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4章 授法(1 / 1)

劍出霜滿城 餘杯 2644 字 8天前

駱青山在短暫地震驚之後,立馬回過神來,繼而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笑聲道:“我知道了,最近在帝國聲名鵲起的青陽,就是你,對不對?”

“駱院長料事如神,令蕭北夢實在佩服!”

蕭北夢微微一笑,先丟過去一記馬屁,探探路。

“蕭北夢,你小子還真是不簡單呢,在天順的時候,把天順鬨了個天翻地覆。如今到了黑沙帝國,這麼快就有要把黑沙帝國折騰個雞飛狗跳的架勢。”

駱青山嘴角含笑,眼神好奇地上下打量著蕭北夢,並問道:“你怎麼跑到黑沙帝國來了?”

“駱院長,此事說來話長,而且,我也有很多的問題要問你,但是,我們總不能一直站著聊吧?”蕭北夢輕輕出聲,嘴角微翹。

“蕭世子,請坐。”

納蘭明月在這個時候出聲了,嘴角掛著淺笑。

“納蘭聖女,我不是什麼世子,你還是直呼我的名字吧。”

蕭北夢道了聲謝,緩緩走到了篝火旁,而後坐了下來。

納蘭明月和駱青山也隨後坐了下來,目光悉數落在蕭北夢的身上。

蕭北夢坐下後,立馬從懷中取出了一枚不知用何種材料製成、戒托之上雕刻著一隻小小駱駝的白色戒指,正是白駝殿的傳承聖物——白駝戒。

“白駝戒!

納蘭明月激動出聲。

方才,蕭北夢用念力給納蘭明月傳音,說知道白駝戒的消息,納蘭明月當即便心潮澎湃,好一陣才平息。如今,白駝戒近在眼前,她自然激動。

蕭北夢催動念力,將白駝戒送到了納蘭明的麵前,輕聲道:“受人之托,物歸原主。”

納蘭明月將白駝戒緊緊地握在了手中,臉上儘是抑製不住的喜悅神情。

白駝殿的殿主之位一直懸而未決,主要就是因為傳承聖物的丟失。

如今,傳承聖物回歸,納蘭明月免不了喜悅萬分。

半晌之後,納蘭明月才輕聲問道:“蕭北夢,你方才說是受人之托,不知道你是受何人所托,將白駝戒送回白駝殿?”

“納蘭城。”蕭北夢輕輕出聲。

“你見過我的叔叔?”納蘭明月再次驚訝出聲。

蕭北夢稍稍一頓,他沒有想到,納蘭城居然是納蘭明月的叔叔。

蕭北夢點了點頭,低聲道:“見過,我在天順皇朝的天牢之中將他救下,不過,他當時已經油儘燈枯,沒能捱多久就去了。

他發現了藏在我身上的白駝戒,並請求我將白駝戒送到你的手中。”

知道納蘭明月會有許多疑問,蕭北夢便主動地繼續說道:“我自小神魂孱弱,我的母親為了滋養我的神魂,便找來了一塊萬年養魂木做成了吊墜。

不料想,你們白駝殿的聖物白駝戒便藏在我這塊魂木當中。我將吊墜貼身戴了二十餘年,也沒有發現白駝戒的存在。直到遇到了你叔叔,我才知道此事。你叔叔在臨死之前,再三請求我將戒子帶回來。如今把戒子交給你,也算是了了他的一樁心願。”

這個時候,納蘭明月站起身來,朝著蕭北夢盈盈一拜,脆聲道:“蕭北夢,你從大牢中救出我的叔叔,並且不遠萬裡將白駝戒送回,你對我有大恩,對我們白駝殿也有大恩。

你的大恩大德,我無以為報,日後隻要你有用得上我納蘭明月的地方,儘管吩咐!”

