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跌進你心窩");
儘管這邊氣氛不錯,
但可能會發生的危險還是絲毫不少。
光是宋念安到這的第五個小時,一個連部署的周邊警戒放哨就已經輪換一崗,在她疑問時,
傅聽言告訴她:“這項工作不分晝夜。”
他沒說,就算這裡是他們維和部隊的營地,外來有的挑釁從來不少。
放哨是最外關的一卡,
任務區基本每天都能聽到**,
無論是冷/槍還是其他挑釁方式,都不能鬆懈。
宋念安不會因為聽到**也害怕,
隻是這話聽在耳裡,
再望著向前走的男人背影,再頎長挺拔,一派正氣,
難免也多出心疼的心思。
五十多度的夏天,
即便晚上能有所降溫,三十公斤重的防彈背心作業,也無異於某種精神上的煎熬。
剛剛踢他的那一腳算是耍性子。
但這片地域由不得她一直耍性子。
所以宋念安沉默之後,幾步跟上去後,
按照計劃說:“今晚聽你們還有工作,所以檢查明天開始,最近天氣熱,傳染病走得嚴重,每個人都要定時做檢查。”
宋念安工作時候就一板一眼的認真,
還有幾分嚴肅,完全不見平時的撒嬌可愛。
排開訓練地不算正式的協作,這還是他們第一次一起工作。
說到傳染病,宋念安在馬加革碰到的情況要遠遠嚴重,
自然臉色繃得緊。
這種情況,傅聽言卻越是能擺出雲淡風輕的姿態,慢調說:“宋醫生都發話了,那不得聽?”
一句反問,不見正樣。
宋念安愣了幾秒,才察覺到傅聽言是在變相地逗她。
她慢一拍想到自己從沒用這種態度和傅聽言說過話,難免麵頰爬上一抹緋紅,靠著他走時,不自然地瞅他,壓低聲線:“你好好說話。”
“我怎麼沒好好說話?”傅聽言唇邊噙笑,抬手就是輕捏了下宋念安的臉蛋,“嗯?”
“啪”的一下,宋念安給他拍開,嗔他:“傅聽言,你這是在影響我工作。”
傅聽言挑著眉梢笑,一本正經的語氣:“沒有,哪敢逗宋醫生?”
宋念安橫他一眼,邁步往前走,不搭理他了。
後麵全程,傅聽言都跟在宋念安身後。
無言之後的靜默,男人的神色明顯淡化,唇邊似有若無的笑浸在涼淡月色下,竟也多了幾分無奈。
果然,是他猜到的情況。
即便是就近聯合國,這片營地也終究稱不上安全,甚至是間斷與持續之隔地在危險邊緣徘徊。
宋念安來這沒多久,外圍圈就響起了冷**,沒有人員傷亡,就輪不到他們維和人員出行。
不同於外邊無國界醫生工作地的實時危險,無論是宋念安,還是無國界醫生團隊的其他隊員,要適應這邊伺機湧動的不安定,都需要點時間。
隻是傅聽言沒想到吃個飯還會發生接下來這麼戲劇化的一幕。
他跟在宋念安後麵走進餐廳,一抬眼就看到了個站在醫生團隊之前的麵孔,談不上陌生,也談不上熟悉,隻能說照過麵,有點印象。
男人一件墨藍色襯衣,襯衣黑褲服帖在身,不似傅聽言外貌上渾然天成的剛冷硬氣,卻也有和風蘊過的溫和矜然。
兩人相差無幾的身高,即便傅聽言略勝一籌,他也鮮明地察覺到了男人落在宋念安身上的目光又轉瞬即逝的一絲柔和。
隨即,眉梢隱然微皺了下。
如果沒猜錯,那是裴灝?
