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跌進你心窩");
婚禮訂在芳菲景色的春天。
傅聽言終究拗不過宋念安,
陪她練完了整支舞。
偏偏宋念安挑的音樂,是讓他意想不到的一首歌詞有點悲傷寓意的《here’s
perfect》。
裡麵英譯中最經典的歌詞是——
[你懇求我追隨你的步伐]
[但我知道我隻會浪費你時間]
[希望你能知道我有多恨自己/因我讓你心碎不已]
知道這是婚禮他們要跳舞的背景音樂,傅聽言聽到當下,
臉色就變了,轉身抓住壞笑要溜的宋念安,
深眸緊緊盯著她,
“什麼意思?”
“什麼什麼意思啊。”宋念安裝傻地眨眨眼,
“哥哥,
這你還不理解啊。”
就是太能理解了,
傅聽言才是氣笑:“誰是恨自己的那一方?”
宋念安理直氣壯叉腰,“當然是你啦。”
傅聽言:“?”
宋念安掰著手指數,
“你也不想想曾經多麼讓我心碎不已。”
傅聽言:“......”
行。
“婚禮跳這個?”傅聽言最後勉強笑了下。
宋念安期待地點點頭。
“你就不怕分手?”傅聽言眯著眼看她。
宋念安心裡咯噔了下,但還是不變計劃,
硬著頭皮說:“那個......誰說分手情歌就一定要分手啊,我早在後麵準備好了甜蜜的接檔。”
傅聽言聽她來興致地繼續給他彙報後續歌曲,看著眼前好像長不大的小孩,
突然頭疼了。
季老知道這件事是第一個反對的。
宋念安一拍筷子,“我還不能還原一下我暗戀之路了?”
季老倒也不是不清楚宋念安暗戀,但和她對視幾秒,匪夷所思道:“你那真的算是暗戀?”
“怎麼不算啦。”宋念安氣,連帶著一旁的傅聽言也被瞪。
季老有一說一:“彆說聽言會照顧小孩,你見過有哪家帶小孩是連帶洗頭寫作業帶看電影這一條龍服務的?”
宋念安噎:“洗頭寫作業看電影怎麼了?”
季老歎:“也就傅聽言能讓你隨心所欲,你暗戀很苦?”
“那他又不給我回應,
我怎麼不苦啊。”
“你也不看看你那會多大!”季老說著說著就來氣了,“你見過誰家找未成年談戀愛的?”
“......”
宋念安不情不願地“哦”了聲:“那他也拒絕我了。”
說完,她還特彆轉頭,看向傅聽言,
“是吧,說不喜歡我的你。”
傅聽言送到唇邊的水杯突然頓住,滯愣幾秒,偏頭看她,“哪次?”
“哪次???”宋念安無語,“我喝醉吐你身上的那次!”
季老雲裡霧裡地盯著這兩人看,表情越來越不對勁。
傅聽言跟著宋念安的提示回想,好一會兒才勉強得出些結論:“啊......那次啊。”
宋念安:“?”
“你不是說你喝醉斷片不記事了?”傅聽言朝她挑了下眉。
宋念安略有些暴躁,“那我說我不記事,你就可以隨便拒絕我了麼?不知道心裡會留下陰影啊。”
聽上去,還有點道理,但傅聽言還是無奈說:“是你讓我拒絕你的。”
“啊?”這是什麼發展?
宋念安一臉“你不要以為我現在看你很順眼你就可以胡說八道”的表情,“我什麼時候讓你拒絕我的?”
傅聽言據實說:“在你把我紐扣扯下來之後。”
“?”記這麼清楚呢?
宋念安噎了下,轉眼就看到季老火冒三丈的表情,“宋念安!扯紐扣又是怎麼回事?!”
宋念安百口莫辯,知道躲不過,開口就是囂張:“我扯我未來老公紐扣怎麼啦!犯法啦!”
“......”季老委實有點委屈,“那倒也不是......”
“那是因為什麼?”宋念安語氣有點生硬。
季老思緒一轉,怎麼扯這麼遠了,接連咳嗽兩聲,還是那個問題,“好好的結婚,怎麼能用分手情歌呢!”
宋念安不聽,還嘟囔:“那人結婚還有穿黑婚紗的呢。”
剛說完,就被季老不鏽鋼筷子柄敲了腦袋,“宋念安,你皮癢了?”
