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老,現在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情在這裡打趣我。”
納蘭明月的臉上現出了嬌羞之色,嗔怒道:“你再這樣,我就不理你了。”
看到納蘭明月生氣,駱青山連忙說道:“好好好,我不說了,我們現在來說正事。
在聖朝那邊,有一種丹藥,名為嫁天丹,若是天生極陰之體,並且是處子之身、元陰未失的女子服用下去,便能直接從低品的修為境界直接晉入上三境的禦空境。”
為了避免納蘭明月的追問,他繼續說道:“天生極陰之體、且是處子之身的女子服下嫁天丹晉入禦空境,此際若是有男子與其進行雙修,煉化其元陰,該男子便能得到諸多的好處,其中便有體魄的極大蛻變。”
納蘭明月聞言,神情一滯,半晌之後,才臉頰緋紅地問道:“你的意思是要讓師尊和公主殿下雙修?”
駱青山點了點頭。
“不行。”
納蘭明月當即連連搖頭,道:“公主殿下可能是鬱氏最後的血脈,我怎麼能強迫她與師尊雙修。而且,我們現在也沒有嫁天丹啊。”
“我們是沒有嫁天丹,但蕭北夢這小子有嫁天丹。當初,蕭北夢被趙太一追殺,就是因為他搶走了嫁天丹。
趙太一費儘心思心血地煉製出一枚嫁天丹,就是想要利用嫁天丹嘗試衝擊神遊境的瓶頸,結果被蕭北夢這小子給壞了好事。”
駱青山看向了納蘭明月的臉,輕聲道:“現在,我們能想到的辦法隻有這麼一個。你若是同意,就去說服鬱秋苗。我去取嫁天丹,並說服蕭北夢。”
其實,駱青山原本還想補充一句,“說不準,蕭北夢這小子本就十分的樂意,壓根就不需要去說服。”
隻是,他擔心惹怒納蘭明月,便把到嘴邊的話給咽了下去。
納蘭明月皺起了眉頭,一番沉默後,低聲道:“駱老,公主殿下主動向我們證明身份,便是對我們有著足夠的信任。若是我這個時候強迫她與師尊雙修,……。”
“方法我已經給到了,要不要去說服鬱秋苗,你自己決定。”
駱青山緩緩出聲,打斷了納蘭明月。
納蘭明月的臉上現出了掙紮的表情,約莫六息的時間後,終於下定了決心,“我把辦法告訴師尊。若是師尊同意,我便去說服公主殿下,不管用何種辦法,我都會讓公主與師傅雙修。”
駱青山聽到這些話,心中忍不住一歎,他哪裡不知道,納蘭明月之所以猶豫不決,不單是不希望去強迫鬱秋苗,其中還夾雜了個人的情愫。
親手送其他女子與自己鐘情的男人去雙修,此事對納蘭明月而言,的確有些殘忍。
隻不過,她生來不凡,她現在是白駝殿殿主,就會麵臨常人不能遇到的處境,做尋常女子做不到的事情。
“丫頭,你去問你的師尊,這不就是將難題交到蕭北夢這小子手裡,讓他來做這個惡人麼?”駱青山輕歎出聲。
納蘭明月神情一滯,最後低聲道:“駱老,你現在去找師尊,如果確定嫁天丹還在,我便立馬去找公主殿下。”
駱青山看了一眼雙目之中現出了哀傷之色的納蘭明月,而後抬腳邁步,走向了蕭北夢的帳篷。
見到駱青山進來,蕭北夢催動念力蒸乾了書信上的墨跡,微笑道:“駱院長,你來得正好,我正要拜托你,日後回漠北的時候,把這封信交給漠北祥雲部的祥雲女王慕容雪央。”
一邊說話,他將書信裝入一個獸皮信封之中,用念力送到了駱青山的麵前。
駱青山大袖一揮,將獸皮信封推回給了蕭北夢,沒好氣地說道:“你小子沒手沒腳?自己不能去送?”
看到駱青山如此大的火氣,蕭北夢不由甚是疑惑,輕聲笑道:“駱老,肯定是我那不省心的徒弟惹你生氣了。您老放心,等她過來,我肯定會狠狠地罵她一頓,替你出出氣。”
“用不著!”
