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思源見狀,內心一陣緊張,也快步上前,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摸向碗底。
當他的指尖輕輕觸碰到那個隱藏在暗處的“王”字暗記時,如同觸電一般。
他的臉色瞬間變得極為不自然,原本鎮定的神色瞬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慌亂。
眼神中,恐懼、疑惑與不安交織在一起,他的瞳孔微微收縮,仿佛看到了什麼可怕的東西。
此刻,齊老一直靜靜觀察著眾人的反應,他的目光敏銳而深邃。
當看到黃思源的異樣表現後,他的臉色也漸漸變得凝重起來。
在古董行摸爬滾打了大半輩子,他深知其中的門道。
倘若隻是學生學藝不精,誤打誤撞買了一隻假汝窯,雖說在同行麵前會有些丟臉。
但在這個充滿不確定性的行業裡,也還算不上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權當是花錢買了個教訓,日後引以為戒便是。
可如今,這隻假汝窯竟是被彆人當作真品送禮而來,這性質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齊老心裡明白,這背後或許隱藏著錯綜複雜的人際關係和深不可測的利益糾葛。
這不僅關乎到學生的聲譽,更可能涉及到整個圈子的信譽和穩定。
想到這裡,齊老隻覺得太陽穴一陣突突地跳,越想越覺得頭疼,仿佛有一團亂麻纏在心頭,怎麼也理不清。
齊老深吸一口氣,試圖讓自己慌亂的情緒逐漸平靜下來。
他緩緩抬起頭,目光掃過在場的每一個學生,然後沉聲說道。
“今天在座的都是自家師兄弟,沒有外人。郭遠、黃思源,你們也彆再藏著掖著了。
不妨把事情原原本本、一五一十地直說出來,我和其他師兄弟們也好給你們出出主意,一起合計合計,看看怎麼應對。”
齊老的聲音沉穩而有力,帶著一種讓人安心的威嚴。
郭遠和黃思源二人對視一眼,那眼神中傳遞著複雜的情緒,有猶豫、有擔憂、還有一絲期待。
短暫的沉默後,黃思源率先開口,他的聲音微微有些顫抖,猶豫了一下說道。
“這東西是圈子裡一個老大哥送的,這人大家應該也有所耳聞,他叫......”
話還沒說完,張震像是突然被一道閃電擊中,腦海中靈光一閃,脫口而出道:“是不是姓戴?”
他的眼神中充滿了篤定,仿佛早已預料到這個答案。
郭遠眼中閃過一絲驚訝,嘴巴微微張開,連忙點頭道:“沒錯,是戴光遠,張震你也認識啊!”
他一邊說著,一邊用疑惑的眼神看著張震,不明白他為何如此肯定。
張震微微點頭,神色愈發凝重,說道:“沒錯了,我最近聽聞他和島國人合作航空公司。
結合這隻碗的情況,我敢斷定,這件東西大概率就是來自島國的贗品。”
他的語氣斬釘截鐵,讓人不容置疑。
齊老聽完張震的話,眉頭緊鎖,緩緩從盒子裡拿起小碗,在手中輕輕翻轉,眼神緊緊盯著小碗的每一處細節,仔細端詳了片刻。
他微微搖頭,皺眉說道:“島國人竟然有如此精湛的手藝,仿造的汝窯如此惟妙惟肖,簡直可以以假亂真啊!
如果不是我年輕的時候,天天泡在博物院,與這些瓷器朝夕相伴,對它們的每一處特征都了如指掌,今天我都可能看走了眼。
這件事可不是小事,一旦島國人掌握了這種技術,將來要是批量生產這種贗品,北宋瓷器的名聲還不徹底臭了大街?
到時候,整個古董市場都會陷入混亂。你們說說,有沒有什麼辦法,能杜絕這種事情發生?”
齊老的聲音中帶著一絲焦慮,他深知這件事的嚴重性。
張震心裡明白,其實這是齊老多慮了。
他清楚地知道,如果沒有王學峰和青石峰上那些獨一無二的瓷土,彆人根本無法真正複製出宋瓷,甚至連明朝萬曆之前的瓷器都難以仿製。
在瓷器製作中,瓷土是關鍵中的關鍵,工藝反倒在其次。
但是此刻,張震總不好直接承認,這些瓷器實際上是自己一手參與搞出來的吧。
他在心中暗自思忖片刻,決定等會兒找個沒人的時候,再單獨和齊老交流,有選擇性地告訴他一些內幕。
畢竟,這件事牽扯太廣,有些事情還需謹慎處理。
但是眼下,最要緊的是先解決兩位師兄的問題,還不知道他們是否被卷入了這背後的陰謀之中,是否會因此受到牽連。
張震心底暗自警惕,甚至隱隱感覺這極有可能是郭進精心策劃的馬後炮之一。
他深知郭進此人手段狠辣、心思縝密,在這錯綜複雜的局勢下,自己不得不步步小心、謹慎應對。
好在如今萬幸的是,自己此前已當機立斷,和戴光遠徹底劃清了界限。
如此一來,即便戴光遠那邊後續生出什麼事端,大概率也難以真正牽扯到自己身上。
思索片刻,張震抬起頭,目光堅定地說道:“老師,眾位師兄、師姐,以後的事以後再從長計議。
當下咱們最要緊的,是先弄清楚這個假瓷器,究竟會給兩位師兄帶來怎樣的危害,這才是當務之急。”
齊老微微點頭,神色凝重,跟著附和道:“對啊,你們兩個說說,現在收了這麼個假瓷器,到底會有啥影響?”
郭遠和黃思源二人聽聞此話,瞬間麵麵相覷,眼神中滿是猶豫與糾結,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張震何等聰慧,瞧他們這副神情,立刻便明白了,這裡麵必定藏著難言之隱。
於是,他開口提議道:“我看這種糟心事拿到台麵上來談,實在是有些掃興。
不如這樣,讓幾位師姐、師妹繼續在此玩樂,老師,咱們和郭師兄他們找個清淨地兒,好好說道說道這些事,您看如何?”
齊老也是通透之人,一聽便明白了張震的用意,當即拍拍衣服,站起身來,說道。
“張震啊,那就安排個地方,咱們去喝點茶,好好聊聊。”
張震應了一聲,立刻著手安排。
片刻之後,他小心翼翼地攙扶著齊老,兩位師兄則滿臉沮喪,耷拉著腦袋跟在後麵,一同來到了銀安殿的偏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