本來以為宋念安會當即回過去,沒想下一瞬,她一個轉身,就揉著腦袋往傅聽言懷裡撲,嗚嗚哇哇的鬨心,“哥哥,那老頭打我。”
那老頭?季老莫名其妙指著自己,手肘撐在桌邊,兩手捧著臉,氣到翻了個白眼,簡直沒胃口吃飯了。
插曲一過,宋念安還是最得寵地想乾嘛就乾嘛,婚禮放分手情歌,放!婚紗要穿漂亮小公主風格的,穿!就連買房子,房產證上就宋念安的名字。
季老知道之後,真的頭疼,拉著傅聽言,要和他說兩句。
眼見宋念安在不遠處和新池塘裡的魚嘰嘰歪歪分享大喜事,季老就說:“聽言,聽爺爺一句話,彆那麼寵她,這小孩就沒心沒肺。”
早知當初季向蕊和時鑒要結婚時,季老就提醒過時鑒,時鑒不聽,還擺出甘之如飴的表情,現在傅聽言也來了。
他不過一笑,就悠悠說道:“爺爺,我不寵她寵誰?”
季老:“那爺爺總得給你接下來考慮吧,那小孩哪天蹦到你頭上,苦的是你啊。”
真要嫁出去了,季老這預防針一定得打。
傅聽言笑:“知道了爺爺。”
這話說得這麼不走心,季老就知道自己又白費心思了。
他就問他一句話:“以後會不會有那小孩哭著跑回家的情況?”
傅聽言想都沒想,就搖頭,“不會。”
季老“哦呦”一聲,“這麼肯定?”
在這麼肯定上,傅聽言頓了幾秒,倒是又沒那麼肯定了。
他停了幾秒,思緒從書房那次之後,宋念安連掐帶打地凶他,他就有點擔心了,不過季老現在問他,傅聽言還是會說:“這麼肯定。”
婚禮前一晚,宋念安按照規定要回老院住,坐車一路回去都在劈裡啪啦地表達自己的不舍,搞得像是有情人此生不得不分離一樣的場景,季老光是在老院門口聽那麼兩分鐘,就心煩了,“還進不進來?”
宋念安無語:“爺爺,又沒到十二點,我和哥哥就不能再聊會?”
季老很有眼力見,但很沒友好說話的語氣:“是啊,十一點五十五了,你們可真是難舍難分。”
“......”
“進去吧。”傅聽言揉揉她腦袋。
可能是婚前綜合症,宋念安最近想法天馬行空的,就在要走進老院時,又一個轉身,跑到傅聽言身邊,“哥哥,你可千萬不能逃婚哦。”
逃婚兩個字一出來,季老又翻白眼了。
什麼亂七八糟的。
傅聽言還有興致陪她演,“嗯,絕對不逃婚。”
宋念安“嗯”一聲:“反正逃婚是小狗,我走了,再見。”
剛才還那麼不舍的一個人,現在說完,瀟灑轉身,大搖大擺路過季老,朝他驕傲地揚了揚下巴。
季老可氣笑了,在背後就是吼:“聽言,可千萬要記得逃婚哦。”
宋念安握拳:“......”
無語。
說是要相隔一整晚,但宋念安第二天淩晨就被拉起來化妝,外邊天色還蒙蒙亮的霧氣繚繞,晨露在迷蒙中清透,清脆鳥叫悠揚,這是宋念安第一次覺得以前擾耳的鳥叫能這麼好聽。
衣服是中式禮服,穿在身上還有點重。
宋念安是對新鮮事物很好奇的一個人,所以樓上挑選的房間,專門是能看到大門口接親隊來的極佳角度。
來來去去的人,住在老院的三小隻都被吵醒了。
季圳然拖著疲憊從房間裡垂頭走出來,一出來,就撞到風風火火上來的季向蕊,“小子,讓讓。”
季圳然靈魂一抖,還真就朝後慫了下,沒想正好撞到後麵跟上的時鳶,兩個人在門檻邊上都沒站得穩,一屁股栽在地上。
時鳶還沒搞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時,季圳然已經拍拍屁股,把他拉起來,興衝衝跑出去看熱鬨了。
宋念安的房間這會比哪都熱鬨。
季向蕊傳授經驗,“你不能因為迫不及待看到傅聽言就讓他們輕鬆進來啊,紅包得管夠才行,我就是之前吃了時鑒那張臉蛋的虧,現在明白可算晚了。”
宋念安笑,“那要是美男計,我吃不消怎麼辦?”
“你這小孩,”季向蕊真是,“你就不能忍一忍?”
宋念安老實巴交:“不能。”
“......”
宋念安歪著腦袋看她,“向蕊姐,你之前放時鑒哥進來,難道不是垂涎他?”
額......這個......
“話是這麼說沒錯,但好歹也得搞點儀式感是不是?”
宋念安顯然和季向蕊的理解不一樣,“我可以單獨接受哥哥賄賂的,沒事。”
“......”
這小孩,真是沒救了。
林欽吟在旁邊忙著準備,安靜聽她們對話,笑得不行。
沒一會,人員交替,宋念安這邊都準備好後,留下她一人。
季圳然這才探了個腦袋進來,“小姨?”
