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能想到，掌握如此驚天秘密的，竟然是內外天最卑微的生靈。

聖擎也是用無數年才找到了這條暗線，它沒有立刻抹消，而是要利用這條暗線釣出老瞎子，一舉解決。

為此，它等了太久太久。

就是怕老瞎子還有隱藏的暗線。

聖擎盯著這條暗線，而掌握秘密的暗線中也有強者，同樣察覺到了不對，但已經被因果主宰一族盯上了，也沒辦法，隻能一代傳一代。

而傳到這一代，這隻小灰烏實力很弱，偏偏不願意認命，想逃，而它運氣極好，竟然遇到了相思雨，被相思雨帶著脫離因果主宰一族監視，並找到了陸隱。

“所以，現在知曉這個秘密的灰烏，隻有你了？”陸隱問。

小灰烏恭敬：“是。”

陸隱搖頭：“可你失蹤了。”

小灰烏不知道自己失蹤會有什麼後果，它隻想逃，逃離監視，否則會死的。

陸隱看著星空，炙熱的高溫影響不了他。

暗線必然還存在，與是否是這隻小灰烏沒關係，聖擎隻要讓老瞎子知道暗線依舊存在就可以了。

它不是不想鏟除老瞎子，隻是老瞎子同樣謹慎，不可能被它輕易找到。

無數年下來，老瞎子都在方寸之距活動，而沒有利用聖藏這件事威脅聖擎做什麼，顯然，他很清楚這個秘密隻能保他活著，而不可能有更大的利益。

如此才能相安無事。

可如果沒記錯，前段時間傳出一個叫聖藏的已經死了，死在了歲月古城。

聖藏既然死了，那聖擎就無所顧忌了。

老瞎子聽聞消息必然會藏的更深。

可偏偏這隻小灰烏依舊被監視，甚至引出了相思雨，那就有意思了，意味著聖藏之死，可能是假的，是聖擎想辦法故意放出去的風。

如果真是這樣，為什麼偏偏這時候放出這種風聲？

因為聖藏要回來了，或者說，已經回來了。因為聖或死了，因果主宰一族族長之位空缺。

陸隱沉吟。

小灰烏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麼。

它考慮過不找這個晨，尤其聽到了他那麼多故事，更不想牽扯。但卻又怕那個稻草人。已經被因果主宰一族盯上，如果再被那個稻草人盯上，乃至被這個晨盯上，就更沒有活路了。

它隻能找過來。

那麼現在問題來了，既然聖藏之死傳了出去，老瞎子聽到，對這條暗線肯定就不在意，那聖擎還盯著這條暗線做什麼？難不成還指望老瞎子去灰界？

它自己找不到老瞎子，那麼灰界就可能是一個局，可這個局能成立的唯一可能就是聖藏還活著。

除非，聖藏之死傳出去是套中套。

老瞎子很精明，聖擎也不蠢。

彼此都想將對方套住。

老瞎子真相信聖藏死了？如果此事是因果一道傳出去，肯定不相信，可此事來自王家，那就應該相信，然而偏偏正因為是王家傳出的風，所以才不能相信。

假亦真時真亦假，真亦假時假亦真。

越是複雜的揣測，底牌就越重要。

對於老瞎子來說，這條暗線，是他能在局中與聖擎對弈的棋子。

但這條暗線不應該那麼重要，他完全可以將聖藏這件事通過其它方式傳出去，甚至在方寸之距留下無數條暗線，那麼為什麼必須是這條暗線？

相思雨又為什麼找到了這隻小灰烏？

陸隱打量著灰烏。

灰烏小眼睛閃爍不定，顯得很不安，很害怕。

灰烏，灰界，如此生靈卻能獨掌一界，真因為那一界有著太多的灰烏而被外界惡心，不願意去？相比界的誘惑，惡心算什麼？

老瞎子為什麼將暗線留在灰烏這個群體中？

“你們灰界，很特殊？”陸隱開口。

小灰烏眨了眨眼，不太明白。

“灰界可有什麼傳說？或者古老的強者？”陸隱又問。

小灰烏想了想：“要說強者，就是我們的老祖，灰祖。”

“灰祖？”

“是，灰祖是亙古永存的強者，曆史中一直都有它的記載，不管是我們這一界的曆史還是其它界。”說到這裡，小灰烏有些自豪：“就因為灰祖的存在，不管我們灰烏多弱，多被其它界瞧不起，灰界都永遠是我們的。”

陸隱疑惑：“這位灰祖存在多久了？”

“不知道，很久很久很久，說不清。很久以前據說灰祖死去，可灰祖沒死，因為那次鬨劇還引起了灰界大戰。”

“有什麼傳說嗎？”

“太多了，傳說灰祖誕生時，天地都變成了微綠色，無數的灰烏仰天…”