蕭北夢坦然地受了納蘭明月的一拜,緩聲道:“納蘭聖女不必多禮,救你叔叔,隻是順手而為。來黑沙帝國,我並非隻為送歸白駝戒,我還有其他的重要的事情。”

說到這裡,蕭北夢將目光投向了一直沒有說話的駱青山,歉意地說道:“駱院長,煩請您稍等片刻,我先與聖女把事情交代清楚,再來回答您的問題。”

駱青山哈哈一笑,道:“無妨,我們的時間很充裕。”

蕭北夢隨後看向了納蘭明月,輕聲道:“其實,將白駝戒送歸,也是我應該做的事情。沐風從沐前輩對我有大恩,若不是他傳我《聖蘭經》,我恐怕活不到現在。”

“殿主!你還見過老殿主?”納蘭明月忍不住又一次驚呼出聲。

蕭北夢點了點頭,道:“準確地說,我隻是見到了沐前輩藏在白駝戒之中的魂體。沐前輩傳了我《聖蘭經》,並囑咐我將其傳給你。”

“老殿主的魂體還在白駝戒之中麼?”納蘭明月急聲問道。

蕭北夢能看出,納蘭明月臉上的焦急乃是由心而發。

沒有第一時間詢問《聖蘭經》,而是先問起沐風從,蕭北夢對納蘭明月的反應很是滿意。

如果,納蘭明月第一時間關心的是《聖蘭經》,蕭北夢即便仍舊還會將《聖蘭經》傳給納蘭明月,但一定會設置一些障礙,而且還得留一手,以保證自己的安全。

《聖蘭經》對白駝殿而言,其重要程度不亞於白駝戒。現在,隻有蕭北夢知曉《聖蘭經》,這是他的重要憑靠。

當然,納蘭明月不是恩怨不分、為追權逐利不惜手段的人,這對蕭北夢而言,自然是最好不過的事情。

蕭北夢心下大寬,並搖了搖頭,輕聲道:“沐前輩原本打算親自將《聖蘭經》傳於你,但他的魂體已經衰朽不堪,實在難以堅持,才委托我轉述。”

納蘭明月聞言,雙目之中現出幾分傷感之色。

“納蘭聖女,還請平心靜氣,我現在便將《聖蘭經》傳授於你,以了卻沐前輩的心願。”蕭北夢輕輕出聲。

駱青山聽到這裡,連忙起身,緩步去到了遠處。他雖然是元修,《聖蘭經》聽去了也是無用,但白駝殿的規矩,《聖蘭經》隻能有殿主口口相傳,他自然要避嫌。

納蘭明月連忙端正坐姿,連連深吸幾口氣後,輕聲道:“我已經準備好了,還請授法。”

蕭北夢點了點頭,快速將《聖蘭經》在腦海之中過了一遍之後,再緩緩地念了出來。

擔心納蘭明月記不住,蕭北夢放慢了念誦的速度,一連念了三遍,直到納蘭明月表示已經完全記下來之後,才停止。

納蘭明月記下了《聖蘭經》,並未起身,而是閉上了眼睛,開始感悟。

蕭北夢得身來,緩步向著駱青山走去。

駱青山此際正坐在最遠處的一個篝火旁,看到蕭北夢過來,連忙招呼他坐下,並迫不及待地問道:“你這趟來黑沙帝國,是為了查清嘉元之亂的事情,想替漠北楚家平冤麼?”

蕭北夢點了點頭,道:“駱院長料事如神,什麼都瞞您。”

“你小子少給我灌迷魂湯。”

駱青山輕輕哼了一聲,而後輕歎道:“可惜了漠北楚家,替聖朝擋了數百年的風沙,最後卻落了這麼一個下場,還背負了如此之久的冤屈。”

“你知道漠北楚家是冤枉的?”蕭北夢眼睛一亮。

駱青山將目光落在了蕭北夢的臉上,沒有回答蕭北夢的問題,而是輕聲道:“你的麵容與你外祖父楚重雲有幾分相似。”

“你見過我的外祖父?”蕭北夢心中稍稍有幾分激動。

“何止見過?他是我見過最認死理的犟疙瘩!”

駱青山說到這裡,搖了搖頭,“若不是這個認死理的犟脾氣,他又如何會自困在石門山之中,最後死在了那裡。以漠北軍的戰力,以他的將兵之能,他若是要走,又有誰能擋得住他?單單看這一點,我就敢篤定,漠北楚家不可能背叛聖朝。

而且,我與楚重雲乃是不打不相識的交情,以他的性子,如何會與黑沙帝國勾結?”