宋念安和他大眼瞪小眼。
季圳然從沒見到宋念安打扮這麼正式的模樣,小男子漢有點不好意思,尋思著林欽吟昨晚教他的,墨跡一會,伸手比了個大拇指,“小姨,你今天,漂亮。”
宋念安捏了下他臉蛋,“謝謝。”
季圳然雖然很不喜歡讓人捏臉蛋,但看在今天宋念安結婚,也就忍了。
“小姨,”他突然說,“你前年回國的時候,我在機場喊了小姨夫,你不是還生氣拎我耳朵,問我誰教的嗎?”
“嗯。”宋念安心平氣和看他,“現在肯說了。”
季圳然撓撓頭,“我倒也沒有不肯說,隻是......”
“隻是什麼?”
“小姨夫教的,你不知道嗎?”
“啊?什麼?”宋念安懵了,“傅聽言教你們的?”
“對啊。”宋念安這反應倒是把季圳然搞疑惑了,“小姨夫還給了我們一百塊獎金呢。”
宋念安忍了幾秒,“你們收賄賂了?”
“嗯......那個......”這喜慶的空氣怎麼變得危險了?季圳然懵逼,“這個不算賄賂吧,小姨夫說給我們買零食的。”
宋念安問他:“什麼時候教的你們?”
季圳然抓了抓腦袋,有點記不清了哇,不過他能確定,“在我和小姨夫第一天認識的時候。”
宋念安:“?”
我艸?
季圳然眼見宋念安表情有鬆,趕緊一本正經地吹起彩虹屁:“其實見到小姨夫第一眼,我就知道我們很有緣分。”
宋念安皮笑肉不笑地看他。
季圳然說得激動:“沒想到啊!真的一家人了!”
“......”
宋念安現在忍著揍他的衝動,“季圳然?”
“到!”季圳然嬉皮笑臉。
宋念安:“你小姨夫上個禮拜給你多少零花錢?”
季圳然擺擺手指,“二百五呢。”
宋念安愣是被逗笑了,“那一百充公。”
季圳然傻眼,不服氣,“為什麼啊,小姨,我都告訴你秘密了。”
宋念安從他兜裡直接抽出一百,壓在裙下,“小小年紀不學好,還小姨夫,你怎麼不喊他傅聽言呢!”
“......”
完了完了,出大事了,季圳然沒敢討那一百塊,提溜就往外跑。
小姨夫,如有緣分,再相見!
接親大隊要進老院,達到了曆史級困難,除了上學時候難解的數理化,還有宋念安曾經考試成績的分數和排名。
聽到後一個問題時,所有人都驚呆了,這成績排名第一名也就算了,分數誰記啊。
平時一向溫柔的林欽吟,現在站在門口,微笑看著傅聽言,“妹夫,這麼多年照顧妹妹,應該記得住的吧。”
一旁的三兄弟苦惱了,這怎麼可能記得住。
沒想傅聽言隻是一笑,就流利地按照林欽吟說的年份和場次背出了宋念安考中第一名的分數,一分不差,完美續借。
確認真的一個都沒錯,眾人此起彼伏的驚呼:“隊長!可以啊!”
傅聽言隻是笑著朝老院二樓看了眼,心思微癢。
但這種刁難問題隻是個開始。
宋念安原先還挺上火傅聽言帶壞小孩,但在看到他被堵在門口怎麼都進不來,身後的伴郎團無疑求饒之後,又心軟了。
她這邊剛起身,拉開窗簾打開窗,腦袋還沒探出,外麵就震天響地吼來:“大嫂新婚快樂!!!”
嚇她一跳。
宋念安又發懵地縮回了腦袋,天,這幫人怎麼比她還激動。
——該有的愛意表現一點都不能少。
這是能把宋念安從老院帶走最後一道關卡。
所以問題來了,究竟什麼時候,有喜歡的念頭;又是什麼時候,有告白的念頭;再是什麼念頭,有結婚的念頭!
“哇哦!!!”大家起哄聲可一點都不少。
三兄弟最來勁了:“隊長!什麼時候啊哈哈哈哈哈!”
傅聽言眼前坐著的就是眼睛都笑彎的宋念安,她似乎也很期待這個問題的答案。
傅聽言單膝跪在宋念安麵前,溫柔地握住她白皙漂亮的腳,邊幫她穿高跟鞋,邊笑說:“喜歡上,17歲;想告白,18歲;想結婚,20歲。”
“蕪湖!!!”兄弟們瞬間燃起激動,“隊長你真是會卡點啊!!!”
宋念安挑著眉梢看他,“真的?”
傅聽言笑得溫潤,“那還能有假?”
“那你怎麼都到我22歲才開始行動?”宋念安睨他,看上去很凶,眼裡卻儘是笑意。
“因為啊——”傅聽言把她腳安穩放在地上,起身刹那,便打橫摟抱起她,“在想把你拐回家的招!”