駱青山冷哼一聲,道:“你從趙太一手裡得來的那枚嫁天丹還在不在?”
蕭北夢先是一怔,繼而笑道:“你不說,我還忘了它呢。”
一邊說話,他一邊在袖子裡掏了掏,最後掏出一個小瓷瓶,用念力送到了駱青山的麵前,“這玩意我還想著哪天能派上用場呢,結果白揣了這麼久。
不過,趙太一想要用它衝擊陸地神仙之境,證明它還是頗有些用處。我現在應該是用不上了,駱老,您不準還能用上,這便算小子的一點心意了。”
駱青山一把將嫁天丹收起,給了蕭北夢一個白眼,“好人不償命禍害遺千年,你小子就是一個大禍害,可沒那麼容易死了!”
說完,他迅速轉身,竟是直接離去了。
“什麼人嘛,我送這麼一個大寶貝出去,連聲謝都沒有,還怒氣衝衝的。更何況,我現在可是中了同命咒,命懸一線呢!”蕭北夢看著駱青山迅速遠去,滿眼的幽怨之色。
很快,駱青山回到了瓶子樹下,沒有說話,隻是將裝有嫁天丹的瓷瓶取了出來。
納蘭明月看到瓷瓶後,點了點頭,沒有說話,直接禦空而起,出了瓶子樹林,不知去了何處。
駱青山看著納蘭明月遠去的身影,長歎一口氣,“冤孽啊!蕭北夢這個小子,就是一個大禍害!走到哪裡,就禍害到哪裡!”
…………
黑沙帝國西境深處,在一片地勢平坦的瓶子樹林,其中有一座小村莊。
村莊東南角的位置,有一座麵積不小,一眼就可以看出新修不久的庭院。
庭院的大門之上,掛著紅燈籠,張貼著紅色的對聯。
這戶新遷來村子的玉姓人家剛剛辦完喜事,玉家的大兒子娶了新媳婦,庭院裡還充滿著喜氣,時不時地有歡笑聲傳到外麵。
納蘭明月輕車熟路地來到了玉家的庭院,沒有驚動任何人,直接進到了鬱秋苗的房間。
鬱秋苗向納蘭明月和駱青山表明了身份,卻還瞞著玉家老婦人和黑柱、赤柱兄弟。
“納蘭殿主,你怎麼過來了?”
鬱秋苗見到納蘭明月突然出現,很是詫異,因為納蘭明月以往過來找她的時候,往往都會在晚上。
她連忙將窗子關好,將房門關緊,並給納蘭明月倒上了一杯茶。
“公主殿下,事出緊急,冒昧打擾,還請公主見諒。”納蘭明月麵帶歉意之色。
鬱秋苗微微一笑,道:“納蘭殿主,你就不要說這些客套話了,有什麼事情,你就趕緊說吧。”
納蘭明月猶豫了一會,最後一咬牙,快速說道:“公主殿下,此事,我有些說不出口,但是,我要救我的師尊,我必須要來找公主殿下。”
“救你的師尊?”
鬱秋苗先是一愣,隨即,一張俏臉陡然變得慘白一片,並一把抓住了納蘭明月,急聲問道:“我堂哥怎麼了?他現在在哪裡?”
鬱秋苗向納蘭明月袒露了公主身份之後,與納蘭明月有了不少的聯係。再加上都是女子,話題自然不少。
納蘭明月從鬱秋苗的口中知道了蕭北夢在水澤村的事情,鬱秋苗也知道,蕭北夢乃是納蘭明月的師傅,還有蕭北夢的真實身份。
在納蘭明月的印象裡,鬱秋苗雖然自幼長在水澤村,但鬱氏皇族的氣質卻沒有被粗布衣衫給遮蓋,平日裡總是從容不迫,處變不驚。
但如今,一聽到蕭北夢有危險,鬱秋苗便立馬如此驚慌失態。
憑著女子的敏銳的直覺,納蘭明月當即知曉,鬱秋苗對蕭北夢有情意。
看出這一點,納蘭明月心中大鬆一口氣的同時,卻又多了幾分惆悵。
她在心底歎了一口氣,將蕭北夢的現狀,以及嫁天丹的事情快速說了出來。
“我願意服用嫁天丹!”
