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震看向窗外,遠處的聖誕煙火正在地平線綻開,"淩晨鐘聲敲響之前,我要趕到聖誕樹下。
"你就不能陪我過聖誕?"安吉麗爾抓起車鑰匙!
"這次不行。
張震接過她遞來的衛星電話,輸入一串號碼,"我是去赴約,遲到一年的約。
他頓了頓,聲音輕得像雪,"我答應了一個女孩,要陪她過聖誕。
安吉麗爾望著他走向車輛的背影,忽然想起在莫斯科見過的極光——絢爛、危險,卻讓人無法移開視線。
她摸出藏在靴筒的備用手槍,檢查彈匣時發現少了顆子彈,這才想起是替張震擋槍時用掉的。
"真是無恥......"她輕笑,將袖扣扔進火盆,雙頭鷹徽章在烈焰中扭曲成灰,"我難道就不值得你浪費半宿?
雪越下越大,汽車的輪子掀起漫天雪霧。
張震望著地麵迅速縮小的倉庫,他摸出薑曉琀送的鑰匙扣,甲骨文"震"字在儀表盤藍光中泛著溫潤的光。
他看向錢包裡薑曉琀的照片,嘴角揚起一抹溫柔的笑——他會帶著滿身風雪,去赴一場與星光的約會。
時代廣場的聖誕樹下,薑曉琀裹著白色的羊絨大衣,發梢上還沾著方才打雪仗時的冰晶。
她望著巨型LED屏上滾動的“MerryChristmas”,忽然聽見身後傳來熟悉的腳步聲——那是張震特有的、帶著金屬質感的沉穩節奏。
“遲到了哦。”
她轉身時,手中的薑餅人剛好遞到他嘴邊。
雪花落在他發梢,卻掩不住眼尾的青黑,還有下頜新冒出的胡茬。
但當他接過薑餅人時,指尖擦過她手套的動作,依然像在古董店替她彆胸針時那樣輕柔。
“路上遇到點堵車。”
張震咬下那塊缺了耳朵的薑餅,甜味混著硝煙味在舌尖散開。
他望著她身後的旋轉木馬,想起幾小時前在洛杉磯唐人街,子彈擦著耳邊飛過的瞬間,他摸出手機,屏保還是她在洛克菲勒中心的照片。
薑曉琀忽然伸手替他摘掉沾著的雪花,卻在觸到他耳後結痂的傷口時愣住:“這是?”
“刮胡子時不小心。”張震輕笑,低頭替她係緊圍巾,羊絨流蘇掃過他虎口的淤青。
遠處的聖誕頌歌響起,是瑪麗亞?凱莉的《AllIWantforChristmasIsYou》,人群開始倒計時,霓虹燈光在他瞳孔裡碎成星河。
“三、二、一!”
漫天飛雪與金色confetti同時落下,薑曉琀被他擁進懷裡時,聽見他心跳聲混著鐘聲,震得人耳膜發燙。
他的下巴抵著她發頂,呼出的白氣在她睫毛上凝成冰晶:“聖誕快樂,曉琀。”
她抬頭看他,發現他眼底有從未見過的柔軟,像西伯利亞的堅冰終於裂開條縫,漏出極夜後的第一縷陽光。
忽然想起他曾說過的話:“我的心從來沒離開過你。”此刻才明白,原來他所謂的“離開”,不過是帶著滿身風雪,去為她劈開一條回家的路。
“送給你的。”她從包裡掏出個小盒子,紅色絲絨上躺著枚銀戒,戒麵刻著甲骨文的“琀”字,與他的鑰匙扣正好成對。
張震愣住了,想起在起楓橋家裡的那個下午,她嬌羞無限的樣子,當時如果不是大姐打斷,此刻她也不會來到這異國他鄉吧!
“幫我戴上。”她將戒指塞進他掌心,卻在他低頭時,忽然吻了吻他嘴角的傷疤。
這個突如其來的動作讓他渾身一震,指節因用力而發白,卻在替她戴上戒指時,溫柔得像在觸碰易碎的琉璃。
人群中爆發出歡呼,時代廣場的煙火準時升空。
薑曉琀望著漫天流光,忽然覺得那些曾讓她害怕的槍聲、陰謀、血光,都被這一片璀璨擋在了千裡之外。
她握緊他的手,觸到他掌心的老繭與新傷,卻知道這些痕跡終將在時光裡,釀成最溫柔的勳章。
“明年聖誕,我們去看極光好不好?”她仰頭看他,雪花落在睫毛上,像撒了把碎鑽。
張震輕輕替她拂去雪花,遠處的煙火映紅了他的側臉:“好。”
他將她的手塞進自己口袋,那裡躺著另一枚帶著甲骨文的鑰匙扣。
鐘聲再次響起,薑曉琀靠在他肩頭,聽見他用隻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說。
“以後每一個聖誕,我都會陪你看煙火。”
她閉上眼睛,感受著他大衣下的溫度,忽然明白,原來真正的聖誕禮物,從來不是璀璨的燈火或昂貴的珠寶,而是有人願意用一生的時光,把“我在”,說成最動人的情話。
雪還在下,但她知道,這個冬天,不會再冷了,就像是那一年春節前的綠皮火車,正因為有了他,才不寂寞。
紐約長島的雪夜泛著幽藍的光,楚若雲裹著黑絲絨睡袍站在落地窗前,指尖無意識摩挲著窗框上的雕花。
遠處車燈刺破雪幕,在蜿蜒的車道上劃出兩道暖黃的光痕,當她看清副駕駛座上薑曉琀晃動的馬尾辮,懸了整夜的心才終於沉入胸腔。
玻璃蒙著薄薄的霧氣,她伸出食指,一筆一劃寫下“聖誕快樂”,字跡很快被寒氣暈染成模糊的光斑。
彆墅玄關處,張震的大衣還沾著時代廣場的金箔碎屑,他伸手去牽薑曉琀的手,卻隻抓到一團帶著茉莉香的風。
少女紅著臉躲進旋轉樓梯,羊絨圍巾在空中甩出半弧殘影:“明天還要早起拆禮物呢!”
她的聲音飄到二樓時,已經混著咯咯的笑聲。
張震知道在家裡她必須矜持,無奈的苦笑一聲,走向了自己的房間。
房門在身後合攏的瞬間,張震的衛星電話恰在此時震動起來。
屏幕上跳動的陌生號碼讓他瞳孔微縮,按下接聽鍵的刹那,壁爐裡的木柴突然爆開火星,映亮他下頜繃緊的線條。
“老板,您是不是點了陽春麵?”
電流聲裡傳來帶著西北口音的問候,尾音像被風吹散的沙礫。
張震解著領帶的動作頓住,想起土龜交代的接頭暗號。
“我隻愛吃牛肉麵,加肉,加蛋。”
他倚著書架輕笑,指尖劃過《資本論》燙金的書脊。
電話那頭傳來粗重的喘息,仿佛隔了二十年的光陰,又重新發芽的老樹。
“老板!我是陳鐵!鐵筷子陳鐵!”
老人的聲音突然拔高,帶著哭腔,“土龜說您來了紐約,我這麵館的灶台隨時為您服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