整個房間的氣氛頓時因為這一句話炒熱了。
所有人激動歡笑。
宋念安就這麼窩在傅聽言懷裡,出了老院的門。
來時,十歲,鳥語花香的春天,一行人站在老院門口,林老和季老最為靠前,滿臉的希冀和期待,期待這個老院青睞的女孩真正回家,臉上儘是笑意。
走時,二十四歲,依舊是萬物綻放的春天,一行人依舊站在門口,林老不在了,季老依舊最為靠前,滿臉的祝福和動容,感謝老院養大的女孩,後半生落得安穩的歸處,臉上除卻笑意,便是盈滿眼眶的淚水。
宋念安光是和季老對視一眼,眼淚就掉下來了。
老人家平時任說任鬨的,現在一見宋念安的眼淚就急,“哭什麼!不能哭!老頭給你花錢請的化妝師,好不容易化漂亮的!哭花了怎麼辦?!”
宋念安本想煽情一波,但被季老這麼一說,又笑了。
迎親的車啟動,朝外第一批開出時,豔陽灑滿了整片老院。
印證了那句——
早有來時路,便有歸時途。
老院茂密的大樹,生生不息地孕育滋養,走過每一代人的過往與未來,是永遠的家之所在。
婚禮上那首《here’s
perfect》是宋念安的獨舞,而真正要與傅聽言共舞的,是那首意外驚喜《a
years》。
少女時期的所有夢想,成年之後的所有坎坷,在他朝她走來的這一瞬間,皆然化為虛影。
[heart
fast]
[colors
promises]
[how
be
[how
i
when
i’m
to
[but
you
alone]
[all
my
suddenly
away
[one
closer]
歌詞一點點地廖入耳廓,白紗的黑裙和黑色西裝的顏色衝撞,宋念安和傅聽言一起完成了少女時期最大的夢想,跳完這支充滿愛意的舞。
傅聽言的耳邊響起17歲醉酒那次,稀裡糊塗卻又天真至極的軟話:
“哥哥,我寫的情書你覺得怎麼樣啊,是不是比口頭告白好很多?”
“所以,以後隻和我談戀愛好不好?”
“隻和我結婚,好不好?”
他沒有一句遺漏,甚至全部記住了。
以後隻和她談戀愛,也隻和她結婚。
盛席在旁,宋念安和傅聽言兩個人隻有彼此,女孩笑得一如當初純真,他替她摘下落在純白頭紗上的彩帶,“我們念念,今天開心麼?”
宋念安笑得可歡了,但隻拿出傅聽言能聽清的音量:“哥哥,你問錯了。”
“嗯?”傅聽言垂眸看著她。
隨著他的節奏在走,宋念安唇角淺勾,突然停住,踮起腳湊到他耳邊,“你該問我呀,你今天幸不幸福。”
沒等傅聽言說話,宋念安就當眾主動親了下他的唇,“那我會告訴你,今天是我最幸福的一天。”
場上越是繾綣,場下越是熱鬨。
仿佛周圍的喧囂歡笑都與他們無關,他們隻在彼此相愛的空間裡,越來越愛。
戒指交換,相視而笑。
“哥哥,我愛你。”
“念念,我愛你。”
正如《a
years》裡的那句歌詞——
時光把你的心交給了我。
我愛過你,像一千年那麼久。
我將繼續愛你,比一千年更久遠。
愛你,是永遠為期的事。
一場酒席,傅聽言被灌了很多酒。
宋念安在酒店房間裡一直等到深夜了,傅聽言才慢悠悠地走回來。
整個人的步調都和往常不一樣了,西裝外套搭在手上,白襯領口敞開,露出流暢的鎖骨曲線,襯衫衣袖也被幾道翻折到手肘,手臂硬朗而有力。
彼時,宋念安已經卸妝換下了婚紗,簡單地穿了身米色的浴袍,纖瘦的身材在明光下一展無遺。
她看到他,還是第一反應地笑眯眯,“哥哥,一看你就被灌了很多酒啊。”
說完,她起身,“那我先去洗澡吧,你現在還不能洗,給你準備好的醒酒湯在桌上,你先喝了。”
話的尾音還飄在空氣,傅聽言就一把摟住她腰,撐起她身體往鋪滿玫瑰的軟床方向帶。
宋念安被他氣息擾得癢,抬手想要挪他臉,卻被他一下壓倒在床上,男人眸色深而鮮少的慵懶,此刻灼熱的呼吸打在她皮膚上,無疑釀造曖昧。
她跟著他笑。
傅聽言的臉埋進她頸窩,唇一點點地吻過她的皮膚。
沙啞磁沉的嗓音,鋪滿愛意:“念念,我想要你。”
2("跌進你心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