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頃。
梨樹小院。
黎姬麵色複雜的望著君九齡,試探道,
“九兒姐,你相信那人說的話嗎,主人他真的……”
君九齡柳眉微蹙,目光不善的看向黎姬,不悅道,
“真的如何,假的又如何?”
“……是,奴家不是這個意思。”黎姬知道自己說錯了話,趕忙閉上嘴,不再言語。
然而,君九齡顯然沒打算放過她,追問道,
“那你是何意?”
“你要告訴我,李朗為了一己私欲,與那叫做‘係統’的神祗交易是錯的?”
“你想為那些不相乾的人鳴不平?”
“陛,陛下,是奴家多嘴,奴家知道錯了。”
黎姬看出君九齡是真的生氣了,‘噗通’一聲跪在她腳邊,討好道,
“主人能得神祗青睞,果然非凡人。”
“那人說主人並非此番世界的人,會不會,主人也是神仙啊?”
君九齡眼眸微垂,黎姬的話讓她想到一件事。
按照善淵所言,青蓮化生訣和那無名卦術,本就是李牧的東西。
前者暫且不提,就那能改變因果的卦術,顯然已經超出了她的認知。
可若那是神賜之物得話,反而說的通了。
君九齡淡漠的瞟了黎姬一眼。
黎姬立馬獻上一個甜甜的笑容,側臉貼上君九齡的小腿,輕輕摸索。
“我有些擔心李郎,你替我去看看他好嗎?”
君九齡挑起黎姬的下巴,雖是在詢問,卻明顯沒有讓她拒絕的意思。
黎姬臉色微變,如今李牧斷了與這小世界的聯係,想要見他,那就隻有一個辦法,胡青瑤!
若是之前,那當然沒問題,她也很想看看如今的人族城邦是個什麼樣子。
可以她如今的狀況,借用胡青瑤的身體,多半會反過來被那小白蛇壓製。
她當然不想配著李牧,但那隻‘小舔蛇’可就說不準了。
黎姬有些遲疑,李牧要是一直不恢複與這裡的聯係,她堂堂狐族女帝難不成要一直給那臭男人當寵物?
就算她是‘男神’也不行呀。
在這裡和九兒姐雙宿雙棲它不香嗎。
君九齡見黎姬的反應,便猜出了她的心思,指腹摸索著她的臉頰,語氣變得有些不耐,
“你不願意?”
“不,不,奴家,奴家願意。”黎姬矢口否認,顯然這件事由不得她做主。
君九齡滿意的摸了摸她的頭,提醒道,
“記住,你現在是胡青瑤,隻要李郎無礙,不該說的話不要說,不該問的不要問,你隻需聽他的話便可。”
…
龍胤客棧,大堂。
鄭莽見下來的隻有李牧一人,微微皺了皺眉,隨意的拱手道,
“在下城衛軍統帥鄭莽,這是舍弟,不知小兄弟如何稱呼?”
在他看來,他已經很平易近人了。
再怎麼說,他也是宏文帝親封的從三品武將,對於公主身邊的護衛,這般態度,該感恩戴德的應該是對方。
李牧顯然看出了對方的心思,也沒回禮,隨手拖來張椅子坐下,擺手道,
“李牧。”
“不知鄭統領尋我何事?”
“我們不是來尋你的,我們是來拜謝公主殿下的。”
這時,鄭莽身旁的小男孩突然開口,表情倨傲的打量著李牧。
鄭莽瞪了他一眼,隨即笑嗬嗬的朝著李牧一拱手,
“舍弟不懂事,還望李兄弟勿,勿……李…李……李!”
突然,鄭莽似是意識到了什麼,眼神驚恐的看向李牧。
見其神色淡然,完全沒有將他這個從三品放在眼裡,當即單膝跪地,語氣恭敬道,
“末將參見鎮南王……”
“噓------”
李牧比了個噤聲的手勢,隨即朝他勾了勾手指。
鄭莽會意,趕忙起身,隻是腰就沒有之前挺的那麼直了,臉上滿是諂媚討好的笑容。
他並沒有懷疑李牧的真假。
樓上就是公主,李牧吃了熊心豹子才敢冒充王爵。
“說吧,找我什麼事?”李牧又問了一遍。
他是真的想在白帝城住一段時間,與眼前之人交好,顯然可以省去很多麻煩。
有句話說的好,逃避可恥,但是有用。
李牧不想回都城。
張寒蕊,李玲兒,甚至尹嫿屏和小昭,李牧都不知該用何種心態來麵對她們。
至少在想清楚前,李牧隻想躲著。
也許是一天,也許就是一輩子。
鄭莽見李牧並沒打算和自己一般見識,微微鬆了口氣,趕忙道,
“末將是來叩謝皇恩的。”
“如今,兵法兩家已將安插在軍中的人手統統撤去,王…公子的手段,末將望塵莫及。”
聽到鄭莽的解釋,李牧也是有些唏噓,沒想到這兩個妮子陰差陽錯間,竟然將兵家打服了。
眼下,兵家內部甚至已經有了歸順朝廷的念頭。
雖然還有部分頑固派抵抗,但幾乎已經翻不出什麼大浪。
顯然他們以為,李牧三人就是專門來收拾他們的。
當然,最重要的還是珊珊的武力值,讓人根本生不起反抗的念頭。
法家向來以兵家馬首是瞻,倘若兵家歸順,法家自然也會跟著歸順。
不過,李牧對於這些並不感興趣,隨意的擺了擺手道,
“這些事,你直接上表便是,不用特意來與我說。”
“接下來,我會在白帝城待一段時間。”
“類似之前城門口的事,我不希望再發生。”
鄭莽被這話嚇得一哆嗦,趕忙又跪了下去,這次是雙膝。
他一個頭重重的磕在地上,求饒道,“末將該死,請公子責罰。”
那日的事若要追究,他最少也會被治個治軍不嚴的罪名。
何況,他還不敢確定,李牧知不知道當時他就在旁冷眼旁觀。
他雖然看不慣那姓盧的,卻並沒有阻止的打算,說白了還是不想明著得罪兵家。
頂多事後偷偷將李牧三人放了,不至於讓人死在白帝城,已算是仁至義儘。
李牧看出了鄭莽的心思,卻不覺得他的處理有什麼問題,趨利避害本就是人之常情。
相反這樣的人,已經算是有些良心了。
李牧輕輕頷首,淡漠道,
“行了,回去吧。”
“沒事不要來打擾我……有事也不要來。”
“是,是,末將告退。”
鄭莽拽了拽身旁還傻愣愣的弟弟,這才想起,‘大儒二弟子’、‘燕王世子’、‘鎮南王’......李牧是他這位弟弟的偶像。
但李牧已經下了逐客令,他自然也不敢耽擱,提起鄭懷忠便離開了客棧。
李牧有些興致缺缺,回頭看了眼三樓廊道。
兩個小妮子表情詭異,見李牧看過來,皆露出一個尷尬而不失禮貌的笑容。
“搞什麼鬼。”
李牧嘀咕了一句,卻也不想追究。
如今的他有些迷茫,似乎對一切都失去了興趣。
但他又不是個會虧待自己的人,就像他即便覺得自己對不起善淵,對不起單眉。
但最多也就是放他一條生路。
善淵覺得他會因為愧疚便任由他“奪舍”,那他真是想瞎了心了。
“我還真是卑劣……”李牧自嘲的搖了搖頭,或許接受自己本就不是什麼善類,能更輕鬆些。
這時,客棧外傳來一陣焦急的腳步聲,李牧一聽便知是鄭家兄弟去而複返。
他微微皺了皺眉,有些不悅道,
“你最好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