“駱院長,你如此篤定漠北楚家是被冤枉的,你有證據麼?”蕭北夢滿眼希冀地看著駱青山。

駱青山搖了搖頭,道:“學宮向來不過問世俗紛爭,我對嘉元之亂的了解也不多。”

蕭北夢聞言,免不了有幾分失望,頓了頓,接著問道:“駱院長,你當初為何要來黑沙帝國,還當了白駝殿的大長老?”

駱青山又是一聲長歎,一臉苦笑地說道:“都怪我當年一時大意,著了陸處的道。”

說到這裡,他解釋了一下,道:“陸處就是納蘭城的師傅,白駝殿的上任大長老,當年,他帶著納蘭城去天順尋找沐殿主的下落,和我偶然相遇。

高手相逢,自然免不了要切磋一番,而且我對念修的手段也頗為的好奇。

於是,我倆就賭鬥了一場,各有彩頭。

結果呢,我輸給了陸處,就得遵守承諾,來到了此處,護佑納蘭明月的安全,沒想到,來的時候,頭上就幾根白頭發,現在已經是滿頭銀霜,陸處這個老家夥,可把我給坑慘了,讓我跑到異國他鄉,吃了半輩子的沙子。”

駱青山說到最後,已經是唉聲歎氣,捶胸頓足。

“前輩,你的賭約當中,護佑納蘭明月,就沒有一個期限麼?”蕭北夢輕聲問道。

“自然有期限,納蘭丫頭進入大念師之境的時候,我便可以獲得自由了。”駱青山沉聲回應。

蕭北夢的臉上現出了疑惑之色,接著說道:“駱院長,納蘭明月現在都是聖念師之境了,你已經完成了承諾,為何還留在此處?”

駱青山搖了搖頭,“我現在能走麼?你想必也知道,白駝殿好不容易修建起來的光複城被破了,殿中的人四散在黑沙帝國的西境之上,如今這般光景,我若是走了,納蘭丫頭怎麼辦?”

聽到這裡,蕭北夢不由得想起了塗見青。

當年,塗見青之所以去到太安城護佑蕭北夢,便是因為賭劍輸給了楚千蝶,兌現承諾守護蕭北夢到及冠。

塗見青兌現了自己的承諾,直到蕭北夢及冠後,才離開太安城,後來卻是因為去救援蕭北夢,死在了禾遊鴻和天順青雀的手中。

駱青山與塗見青,都是有諾必踐,有情有義的人。

蕭北夢因為和駱青山同出學宮,對駱青山天然有好感,再聽完他的講述,不由得又生出了幾分親近。

“你小子還真是個怪胎,能修煉《真血訣》,又是劍修,跑到黑沙帝國來,居然又當起了元修,你說,還有什麼你不能修煉的麼?”駱青山上下打量著蕭北夢,搖頭不已。

“前輩,我也不想學這麼多。無奈我的丹田已經被刺破了,元修一途已經無法再登頂,便隻得改修念力。”蕭北夢做出一副無奈的表情。

“你這話聽在我的耳中,怎麼有炫耀的成分呢”

駱青山給了蕭北夢一個白眼,問道:“你現在的念力是什麼修為境界?”

蕭北夢也不隱瞞,不好意思地說道:“我在念力修煉方麵,頗有波折,如今才是八品的修為。”

“八品!”

駱青山忍不住驚呼出聲,兩眼圓瞪地盯著蕭北夢,高聲道:“法象境的元修,禦空境的念修,八品的念修,你小子今天估摸就三十出頭的年紀,你到底是怎麼修煉的?你該不會是被哪隻老王八給奪舍了吧?”

