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言而喻的意思,不止對立的那幫人愣住,就連宋念安都指尖微顫,緊張得掌心濕意泌汗。
但司機男人是不爽Yan這副眼高於頂樣很久了。
到手的獵物,再送出去,難道不是對獵手的侮辱?
思及此,司機男人朝前一步,魁梧的全身擋住身後瘦弱的宋念安,臉上浸出霸占的冷嘲:“怎麼,是規矩沒教你先來後到的道理?”
意料的發展,眾人噤了聲。
唯獨Yan不言不笑地盯著司機男人,慢慢站起了身。煙灰燒落在他掌心的灰燼,在光下,被他輕而易舉地碾碎,飄散在地。
再簡單不過的動作,小弟卻極有眼力見地看懂了,是警告的意思。
他見過太多次Yan眼不眨就踩斷背叛者人骨,甚至遠射程開槍都百分百精準擊敵的畫麵,還心有餘悸,不想鬨大,遂扯了扯司機男人的衣邊,“Min哥,這次......要不算了。”
“算了?”那個叫做Min的男人瞬間被掀起逆鱗,上火地反瞪一眼,“你幫他,找死?”
小弟不敢吭聲了。
反倒是Yan冷笑了下,掀眼時,麵無表情的臉上淬著寒涼,深黑的瞳眸懾人,“上次你攔我那批貨,我少賺十個百分點,這筆賬,是不想算了?”
關鍵時候說這個!
Min剛挺直的腰杆頓時折了,怒得咬牙。
不得不說,眼前這個男人簡直和他對克。
他進黑豹已經八年,而Yan不過短短三年。
一個資料全無,來曆不明的人,站在他跟前都隻配卑躬屈膝的玩意,現在居然爬到他頭上,還把心狠手辣的手段都使在他身上。
屢屢被壓製,Min想搞他很久了。
但現在,上風明顯在Yan手裡。
見Min這副狗急快要跳牆的模樣,他瞧了眼縮在牆邊埋著頭,動都不敢動的女人,微挑了下眉,暗諷:“連十個點換個女人都不要,那我給你一天時間,給我連本帶利統統吐出來。”
說完,他就要走。
但Min神經一緊,上前就要攔,“等等。”
Yan停下腳步,居高臨下盯他。
Min就沒想到自己會在一幫兄弟麵前這麼折麵子。他橫了心,尤帶慍火的語氣,生硬道:“不就是個女人?”
“不就是個女人?”
Min試圖推搡著Yan,兩個人越走越遠。
至於接下來聊了什麼,宋念安聽不清了,但她能鮮明察覺到Yan那個男人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漸漸在冷靜中多出幾分曖昧。
像是徹底和記憶中那個人割裂了聯係。
她很不舒服地彆過目光,淺淺又小心地吐了口氣,手腳徹底發麻。
沒一會,一個看門的急匆匆跑進來,給Yan彙報消息,說是:“Yan哥,走貨情況有變,最新一批的路線全部出錯,最新消息是老大會晚幾天再到。”
Yan不過是應了聲。
一旁的Min臉色卻尤為難看。
這次的走貨路線都是他這邊提供的,現在出事就意味著老大回來,首當其衝的必須是他。
Min倏地慌了,也斷了剛才那點討價還價的心思,轉而很及時地想讓Yan明天伸手拉自己一把,“Yan,你看......”
大家看上去年齡相仿,Yan現在又很有說話地位......
但很明確地,Yan看穿他,隨手將煙摁滅,光亮乍滅。
男人瞳色幽深,“這種事,不講究先來後到?”
Min不明所以地皺眉,“你什麼意思?”
“想讓我和你一起送死?”Yan冷淡嗤道,“你在做夢?”