“撿重點的說，尤其與因果一道有關的傳說。”

小灰烏想了想，忽然想到了什麼，小眼睛瞪大：“有，傳說灰祖救過一個因果主宰一族生靈的命，這件事一直被傳頌，因為我們灰烏是不可能與主宰一族有交集的，灰祖是唯一一個。”

“那個被救過的因果主宰一族生靈，是誰？”

“不知道。”

“還活著嗎？”

“不知道。”

陸隱又問了很多，這個小灰烏就說不知道。

他看著小灰烏背上的稻草，一條暗線，最重要的有兩點，一是將秘密傳下去，二是可以將秘密傳出來，並且讓人相信。

第一條很多暗線都可以做到，哪怕記錄在石頭上都行。

唯獨第二條，有能力傳出秘密，並且讓彆人相信，這就很難了。

以聖擎的地位，這個秘密哪怕被傳出去，它也有辦法掩蓋。

除非能傳到它無法掩蓋的高度。

比如--歲月古城。

小灰烏被留下了，陸隱沒急著做什麼，他現在也找不到老瞎子。

不過如果猜測為真，聖藏歸來，那聖擎一定會想辦法逼迫老瞎子去灰界確定暗線的存在，那是老瞎子的底牌，不容有失，隻要等著那一刻就行。

轉眼，又是數十年過去。

陸隱沒有再出現，內外天難得安靜了一些。而這段時間，他隱藏身份去了方寸之距一次，在某一地留下了尋路石，不止一枚，而是有很多很多枚，並且讓人每隔一段時間捏碎一枚，確保他能隨時離開。

距離巨城到達第四壁壘還有近半時間，也就是四百年左右。

前四百年，他做了很多事，後四百年會做什麼，他自己也不知道。

沒多久，一則消息傳來，灰界出現動蕩，灰烏群體突然分為幾個部落開始征戰，死傷無數。原因就是灰祖死了，灰界正在爭奪一界的控製權。

外麵好幾個界打算聯手抹殺一批灰烏，儘可能減少灰烏的數量。

並且已經派一些修煉者進入灰界，確定灰祖是否真的死亡。

聽到這則消息，陸隱知道時間到了。

這應該是聖擎的手段，目的就是逼迫老瞎子進入灰界確認這條暗線的存在，同時也確認灰祖是否死亡。

如果灰祖真死了，這條暗線也就失去了意義。

他當即帶上小灰烏離開罪界，前往四十四界之一--灰界。

從罪界去灰界根本不需要稟報身份，隱藏於黑袍內，沒人知道是誰。

事實上此刻進入灰界的生靈大多這種打扮，目的就是不讓灰界知曉誰進入了，誰打算對灰界出手，防止那位灰祖沒死找它們麻煩。

陸隱在這群生靈中也不算顯眼。

灰界，空氣都是灰綠色的，星空漂浮著無數微生物，以陸隱的視線可以看的很清楚。

說實話，確實惡心。

尤其當這些灰綠色微生物要碰到他得時候，他都要避讓。

遠方，流星砸落，是一個生靈到來。

更遠處不斷有流星砸落。

大地之下，無數灰烏恐慌逃離。

雖然灰界有灰祖，可灰祖不會管小事。灰烏太多太多了，死一批很快就有更多，即便有生靈在灰界屠戮，灰祖也不會管，隻要不過分。

事實上還真沒誰願意來灰界屠戮灰烏的。

灰烏的血，都是綠色的。

“帶我去你祖上居住的地方。”陸隱道。

小灰烏連忙替陸隱指明方向，同時也忐忑問：“我，我們真要回來嗎？”

它好不容易離開灰界，不想再回來。

其實聽到這個晨要來灰界的一刻它就後悔了，不該找他的。

陸隱淡淡開口：“放心，你不會有事，如果不想留在灰界，等事情結束後我把你帶出去。”

小灰烏目光越發黯淡。

事情結束？

這個秘密可是關乎因果主宰一族的強大存在，怎麼結束？

真不應該去找他。

一段時間後，陸隱屹立星空，遙望遠方。

三百個方之外的一處孤懸於星空的崖壁，就是小灰烏這一族群生存之地，它的祖上一直都生活在那。

一塊崖壁，生活著數以千萬億的灰烏，其中連一個永生境都沒有。

小灰烏說過，它祖上也隻有始境修為，在灰界算是勉強能自保，卻又無法出頭的修為。

也許老瞎子正是看重了它祖上修為不高吧。

不過灰烏修為雖然不高，但卻有獨特的方式將秘密傳遞給灰祖。

這才是它們的價值所在。

陸隱沒有接近那裡，相距三百方，也不用擔心會被監視那裡的因果主宰一族生靈發現。

以前監視那裡的或許是因果主宰一族生靈，也可能是其掌握的厲害些的灰烏，那麼現在，很可能就是聖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