼葬不葬的,你就這麼盼著你家公子死。”
“不,沒……誒呀,小昭沒有這個意思,小昭,小昭……”
小昭手足無措,不知要如何解釋。
這時,看門的小廝氣喘籲籲的跑入了正廳,剛要開口,目光掃過尹嫿屏和小昭,遲疑片刻,低下頭大聲喊道,
“公子,門外有個女人,帶著一個幼童要求見公子。”
“我次奧,你喊那麼大聲乾嘛!”
李牧掏了掏耳朵,語氣有些不悅,心道這小廝怎麼這麼虎,正要開口讓人進來。
耳邊卻傳來二女幽怨又震驚的聲音。
“女人?”
“幼,幼童!”
尹嫿屏嘴角微勾,臉上帶著諷刺,斜睨著李牧。
之前她說要將隔壁閒置的宅子買下打通,省得之後住不下。
眼前這臭男人還說什麼大可不必。
這才幾日!
如今府上已經沒有空閒的院子了。
她打定了主意,絕不可能與其她女子同住,這是她的底線。
然而,小昭更在意的則是小廝口中的幼童。
這橋段她在話本中見過,“始亂終棄,攜子尋夫!”
小昭的心瞬間就軟了下來,眼巴巴的望向李牧,咬著唇說道,
“公,公子,孩子是無辜的……大不了,大不了小昭往後少吃一點,讓,讓給她們娘兒倆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