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時,陸隱視線也越來越模糊,對外界的認知都有了不同,好似有另一重人格在出現。
“其實我沒想到你會來,本以為是彆人,陸隱,你為什麼會知道洞虛山方位?”遊澈問。
陸隱咬牙,知道遊澈在分散他的注意力。
“你可知道我原本等的是誰?”
陸隱目光一閃:“我也有問題想問你。”
“哦?什麼問題?”
“你打算如何從我這奪取相城?”這個問題困擾陸隱很久了,他搞不懂,相城被稱作最強防禦濁寶,他若得到了相城,如何還會被遊澈搶走。
遊澈失笑:“這個問題還有意義嗎?”
“就當滿足我好奇心。”
“陸隱,抱歉,我不能告訴你。”
“你連一個臨死之人都不說?”
“不敢說。”
“怕什麼?”
“怕你創造奇跡。”
陸隱眼睛眯起,心跳聲大到宛如擂鼓:“怕我不被你換心門?”
“不錯,我也當過人類,雖然人類不承認,但,我對人類很了解,有些人很擅長用自己的命換取價值。”
“那麼,最後一個問題。”陸隱抬眼:“你從什麼時候起,始終記得自己不是人類的?”
心跳驟停,陸隱周身虛空蕩漾,道道漣漪擴散,他趁機瞬移返回洞虛山,願力籠罩,心願合一。
很久以前他就可以無需被宇宙文明接受而心願合一,除非當前文明生命都在抗拒他。
洞虛山雖不是宇宙,卻有無數生命,蘊藏星辰,宇宙不過是地域概念,生命才是一切。
無數生命就可以讓他與洞虛山心願合一。
心跳聲再響起,陸隱深呼吸口氣,願力,降臨,整個洞虛山刹那間縮小了一般,從遠方看,在扭曲,宛如有無形的力量朝著一個點收縮,那個點正是陸隱。
遊吾被遊澈逼迫,既想把關於相城的秘密說出,又怕說出害了陸隱,所以它沒說什麼,卻給了陸隱一個對付無相天功的途徑--願力。
無相天功避開一切外力,專攻心門,但願力來自無數生靈,無相天功根本找不到願力所屬的心門。
願力,是無相天功的克星。
恰巧,陸隱最擅長願力。
不管這換心門多厲害,始終屬於無相天功,那就用願力對抗,你想換,我就堵。
陸隱自突破永生後第一次體會到無力,他的力量,他的瞬移,他的因果,他的各種手段都無法將遊澈的換心門逼出,因為這是心力,即便願力也隻能堵,他壓根不知道遊澈的心力在哪。
任憑他有天大的力量,可以手撕南靈,拆了掌生死劫,也無法對付這看不見的力量。
遊澈雖然沒說,但陸隱猜測他有自信從自己手裡奪取相城,靠的就是這心力,也隻能靠心力。
願力化作一堵牆,直接包裹心臟,既然心臟跳動厲害,就包裹心臟。
“願力嗎?我知道你有,師父也告訴你了,願力可以對付無相天功,但你能有多少願力?又能抗多久?”遊澈淡淡道。
陸隱道:“那你的心力又能堅持多久?”
“試試吧,願力不容易修煉,是方寸之距的笑話之一,你能練成應該與第九壁壘有關,我可以明確告訴你,我的心力一定超越你的願力。”遊澈自信。
陸隱不再說話,超越嗎?好,那就試試吧。
他的願力也是在相城進步的。
這點他也很奇怪,願力能克製無相天功,或許就能克製很多心技,可偏偏相城能幫助修煉願力。
而願力的誕生來自第九壁壘,與鼎有關。
第九壁壘誕生願力,第五壁壘增加願力。
九壘,在一定程度上有聯係。
接下來時間,遊澈也沒有說話,以心力攻擊願力,想要換心門。
陸隱則以願力擋心力。
數年時間過去,遊澈讚歎:“陸隱,你的願力之強讓人驚歎。”
“這才哪到哪。”陸隱不在乎。
遊澈淡笑:“真自信呐。”
緊接著又過去十多年,願力依然緊緊包裹心臟,讓遊澈的心力難以進入,遊澈道:“你應該到極限了才對,從你第一次施展願力再到後來以願力擊退仙主等高手,我其實都知道,對你的願力有了解。”
“最多三年就結束了。”
陸隱也沒有反駁。
三年後,願力依舊堅挺。
遊澈驚訝了:“比我想的進步更快,本就以天才衡量你,看來還不夠,那麼,最多還能堅持兩年吧。”
“你說你自己?”陸隱反問。
遊澈很有禮貌:“獲得你的身體,我會幫你完成一些事,在有可能的前提下,我會幫你保存人類文明。”
“畢竟,人類文明很有趣。”
又過去數年,遊澈聲音帶著就驚歎:“果然是可以創造奇跡的人,你的願力早應該乾枯了才對,陸隱,能告訴我你是怎麼將願力修煉到如今境界的嗎?確實出乎我預料。”
“那你就告訴我本來打算怎麼奪取被我掌控的相城的。”陸隱道。
遊澈失笑:“那就算了,反正,都會結束。”
時間繼續流逝。
又是數年後,方寸之距沉默的詭異,陸隱開口了:“遊澈,你還在的吧。”
“心力還能堅持多久?”
