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隱急忙進入。

他不怕進入歲月過往被歲月主宰察覺，並非每次窺探過去都會被發現的。隻要離得夠遠。

這次他就離的很遠，因為混寂距離也比較遠。

當然，這個遠並不意味著看不到和聽不到，混寂肯定能聽到發生了什麼，隻是陸隱本就身入歲月，什麼都聽不到。

他站在遠處平靜看著。

彌主與歲月主宰麵對麵不知道說著什麼，過了一會，他們竟然交手了，範圍不大，也並不激烈，似乎在論證著什麼。這一交手讓混寂直起了身齜牙咧嘴。

陸隱看到了，知道正在發生的事對彌主必然不利。

如果是彼此交流，它不會這樣。

簡單的交手，彌主卻步步後退，每一步後退，嘴角都流出刺目的鮮血，順著嘴角流淌，滴落在地。而對麵的歲月主宰尾巴甩了甩，眼中帶著笑意，不知道說了什麼，過了好一會才離去。

離去後，彌主一口血吐出，半蹲在地，劇烈咳嗽。

混寂急忙趕過去。

陸隱也接近，看到了他們交手的四周，有歲月的痕跡，什麼情況？

彌主對混寂擺擺手，轉身離開，背影很疲憊，沒有陸隱第一次看到他時那般從容。

陸隱退出歲月，看向混寂：“當初彌主與歲月主宰交手到底發生了什麼？”

混寂抬眼看了看他，深深歎口氣：“你既看到，何必問我？”

“具體不知，我不敢離得太近。”

“他們交流了對歲月的理解。”

陸隱詫異：“交流對歲月的理解？什麼意思？彌主擅長歲月之法？”

“不擅長。”

“那為何歲月主宰會與他交流對歲月的理解？”

混寂冷笑，眼中帶著憎恨，更多的卻是無奈：“因為它是主宰，想交流什麼就交流什麼，如果彌主回應不了，就得承受後果。這是，主宰的權威。”

陸隱不解：“什麼樣的後果？”

他想到了在歲月過往中看到彌主吐血的一幕，但那次交手並沒有太激烈，可彌主離去時的樣子代表並不簡單。

混寂看著陸隱：“禁止，修煉歲月。”

陸隱目光一縮，“你說什麼？”

混寂深深吐出口氣，語氣低沉壓抑，充滿了憤怒：“禁止彌主，修煉歲月。這就是彼此交流的代價。”

“這就是歲月主宰提出的，天威。”

陸隱緩緩握拳，禁止修煉歲月，豈有此理。

人生在世，想修煉什麼就修煉什麼，憑什麼由他人決定？

混寂沉聲道：“當初歲月主宰找來，直接要與彌主交流歲月之法，彌主曾言並不擅長歲月運用，可歲月主宰根本不聽，還說什麼唯有交流才能提升認知，唯有認知才是踏入主宰的途徑。”

“聽起來是好話，可最後卻來了一句，它會幫彌主提升對歲月的認知，可如果彌主無法幫它提升認知，那，代表交流不對等，代表彌主不想幫它，如此，它便要禁止彌主修煉歲月之力，這叫，公平。”

說到這裡，它嗤笑一聲：“可笑，麵對歲月主宰，以歲月成就宇宙絕頂戰力，這樣的存在，讓彌主如何幫它提升認知？不過是借口罷了，既能利用交流打傷彌主，還能禁止彌主修煉歲月之力，一舉兩得。”

“可恨，彌主對歲月的認知與運用完全無法與歲月主宰比，結果你就看到了，彌主不僅被打傷，從此以後還不得修煉歲月之法，他的體內留下了歲月主宰的印記，一經修煉必會被發現，而發現的後果就是，人類滅族。”

陸隱眼睛眯起，腦中出現彌主吐血離去的一幕。

居然是這樣，怪不得混寂無法明說。這一幕若是不看，根本體會不到那種無奈與心酸。

彌主是很強，可再強，隻要不是主宰都不可能贏得了時見，尤其時見居然要與他交流對歲月的認知，可笑，彆說彌主，就算同為主宰的聖殤，相思雨它們都無法交流。

主宰各有所長，豈能在對方的領域幫對方提升認知。

這就是時見故意找的借口。

“時見為什麼這麼做？如果真要對人類下手，直接打就是了，何必一定要如此對彌主？”陸隱不解。

混寂苦澀：“我也不知道，你去問它們吧。”