宋念安不知道傅聽言和裴灝對視,隻是揉著餓得有點癟的肚子進去,第一時間注意到的不是今天穿得尤為正式的裴灝,而是和她同樣餓癟了的徐穗淇。
因為裴灝之前和宋念安不在一條支援線上,所以來這也是分了批次的。
裴灝沒說吃,徐穗淇沒敢隨便坐。
她有想到宋念安這邊一會撞見了可能會麵對的局促,但她沒想這場局促會來的這麼快。
其實她原先沒見傅聽言,是站在裴灝這邊的。
隻是在訓練場之後,她倒戈了。
而早有那頓飯局說開了的前提,宋念安在感情上從來不拖拖拉拉的,也就不可能會有彆人那種紛亂的糟心事。
說開之後,很明顯,她和裴灝之間的那道劃線乾乾淨淨,沒再越線。
因此宋念安並不覺得即將有的會是多焦灼的情況,隻是轉身看了眼傅聽言暗示,帶他走到無國界醫生隊伍前,笑著介紹:“我們去過訓練場的都熟悉,傅隊,也是這次維和部隊的指揮官。”
大家心照不宣的微笑,最後落到傅聽言和裴灝的對視上。
因為醫療隊的總領隊是裴灝,所以該打的最先招呼就是和裴灝,是傅聽言先伸出的手,“你好,傅聽言。”
寥寥幾次,慣常冷淡的嗓音,淡下神色後,不言而喻的威懾感。
裴灝臉上的笑終於到這一刻有一瞬的微僵,在入目宋念安看向傅聽言時唇角壓不去的笑意,滯頓片刻,伸手回應:“你好,裴灝。”
在裴灝的印象裡,傅聽言給人的第一感覺是沉穩。
但這份部隊常年訓練鑄就的沉穩中,無形還添了幾分居高臨下的桀驁,氣勢上不生便有的壓迫感,是那雙漆黑深邃眼眸裡讀不懂的疏淡冷漠,生人難近。
具體的裴灝說不清,隻是在氣場一塊,好像從剛剛的開場,他就輸了大截。
不戰則敗,似乎說的就是他。
那晚宋念安說要和他聊聊時,裴灝還報以希望,那大概是他並沒察覺到對手的強大,自詡近水樓台先得月的招數,以為宋念安會多看他一眼。
但今天看到傅聽言,裴灝才終於明白。
為什麼一向理智向他的宋念安說出“到現在為止,我喜歡他整整十年,你喜歡我的程度,遠遠不到我喜歡他的程度”的話,甚至眼神裡潛藏崇拜。
他對她的乍見之歡,根本沒有競爭力。
收回手後,裴灝淡淡笑了下,“之前就有聽宋醫生說過傅隊,今天終於有機會見一麵,期待共事。”
太公式化的話,傅聽言不過頷首。
宋念安是覺得基本不會有事,但這兩人的對話氣氛太詭異了,詭異到她下意識去捕捉傅聽言的神色。
確保他好像並沒太大的情緒波動,才等在大家都紛紛落座時,繞到他身邊,小拇指輕輕勾了下他的,指尖在他溫熱的掌心輕撓了下。
討巧地彎眼笑說:“哥哥,你怎麼那麼嚴肅啊。”
嗓音極低,酥酥軟軟的,隻有他們兩個能聽清。
分秒間的觸動,傅聽言垂眸看她,濃深的眼眸似有一瞬的鬆懈,微淡凜色之後還是回到平常漫不經意的姿態。
指腹扣在她頸間,頗顯親昵地摩挲了下。
壓聲的同時,不著調的反問:“哪種嚴肅?嗯?”
“......”宋念安原先還想解釋兩句的思想瞬間煙消雲散。
眼前的傅聽言有點危險,就像那晚在城西一樣危險,還在外麵呢,這是乾什麼?
宋念安很不自在地輕咳了聲,視線微晃,小聲嘟囔道:“那你表現的,我怎麼描述得出來?”
傅聽言沒接話,隻是盯著她看。
稍稍沉默,宋念安耳根都被他看得發燙,她抬頭,手指指桌子的方向,很沒底氣地說:“餓了嘛,你還給不給我飯吃了。”
宋念安總有辦法穩準踩在傅聽言的點上。
男人淩厲的眉目徹底沒入笑意,緩和出熟悉的溫柔繾綣,他應了聲,由著她牽他到台邊,坐下。
碰巧維和部隊的隊員拿著今晚烤肉歡迎會的蔬菜進來,齊齊地一眼就撞見傅聽言和宋念安那熟悉的親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深黯之後直接插科打諢歡呼起來,連帶著那些照麵熟悉的醫療隊也嘻嘻哈哈。
“誒,我這是眼花了嗎?這不是我們大嫂嗎?”