聽完納蘭明月的講述,幾乎沒有任何猶豫,鬱秋苗立馬做出了肯定的答複,並且催促納蘭明月,趕緊帶她去見蕭北夢。
“公主殿下,你很可能是鬱氏皇族最後的血脈,你還肩負著光複鬱氏的責任。而我的師尊,他是聖朝的人,……。”
不知道什麼緣故,本來是來說服鬱秋苗的納蘭明月,竟然鬼使神差地說出了這麼一番話。
“納蘭殿主,你說的這些,我都清楚。但是,我已經做出了決定,我不會後悔。你趕緊帶我去見堂哥,他現在的處境,我越早服下嫁天丹,他越安全!”
鬱秋苗直接將納蘭明月打斷,急聲道:“我現在就去和我娘、大哥打一聲招呼,請納蘭殿主在庭院門口等我一會。”
話未說完,鬱秋苗直接推門而出,腳步匆匆。
納蘭明月看著鬱秋苗急匆匆的背影,一雙美目之中,情緒複雜。
…………
鬱秋苗隨著納蘭明月來到瓶子樹林中的營地時,已經是黃昏時分。
“公主殿下,嫁天丹的事情,師尊還不知情,你切莫說漏嘴。若是師尊萬一不同意,這個辦法就行不通了。”納蘭明月在離著蕭北夢的帳篷約莫三十丈的地方停了下來,輕聲叮囑。
“納蘭殿主放心,堂哥不過是帝國的過客,終究是要回聖朝去的。若是可以,我希望他永遠也不知道這件事情。”鬱秋苗把話說完,便快步走向了蕭北夢的帳篷。
納蘭明月沒有跟上去,站在遠處,靜靜地看著。
這個時候,一道人影無聲無息地出現在了納蘭明月的身旁,正是駱青山。
“她同意了?”駱青山輕聲問道。
納蘭明月點了點頭,低聲道:“聽到要救師尊,公主殿下幾乎沒有任何的猶豫,便答應了下來,根本不需要我勸說。”
駱青山先是一愣,繼而輕罵了一聲:“蕭北夢這小子,還真是一個大禍害!走哪,就禍害到哪裡,……。”
正罵到一半,他突然看到納蘭明月目光掃視過來,眼神如刀,便立馬識趣地閉上了嘴巴。
…………
鬱秋苗進入帳篷的時候,蕭北夢正奮筆疾書,他還有許多的信要寫,得挑燈夜戰。
“明月,你來得正好。你今天又怎麼惹駱院長生氣了,他脾氣是臭了些,但他說話做事,出發點肯定都是好的,你也把脾氣收一收,彆動不動就氣他。你把他惹毛了,他轉頭就來拿你師尊撒氣。你也知道,他是師尊的長輩,他要那師尊撒氣,師尊還不得受著,……。”
蕭北夢知道有人正走進帳篷,而且,聽腳步聲是一位女子,便以為來人是納蘭明月,他仍舊低著頭,繼續寫著信。
鬱秋苗聽到蕭北夢蒼老的聲音,看到他一頭雪白的頭發,還看到桌子上放著一疊獸皮信封,最上麵的信封上貼著一張字條,上麵寫著四個小字:秋苗親啟。
她停下了腳步,淚水忍不住奪眶而出,兩行清淚如同兩串斷線的珍珠,撲簌撲簌地,止不住地往下掉。
蕭北夢聽到了眼淚砸落在地上的聲音,連忙抬頭,赫然看到進來的人竟然是鬱秋苗。
“秋苗!你怎麼來了?”