Min一下噎住,臉色徹底慘白。
此時夜下,溫度越來越低,地下室半邊的那扇窗在狂風作用下乒乒乓乓都是聲響,駭人又驚譎。
一相對比,整間地下室明明有人,卻意外死寂的可怕。
所有跟在後麵的人的呼吸都在Yan那句話後降到冰點。
像是暴風雨來臨的前夕。
結果是,人Yan帶走了,但明晚,彆想他會出手幫忙。
盯著男人越走越遠的身影,Min的眼光逐漸濃稠發狠,身後的暗夜仿佛都成了陪襯。
直到長道上沒了他們的身影,Min才收回目光,叫來手下,生冷道:“把裝備都開了。”
“是。”
整片區域所有的監控和竊聽,今晚將統統運作。
Min不是第一天懷疑Yan身份了。
自從他幾次行動不明後,現在這個女人成功把懷疑飆到極點。
就要她是麼。
那如果明晚他完蛋,他一定會讓他們相繼給他陪葬。
宋念安想都不敢想,一夜時間,她從地下室被轉移關到了男人住地的三樓閣樓上。
關鍵是,這男人的閣樓居然還和二樓的浴室相通。
嫋嫋的霧氣化在台階過道,他沒鬆開綁在她手腳上的束帶,隻是摘去了堵在她唇間的白布。
宋念安渾身發僵地坐在硬板凳上。
她倔強地抬頭,盯著眼前這個樣貌和記憶裡八/九分像的男人,腦海突然一劃而過烙印深刻的畫麵。
和今天相差無異的暴雨天氣,漫天烏雲,暴戾滾雷。
一道道刺眼的閃電照透候機室裡男女對視的瞳眸,冷靜、壓抑的情緒在熾亮明燈下洶湧四伏。
男人的呼吸淡薄卻溫熱,伴隨他身上熟悉的溫暖氣息,和他眸底強忍抑製的悸動,鋪天蓋地地壓下。
周圍一切都變得空淨。
像是脫離現實,那一刻的她,雙目酸澀,漫出模糊不清的氤氳,擋住她眸底希冀的光芒,嗓音也在如鯁後變得輕啞。
之後,她咬唇都感受不到疼痛,“傅聽言,你說話不算話。”
抬眼看向他的那瞬,她苦澀地笑:“明明說好不走了。”
離開前的最後一句。
是他抱住她後,喉結滾動,放下往日的傲氣,濃沉壓抑的妥協低聲:“再一次,我會平安回來。”
如果說眼前這個冷戾紈絝的男人會是她記憶裡那個傅聽言,宋念安是打死都不信的。
而且,很明顯。
靠近時,男人喉結上沒有傅聽言有的痣,唯獨有的,是紋在脖頸的一條凶猛黑豹。
世界上真有容貌這麼相似的兩個人嗎?
還都給她碰到了?
宋念安的防備心理未消半分,反倒在男人轉身解襯衫紐扣時,緊張得雙手發緊,一下注意到擺在旁邊燭台邊的刀。
燭光搖曳,照得刀鋒冷芒紮人。
男人就在自己眼前,宋念安不敢輕舉妄動,更不敢多說一句話。
空氣死一般寂靜,隻有偶爾幾聲衣服擦動的細碎聲。
從頭到尾,兩人都沒說一句話。
男人對她的存在視若無睹。
可就在男人下樓,宋念安抓準機會撲到燭台邊,拿起刀準備割繩時,腳步聲猛地倒轉回來。
宋念安猝不及防,心跳急劇加速。
她驚懼地下意識就拿燙火的刀頭對準他,男人卻突然放緩了腳步,淡勾起唇,一步步靠近。
四目相撞那一秒,男人襯衫鬆垮罩身,所有紐扣都散著,頑戾痞氣隻多不少。
宋念安莫名的局促不安。
他看玩物一般的眼神,更是讓她心跳蹦跳到了最快,右眼皮更是發跳劇烈。
就在宋念安終於忍不住,想出聲時,男人走近到她麵前,抬手就是捂住她的嘴,不管她對向自己的刀尖,俯身彎下,手伸向燭台下的開關。
“哢嗒”一下,桌下那枚彆墅總控竊聽器被關。
宋念安不解地盯著他。
下一秒,男人笑了,眼睛看著宋念安,深邃沉靜。
“緊張什麼,怕我吃了你?”
久違至極的。
是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