“哎嘿,真的是大嫂啊!”
“大嫂!晚上好!”蔫頭菜那個士兵最愛熱鬨,這會一個軍姿比起,笑喊,“大嫂!吃冬瓜嗎!剛出來的新鮮冬瓜!”
宋念安被他們搞得臉一陣熱。
也幸好,有他們這麼能緩和氣氛,醫療隊的人才能真的沒那麼表露緊張。
一頓晚飯,說放鬆也不算,但起碼宋念安在傅聽言麵前繃著的那點小心思鬆解不少,他知道她肚子餓了,好幾次都最先把肉夾到她碗裡。
宋念安哪能吃得掉這麼多。
她搖搖頭,揪了揪他衣服邊,剛想說話,就一不小心蹭到了他右側腰腹,耳聽他隱忍的一口涼氣。
宋念安皺眉看他,“你怎麼啦?”
傅聽言搖頭,“沒事。”
按照經驗來說,完全不是沒事的情況,她猜測之後,臉色仍不好看,“傅聽言。”有點生氣的語氣了。
傅聽言笑吃了口她夾來的烤肉後,就摸了摸她腦袋,寵溺在她耳邊說:“真沒事,就是得麻煩宋醫生以後用力氣小點,這裡,敏感。”
宋念安臉唰得一紅,“你怎麼那麼煩?”
傅聽言逗她逗開心了,笑意緩緩淡下,“好了,你自己吃。”
宋念安有點傲嬌地“哦”了聲:“我就吃這些,你彆一個勁都給我了,吃不掉。”
“嗯。”傅聽言說好。
主要是他在這成天吃這些,現在再好吃的肉哪有陪在身邊的誘人?
這邊這麼多人在,宋念安也不好像平時那樣撒嬌讓他再吃幾塊,自己安安靜靜把肉塞在嘴裡後,腮幫子鼓鼓的像個小鬆鼠。
傅聽言斜靠在椅背上,看著她,被空調風吹涼的胸膛像是一瞬又因她臉龐的恬靜而熱度再起。
這一幕幕,裴灝都看在眼裡。
他滿腦海的沉浸對比在這一瞬化為雲煙,他淡淡笑了下,低頭吃起肉來,終究不動聲色散了多餘的心緒。
飯後,傅聽言還有工作。
宋念安便帶著小隊先回宿舍。
回去路上,徐穗淇和她並排走,聊起白天來到這的第一感覺,是:“從難民營一路過來,就算路上算是有序,那**一響,我還是覺得這裡有點亂,原先是有點緊張有點怕來著,但這頓飯吃完,我發現我好像又回到了訓練場那會,又不怕了。”
宋念安笑笑,應了聲。
其實徐穗淇的想法和她七八分吻合,**近在耳邊,她好像也沒那麼怕了。
而宋念安不知道的是,傅聽言第一時間接到了聯合國的通知,近期會有難民再次轉入東南向的二號營,到時候維護好秩序。
其次是,離開前,傅嚴民有和他談過一次話,是有關於之前接二連三的不良挑釁。
不比國內,處處安全,現在身處阿耶於,維和工作本就具有危險性。
所以今晚和傅嚴民彙報情況時,傅聽言有提到:“暫時一切安全。”並沒再見到類似挑釁行為。
傅嚴民說:“即便安全,也不能放鬆警惕。”
更多的,無需具象化,傅聽言這邊也清楚,而先前搜出來上繳的那批藥,顯示結果是成分含毒素,這代表著丁抻試藥,體內便已然含毒。
兩邊同步進行的提防,傅聽言冷靜回複:“收到。”
電話掛斷,傅聽言抬眼,才後知後覺站在門邊,一直沒打擾的孟沛霖。他的手上拿了新一份文件,還有一個藥箱,走進來放到傅聽言身邊。
“你家宋醫生都來了,怎麼也不讓她幫你處理處理?”