蕭北夢甚是意外,立馬起身,並快速出手,將給鬱秋苗的那個信封給翻了過來,將有字的那一麵給遮擋住。
“哥,你不要遮掩了,你的事情,我全都知道了。”
鬱秋苗在說話之時,終於忍不住心中的悲痛,嗚咽嗚咽地哭了起來。
蕭北夢見狀,頗有些不知所措,連忙快步上前,伸出衣袖,要去拭鬱秋苗臉上的眼淚。
鬱秋苗卻是一把抓住了蕭北夢的枯瘦的手,輕輕撫摸著那乾澀暗黃的褶皺,最後一頭撲進了蕭北夢的懷裡,身子哭得一顫一顫的,哭成了淚人。
“秋苗,不要哭,沒什麼大不了的。人生走一遭,誰最終不是要重歸於天地之中,……。”
蕭北夢輕聲安慰著,但說著說著,也覺得自己安慰話很是蒼白無力,於是便轉移了話題,“明月這個丫頭,就是多事,怎麼這麼快就把事情告訴了你。”
“她現在不告訴我,難道要等你人沒了,她把桌上的信交給我麼?”
鬱秋苗從蕭北夢的懷裡出來,抬起頭,淚眼婆娑地看著蕭北夢,聲音哽咽地說道:“蕭北夢,還沒有到最後一刻,你不要放棄。隻要你不放棄,肯定是有辦法的。”
蕭北夢一愣,他沒有想到,鬱秋苗居然知道了自己的真名。顯然,這肯定也是納蘭明月告訴她的。
鬱秋苗把話說完,直接轉身,淚流滿麵地奔出了帳篷。
蕭北夢在她的身後連連呼喊,卻是沒有喊住,他正要追出帳篷的時候,駱青山卻是進來了。
“駱院長,明月那個丫頭呢?她怎麼把秋苗給帶來了,還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了秋苗,這不是添亂麼?”蕭北夢的語氣之中帶著責怪之意。
“是我讓她去找的鬱秋苗。”駱青山板著一張臉。
“為什麼?”蕭北夢甚是疑惑,他實在不明白,駱青山為何要在這個時候將鬱秋苗給帶過來。
“你知道鬱秋苗的真實身份麼?”駱青山答非所問。
“她是玉家的養女,她的真正身世定然不簡單,但具體身份,我還真不清楚。”蕭北夢看到駱青山的表情嚴肅,便將自己所知道的,悉數說了出來。
“她是黑沙帝國前皇室鬱氏的後人,鬱氏嫡係血脈,也就是前朝公主。”駱青山低沉出聲。
“鬱氏公主!”
蕭北夢一愣,他知道鬱秋苗的身份不簡單,卻是沒有料到,鬱秋苗居然有如此大的背景。
“秋苗居然還有如此大的來頭,我這回,可真看走了眼。”蕭北夢自嘲一笑。
“你看走眼的事情還多著呢。”
駱青山扔下這麼一句沒頭沒腦的話,便轉過身,快步向著帳篷外走去,走到門簾前的時候,又回頭說了一句:“小子,你這兩天就好生地休息,把你這破身體休養好,免得到時候不濟事。”
說完,駱青山閃身出了帳篷,快速離去。
“駱院長,什麼不濟事,你能不能把話說明白啊?”
蕭北夢追出帳篷的時候,卻哪裡還能看得到駱青山的身影。
瓶子樹林中一個偏僻的角落,臨時搭起了一個帳篷,作為鬱秋苗的住所。
“公主殿下,這便是嫁天丹,服用之後,你按照我的方法運功。煉化藥力的時間可能有點長,順利的話,需要三天左右的時間。”納蘭明月還是有些不放心,將煉化藥力的方法又說了一遍。
“納蘭殿主,你就放心吧,我已經將方法和步驟都記下來了,不會出差錯的。”鬱秋苗的語氣甚是肯定。
“那好,你安心煉化藥力,我就守在帳篷之外,若是有任何的不適或者異樣,你及時出聲。”納蘭明月點了點頭,便緩步出了帳篷,坐到了帳篷外提前備好的藤墊上,盤膝閉目,親自給鬱秋苗護法。
鬱秋苗也在同時坐到了帳篷之中的矮床上,取出了納蘭明月交給她的小瓷瓶,從裡麵倒出一枚龍眼大小、渾圓暗紅色的丹藥。
將丹藥托在手心,靜靜地端詳了片刻,鬱秋苗的眼中現出了堅定之色,喃喃自語,“蕭北夢,你一定堅持下去,等著我!”
話音落下,鬱秋苗一口將嫁天丹吞服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