遊澈語氣沉重:“你的願力呢?”
“我們彼此猜一猜?我猜你心力最多持續十年。”
“你的願力超出我認知之外,不應該的。”
“很多事本不應該發生,卻依舊發生了,就像第五壁壘也沒想到你會背叛。”陸隱道。
遊澈聲音平靜:“你既被我換心門,代表看過了那些壁畫,有什麼感想?”
陸隱道:“若真如壁畫表現出的那般,你受了委屈。”
“僅僅是委屈?”
“你在乎什麼?被嫉妒?無法入相城?還是非我族類?”
遊澈沒有回答。
陸隱繼續道:“生物皆有私心,人類不例外,你也不例外,你遭遇的那些人的私心帶給了你不好的體驗和經曆,可你的私心卻埋葬了第五壁壘。”
“我的私心?”
“不錯,你的私心,我不否認你那些遭遇是那些人不對,可你在拚命想要獲得什麼?那位愛慕的師姐?那些疼你的師兄?還是承諾你可以入相城的相學?”頓了一下,陸隱道:“錯了,都不是,你拚命想要獲得的,是你自己的純真,是那個被喊小草的懵懂生靈。”
“你一直在守護你的初心,為此隱瞞修為,想要永遠沉浸在師兄師姐的愛護下,這份初心或許是你本身的純真,也可能來自你的心技。”
“我一直認為心技這種力量很可怕,它可以讓一個人無限強大,胸懷宇宙,也可以讓一個人徹底麻木,它是改變人心的力量,很明顯,你被改變了。”
遊澈聲音變了:“我被改變?”
陸隱肯定:“是,你被改變,明明修煉了那麼久,你卻還想要獲得小時候被疼愛保護的純真,試問哪個成年人可以真正無憂無慮活在小時候?”
“彆說修煉者,凡人都不可能,他們有太多需要思考的事,太多需要奮鬥的經曆,甚至有太多的債要還,小時候不過是遙不可及的夢想。”
“你固執的想要守護小時候的純真,這就是你的私心。”
“那位師姐可能是嫉妒你,卻更可能惡心你。”
遊澈茫然:“惡心?”
陸隱道:“惡心,那種小時候與現在情感帶來的衝擊,被你強行抓著不放,就是惡心。”
“不對,她是嫉妒。”遊澈厲喝。
陸隱語氣一轉:“居然被你看出來了,好吧,就是嫉妒。”
遊澈懵了:“你說什麼?”
陸隱無奈:“我隻是想辦法激怒你,看能不能找到換心門的破綻,結果功虧一簣,算了,繼續熬吧。”
遊澈怔了半天沒說話,此人費那麼大勁,差點把他說蒙了,居然隻是試探?
惡心這個詞一輩子都忘不掉了,哪怕最終換了心門,這個詞也會出現。
以前怎麼沒發現此人說話那麼,犀利?
陸隱真是在尋找遊澈的破綻,不過不是因為無力防禦換心門,而是想讓遊澈說出能奪走相城的秘密,可惜,他也隻能說到那了。
壁畫上的一幕幕,那個可憐的小草,還有那些師兄師姐們嫉妒的目光,言辭,他都無法圓回去。
話說回來,第五壁壘是有點過分了。
星空再次沉寂,數年後,陸隱開口:“遊澈,還在吧。”
“你的心力真是出乎我預料,不愧是天才,能那麼年輕練成無相天功不是沒道理的。”
遊澈沒有說話,它不知道說什麼了。
在它猜測中,陸隱的願力不可能堅持到現在,可他就是堅持住了,而且完全沒有消退的跡象,他無法理解。
“再有三年,我猜測你最多還能堅持三年。”這回輪到陸隱說了。
遊澈徹底沉默,一個字沒說。
時間流逝,三年又三年,三年又三年,心力還在,願力也在,彼此僵持著。
直至數十年後,陸隱睜眼,發出低沉的聲音:“堅持不住了嗎?百年,我們足足對耗了百年。”
“陸隱,能告訴我你願力為什麼能堅持到現在?比我預估強了何止十倍,根本看不到底。”
“我跟你一樣,也不打算說,即便確定你瀕臨死亡”
遊澈苦笑:“是啊,我們都一樣。”
“不過我是真的要散去了,而你,再次創造了奇跡。”
“人類真是一個神奇的種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