傅聽言嫻熟地拿出消炎藥和紗布,由他關上門後把軍裝解開,動作慢條斯理的,絲毫不見傷口滲血有的緊迫感。
“彆把第一天就把她嚇到了,過來一路累了,讓她好好休息。”
孟沛霖“嘖”了聲,這要命的戀愛味。
“之前我催你的時候,怎麼都沒見你對傷這麼上心?”孟沛霖八卦地單挑了下眉梢,“這是不是意味著你家那位來了,你緊張起來了?”
其實也就是意外受的一點小傷,傅聽言動作很乾脆利落。
處理完後,把剩餘的紗布仍舊放回到醫藥箱中,抬眼看向基本芮薏化的孟沛霖,無奈地歎了聲,像是吐槽:“你現在怎麼這麼八卦?”
孟沛霖愣了下,語氣微僵:“這也算?”
傅聽言嗤笑看他,“果然近朱者赤,你這趟回去結婚,估計還能徹底變個人,我真期待。”
孟沛霖:“......”
連他自己都沒察覺到,怎麼身邊人都說他變了?
奇怪。
話題到這,傅聽言不忘問他:“彆想著戒指送出去了,就大功告成了,你在這,一年見不到,不怕危險?”
孟沛霖不明所以,“什麼?”
“我說芮薏。”傅聽言也是今晚無意碰上裴灝,才慢一拍意識到自己之前如果不出手,後麵發展會有多危險。
感情這事放在孟沛霖身上,他鮮少被動一次,就送戒指是一根筋終於打通。
隻是聽聞最近又鬨矛盾到連信都拒收了,傅聽言頗有深意地盯他,“你多留點緊迫感。”
孟沛霖:“?”
眉頭微皺,顯然意識到話題的涵義了,“說清楚點。”
傅聽言輕笑:“漂亮的人有誰會不喜歡?更何況身邊沒有保/護/傘?聽念念說芮薏都不打算支援來這了?你可上點心。”
孟沛霖:“......”
偏偏他一下就捕捉到重點,“誰說她不來這了?”
傅聽言眉梢微揚,“你覺得我怎麼知道的?”
孟沛霖當即心思被懸起,莫名的緊張感似乎完美詮釋了感情中的患得患失,沉默幾許,他突然說:“下批信什麼時候?”
傅聽言隔岸觀火地看他,“這就急了?”
孟沛霖一時噎得反駁不出話。
傅聽言隻是勾起唇角,氣定神閒地接下他手裡的文件,神色有假意的感歎,“可怎麼辦?”
孟沛霖:“?”
“芮薏出發後,才有下一批信的收納。”
“......”
“所以,”傅聽言翻頁文件,垂眸一笑,站著說話不腰疼,“我們孟副隊收不到信了啊。”
“......”
全天二十四小時,戒備嚴密。
醫療團隊來這第二天,外圈相安無事。
今天是全員檢測的日子,所以醫療隊都起了個大早。
也可以說是突然換了個舒服點、沒有炮轟在耳邊的地方,大家都有點不適應了,睡得好也相應起得早。
早前就碰到過部隊晨訓,醫療隊這會吃完早飯,準備去布置場地,正巧也碰上迎麵跑來的維和部隊,昨天在西紅柿田裡見過的黃砼占據前排,領著小分隊一口號幾步地晨跑。
刺眼陽光已經撥開雲層,照耀大地。
隊員們在長時間的鍛煉後,汗流下來,淌在曬得微深的膚色上,形成剔透的光華,是朝氣的感覺。
隻是,不見傅聽言和孟沛霖。
直到隊員們錯身跑過去,大家見到宋念安眼神打了招呼,但介於規矩照舊響亮口號,宋念安幾次回頭,都沒找到傅聽言。
這人不用訓練的啊。
去哪了,是不是又去到外圈了?