說完,駱青山抓住了蕭北夢的胳膊,左看右看,上看下看。

蕭北夢從駱青山的手中掙脫出來,並笑聲道:“駱院長,您老就不要疑神疑鬼了,但也不用羨慕,我修煉天賦出眾,這全賴我母親,……,當然,還有我的父親給我生了一個好體魄。”

駱青山搖了搖頭,輕歎道:“這便是命,那些天驕們命生得好,多少人後天再努力,也隻能在跟在他們的屁股後麵吃灰。

但是,你小子這命呐,彆人連跟在屁股後麵吃灰的機會都沒有。跟你生在同一個時代,還真是憋屈。彆說跟你生在同一個時代的人了,就算是我,也有些眼紅!”

“駱院長,您就不要在這裡笑話我了。你彆以為我不知道,你老雖然不顯山不露水,但與你同一時代的天下第二尹鶴,還不是被您老給輕易鎮壓了?”

“那都是多年以前的老黃曆了,有什麼好提的。”

駱青山嘴裡如此說著,臉上卻是不自主地現出了得意之色,“我們那個時候,去懸天崖參加定榜戰的人,那都是奔天下第一去的,隻是,江破虜這個老家夥當年實在太驚豔,幾次出手之後,直接斷去了不少人爭奪第一的念頭,直接中途棄戰,正因為如此,尹鶴才撿了個天下第二的名頭。

不過,這老小子也是個腦袋不清白的,他得了個天下第二的名頭,還就真以為自己有了天下第二的實力,到處耀武揚威。

他在彆處裝樣,我沒意見,但是,他敢強闖學宮,我肯定要收拾他。

你還真彆說,被我給收拾一頓之後,這老小子便銷聲匿跡了。”

“駱老,您才是真高人!”蕭北夢自然不會說尹鶴已經成了他的劍下亡魂,隻一個勁兒地向著駱青山豎大拇指。

駱青山被這麼一頓捧,自然是高興,微偏著腦袋看著蕭北夢,笑道:“當年在學宮,我讓江破虜把踏星步給我瞅兩眼,他是藏著又掖著。現在,他肯把踏星步教給你,說明你挺對他的眼。”

蕭北夢的思緒立馬回到了過去,回到了當初和江破虜一起巡遊天下的日子。

“駱院長,能跟我說說,江老為何在聲名最盛的時候,選擇單人直麵三萬黑沙騎兵,而後從此隱跡在學宮當中麼?”蕭北夢在與江破虜相處的過程之中,總覺得他心裡藏著什麼事,眼裡藏著哀傷。

他料定,江破虜肯定有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之前,蕭北夢側麵詢問過江破虜,但江破虜根本就不做回應。他也旁敲側擊地去問過學宮的一些高層,比如鳳輕霜和穆三。但這些學宮高層們對此事,俱是諱莫如深。

如今,遇上了明顯與江破虜關係不錯,而且還是同輩的駱青山,蕭北夢自然不放過問詢的機會。

駱青山將蕭北夢打量了一會,沒好氣地說道:“這是老人家的事情,你這個小屁孩好奇個什麼勁?”

蕭北夢賠著笑,“駱院長,你方才也說了,江老很看好我。的確,他認為我是個好苗子,而且對我特彆的照顧,我能活著逃離天順,江老出力不少。如果不是他拚力拖住了落霞山的任橫秋,我現在哪裡還有機會在這裡聆聽您的教誨?

江老對我恩重如山,他老人家心中有遺憾,我自然萬分希望能有機會幫他彌補,還請駱院長成全。”

駱青山搖了搖頭,道:“他的遺憾,已經沒法彌補了。”

“為什麼?您能跟我說說麼?”蕭北夢沉聲請求。

“你能有這個心,老江應該已經很開心了,這件事,你幫不了他的。”駱青山緩緩出聲。

“有誌者事竟成,還請駱院長成全!”蕭北夢朝著駱青山重重地行了一禮,態度堅決。

“你這犟勁兒,跟楚重雲一樣樣的。”

駱青山眼神複雜地看著蕭北夢,足足一息的時間之後,才問道:“你和江破虜一起走了將近兩年的時間,他就沒跟你透露半分?”

蕭北夢點了點頭,沉聲回應:“我曾經側麵詢問過他,但是,他每一次不是岔開話題,就是直接起身走開,我根本問不出半點的線索。”

駱青山微微抬頭,輕聲道:“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了,他依然還是放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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