想法一多,宋念安發懵地往前走。
眼見正要轉彎繞進場地,卻一個沒注意到走來的人,懵了的腦袋帶著衝勁直往麵前的人身上,柔軟的觸感,煦暖到帶了清冽的味道,毫無痛覺。
身邊的徐穗淇噗嗤一笑,宋念安立馬回神。
這才注意到自己的額頭被軍裝在身的傅聽言掌心穩穩托住了。
男人背光而立,淩厲的五官化在光中,金色的光暈鋪散在他側頰,一半在明,一半在暗,光影切割出的鋒利弧線,英氣融在溫柔中,無疑引人悸動。
“宋醫生,走路不看路?”傅聽言笑著看她,另一隻手上還拿著剛摘下的軍帽。
宋念安餘光掃過旁邊自家隊員的偷笑,一下心燒得慌。
她躲閃著眼神,磕磕絆絆地深吸了口氣,壓下不正經的心思後,淡淡莞爾的態度:“謝謝傅隊。”
“嗯。”傅聽言倒也不拆穿她的小心思。
宋念安指著部隊晨跑訓練的方向,說:“一會訓練完就要準備檢查了。”
“好。”傅聽言似乎還有事,目光掃了眼時間,隻是笑著摸了下她腦袋,“那宋醫生,我們一會見?”
宋念安抿抿唇,點了頭。
光是這點交流,一旁的徐穗淇就已經磕**。
確保傅聽言走遠,聽不見她們說話了,她才挽著宋念安的胳膊,激動開口:“那還是我們之前認識的傅隊嗎?他對你也太太太溫柔了啊。”
宋念安愣了愣,似有一瞬的恍神。
是嘛......仔細想想,好像,對她的溫柔感是越發的深了。
徐穗淇見宋念安不說話,壞笑地蹭了下她肩膀,“怎麼還保密害羞呢?”
宋念安被她說得怪赧的,隻是一個勁加快了腳步,轉移話題:“說什麼呢,工作了。”
徐穗淇笑得不行。
維和部隊的隊員由孟沛霖帶隊過來,傅聽言要晚一些才來。
隻是,檢查剛開始,宋念安就聽到外麵一聲喧擾,隨後直接響亮。因為檢查地就近外圈,所以孩子哭喊吵鬨的聲音一下子就拔得特彆高。
有隊員說沒事,哭是常有的。
但那個哭落在宋念安耳朵裡,怎麼這麼奇怪?
她還是起身出去,傅聽言正好也聞聲趕了過來。
是難民營一區的一個婦人,手裡抱著一個孩子,另外身後還跟著四個都曬得黑黑的小孩。
婦女站在警戒線外,一個勁地指著自己懷裡的孩子,著急萬分地生怕他們不懂意思,還動作模擬著孩子難受的點。
得到傅聽言許可後,宋念安靠近,嫻熟地用阿耶於語說:“先看看情況吧。”
“孩子是新生兒,現在足月了。”傅聽言不是第一次見這個母親,就著知道的,順道給宋念安講了下孩子情況。
宋念安應聲後,簡單看了孩子情況,有了發現。
“孩子兩邊麵頰及頸發紅,紅色丘疹,針頭大小,還有少量薄痂和鱗屑。”據實,她就著聽診再細看,“雙肺未聞囉音,四肢活動良好。”[5]
簡單檢查結束,宋念安抬頭示以安撫的眼神,用阿耶於語告知孩子母親:“不用擔心,是嬰幼兒濕疹,用藥注意就好。”
婦人聽她具體解釋,了解情況後,長鬆一口氣,蹩腳也感謝地說:“謝謝,謝謝。”
宋念安淡笑了下,說沒事,順道給了藥。
而她一低頭,意外發現傅聽言手上也有熟悉的藥,“哥哥,你這是?”
傅聽言朝外麵的人群看了眼,“這裡蚊蟲多,那些人都衣不蔽體的,容易被咬,這裡經常會出現被叮咬染病的情況,所以我們隨身都會帶相關藥。”
宋念安從袋中也拿出一支隨身攜帶的藥,“我也帶了。”
像是為了附和他。
傅聽言悠悠應了聲:“這麼巧?”
“嗯,”宋念安彎了下眼,“就是這麼巧!”
傅聽言被她的可愛逗笑。
檢查室已經井然有序地完成了大半隊員的檢查,而今天上午除了檢查,還需要去二十公裡開外去拉水。
因為地段性水資源稀缺,所以這項工作少不了。
而無國界醫生團隊按計劃出行時,維和部隊這邊也正好出發。
隻是在維和部隊這邊剛開出十公裡,前麵突然“轟”的一聲,**聲猝不及防響起,開在最前麵的傅聽言一下正色,拿起對講機說:“全員,停車。”
幾輛車很從令地緩緩停了下來。
傅聽言和孟沛霖在最前麵,自然最先下車。
前麵舊難民區後,是整片廣袤的源地,按理來說不可能會有類似**聲響起,但傅聽言剛才聽得清清楚楚,看向孟沛霖,“這批次難民統統搬進一營了吧。”
孟沛霖點頭,“上周搬的。”
那就不可能再有人。
傅聽言謹慎地繞過最前排的朝著源地的方向走,孟沛霖就跟在後麵。
本該是波平無瀾的走風,卻在繞進一旁封鎖公路的那一刹那,一陣狂風席卷,一輛不明車輛突然繞彎過後朝這邊加速勢來。
一秒都不到的判斷,傅聽言沒在駕駛位上看到人!
是**式汽車**襲擊!
傅聽言和孟沛霖兩個人都迅速拿出向後衝的反應,另外,傅聽言直接開對講機朝隊員喊:“全員都有,撤退!緊急撤退!”
十秒時間都不到,“砰”的一聲重響,車輛撞上公路旁的高樹,隨即連硝煙都見不徹底,又是一聲炸裂巨響,二次**!
顯然是早就設好的圈套。
傅聽言確保隊員無一受傷,才回頭去看那輛已經在重重火光裡燃毀的越野車,模樣很熟悉,和一個月前他碰上的那場**相差無幾。
傅聽言站在原地,沒靠近,也沒遠離,冷冽的目光死死地盯著車輛來的方向,平直無彎道的封鎖公路上出現的引爆車,這能有幾個意思?
要引爆起碼得有對象,可這裡沒有人,今天也大概率隻會出現他們。
那這個意思,是不是就意味著,這場戲是做給他們看的?
傅聽言的臉色一下就差了。
和孟沛霖麵麵相覷的那幾秒,孟沛霖同樣深黯了剛才情況擺明的危險警告,再明顯不過的蓄意為之。
上次如果是有意挑釁,那今天這場便是惡意滋事。
而他們還不知道的是,設防之外依舊落入的圈套,是距離他們近八十公裡外的卡魯比亞邊界,定位顯示界麵一下從公路狂行的紅點變成漆黑一片。
連估算誤差都沒有,完美落定在和維和部隊一向出行會有的對向交彙點上。
男人顯然很滿意,諷刺地大笑,鼓掌給一旁神色矜漠的黑衣手下:“這場戲有意思嗎?”
這次出現的不是上次新來的那個小弟,而是跟在男人身邊已經很久,甚至隨男人一同藏身在科特身邊的左膀右臂。
之前跳海元氣大傷,最近才養好回歸。
手下一貫的言簡:“很有意思。”
“那知道我們這次最終要對付的是誰?”男人眯著眼盯著他,放肆笑意的氣息繚亂著新藥的毒味,“猜猜?”
手下不知道,但男人的笑太過明目張膽了。
這意味著他要猜也得猜一個答案:“黑豹組織。”
不愧是他親手提拔/出來的,男人沒入血性的漆眸在笑中一點點泛深,比戲謔更重是懾人的吞噬感,“yan,還記得?”
手下慣常麵無表情,卻在這個代號出來的時候,眉眼微動。
這點男人注意到了。
他唇角微勾:“當初涉獵,他那把槍差一點就頂在你頭上,拿你當靶子使的人,總不會忘吧。”
手下原就繃緊的臉上閃過一絲恨意,“不會忘。”
“那好,記住了,你這次要對付的對象,就是他。”
“是。”
手下的眉目舉止落在男人眼裡,都像是喪失了情感波動。
可以說,這個手下,是他最滿意的試驗培養品。
一番探討,男人都沒抓到他或許會碰到的破綻,都說拿蛇要拿七寸才不至於被反殺,但這個手下已經超乎完美地壓在了他的信任點上。
這麼多年,毫無異樣。
男人盯著手下轉身要走的高大背影,邪睨的壓製隨話說出:“kill。”
手下在組織裡的代號,kill,死亡。
男人沉黯的眼色逐漸顯露出陰鷙,“你學過中國漢字,該知道yan在中國話裡可以對應漢字,對嗎?”
手下落在門上的動作微滯,隨即依舊毫無破綻地轉身,低頭,承認:“可以對應。”
“那你當時怎麼沒查出yan可以對應的漢字給我?”男人忽地笑出聲,怪異的表情像個墮落陰沉的鬼,“還是說,你找到了,卻沒說?”
手下敢低頭,就敢抬頭直視,直勾勾對視上的目光,在深不見底的黑眸下,根本辨析不清情緒。
“我沒找到。”
男人頗有興致地挑起眉梢。
手下一字一字說得清晰:“中國人不以單個字作為名字,同音不同調的漢字更有多個,單憑一個代號為切入點去抓他的具體身份,論實際,沒有得到答案的可能。”
沒想到手下會以這麼剛硬的態度和自己說話。
在這,他是擺話的人,所有人都恭恭敬敬的,生怕一個回答不對就被他崩了腦袋,唯有這個手下回來了,就事論事,拿理一派,才敢和他反駁。
這麼精於溝通又有膽子的人,很久沒見到了。
男人卸去陰冷,滿意地放肆笑了,盯著他,隻說:“記住你這次的任務,我有獎勵。”
手下隻是了然說是。
在他就要轉身走出去時,男人蹙燃打火機,燒了根煙,在嫋嫋煙霧中最後送他一句:“再硬碰硬,記得把臉換了。”
手下腳步有所停頓,明白男人話裡的換臉是換假皮,儘管他已經手術換過一次臉,這會也還是轉身,低沉應了聲:“是。”
隨後,離開。
重落死寂的二樓,男人盯著手下離開的方向。
許久,煙都燒完了,才露出一個詭異的深笑。
下午,維和部隊回到營地,明明隻是去運了個水,所有人的神情似乎都不好看。
宋念安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走過去看了才意外發現冷凍倉庫邊的高台上,蠟燭、水果、糕點等一個不少。
很明顯,是用來祭奠的。
而那一排黑白照片,從左到右,擺在最後邊的那張,尤為年輕。
宋念安看著維和部隊的人忙活,站在原地看著那些照片,尤其是最年輕那張,莫名其妙的熟悉感。
可她明明沒見過這個人。
宋念安的記性一向好,見人一麵,如果是需要關注的,她不會忘。
那眼前這個人,她曾經需要關注麼?
宋念安想不起來了。
直到傅聽言事情做完,走到她身邊,朝著她看的方向望去,才含著微啞的嗓開口:“段景琰,如果算在現在,28歲,離開時隻有23歲。”
殊不知,已經五年過去了。
傅聽言的嗓音有微不可察的落寞。
他很坦誠地說:“當初,是我沒保護好他。”
宋念安眉頭微皺,抬眸看他。
不知是想到什麼,傅聽言表情變得有些複雜,“五年前執行任務時,意外碰到炮擊斷橋,他在追人的過程中,失足從橋上摔了下去。”
而在斷橋那端,傅聽言親眼看著段景琰摔下去,生死不明,連屍骨都沒找到。
宋念安一時如鯁在喉。
可轉而看向段景琰的照片,傅聽言又陷入深思,說:“那邊沒有野獸也沒有溪流,如果隻是從斷橋上摔下去,不可能找不到屍骨。”
“你的意思是——”宋念安心裡有了個答案。
而緊接著,傅聽言閉了閉眼,深吸了口氣,才有勇氣說出除孟沛霖知道之外,一直壓抑在心裡的話:“如果我想的沒錯,他沒死。”
宋念安右眼皮輕跳了下。
傅聽言半成肯定地說:“隻是,我們找不到他。”
作者有話要說:[5]的情況是看的案例圖片。
2("跌進你心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