陸隱忽然想到一個可能，王下。時見它們曾經被王下壓得抬不起頭，會不會因為王下也是人類，它們將這份屈辱全數壓到了九壘身上？

不是沒這個可能。

“除了時見，還有誰這樣對待過彌主？”

“全部。”

陸隱臉色一變：“全部？六大主宰？”

混寂閉眼，默默點頭。

陸隱握拳，腦中，彌主步履蹣跚的背影再一次出現，這樣的事，居然發生了六次。

他沒想到意識主宰都這麼做了。

為什麼？

王下是壓製過時見等幾個，卻不是全部的主宰，那就不僅僅是王下的原因了。

可它們為什麼要那麼做？

戲耍嗎？

“你還要看嗎？”混寂問。

陸隱麵無表情：“看。”

他再次拖出歲月，尋找過往的一幕幕，不久後，看到了，是聖殤。

還是那個地方，混寂遠遠望著，目光充滿了憤怒與殺意，恨不得衝過去，而彌主不斷咳血，對麵，聖殤嘴角含笑，這是在交流因果。

血液滴落在地，如同一朵朵鮮紅的梅花，那般刺目。

陸隱遙望遠方，聖殤眼中的笑意與彌主逐漸沒落的背影對比是那麼的強烈。

彌主做不到，他也做不到。

哪怕他再自信，也不可能與六大主宰交流它們各自的力量，如果這一幕發生在他身上，他，也是這個下場。

不是彌主太弱，而是主宰太強。

這一刻的主宰雖然缺少了從九壘時期到現在的漫長時間，可也存在太久太久，是確確實實的巔峰狀態。

陸隱還沒有真正對決過一次巔峰狀態的主宰。

聖殤走了，大地之上血液染紅，彌主起身，也走了。

混寂喊了兩聲，彌主背對著它擺了擺手。

陸隱退出歲月，再來。

這一次是相思雨。

她，剝奪了彌主修煉氣運的資格。

實際上彌主根本沒有修煉氣運，相思雨之所以能修煉氣運之法，全因為鎮器濁寶紅台，沒有紅台，她也無法走到如今這一步。

彌主沒有紅台，根本不可能修煉氣運之法。

隻能說，她，剝奪了彌主的運氣。

而大地之上染血的梅花越來越多。

生命主宰剝奪了彌主修煉生命力的資格，導致彌主身體肉眼可見的蒼老。

死亡主宰剝奪了彌主修煉死亡的資格。

意識主宰剝奪了彌主修煉意識的資格。

陸隱沒想到意識主宰也會出手。

六大主宰，無一例外，全部與彌主交流了，說得好聽是交流，難聽就是特意過來鎮壓彌主，剝奪彌主修煉這六股力量的資格。

縱觀宇宙，這六股力量幾乎覆蓋了全部。

當然，還有其它力量，可很多力量都是從這六股力量下衍生而出。

禁止修煉這六股力量，不僅導致彌主修為下降，還限製了他的上升通道。

沒錯，就是限製上升通道，與大宮主一樣，彌主，等於被封印。

不僅是肉體上的封印，更是修煉上的封印。

從外在，到內在，全麵封印。

陸隱看著彌主一天天憔悴，與第一次看到他時完全不同，現在就像個老人，佝僂著背影，一步步消失在混寂的視線內。

退出歲月，陸隱心情沉重，仿佛有塊大石壓著。

混寂也沒有說話，它回憶起了那段歲月，沉重，屈辱，不甘。

那個時候，它連大吼一聲都不敢。

九壘的輝煌掩蓋不了被主一道鎮壓的黑暗。

“隨著彌主被一次次封印，主一道進入九壘的生靈也越來越多，那些生靈越發的肆無忌憚，而暗處還有不少人被故意打壓，壓迫自尊心，甚至跪倒在主一道麵前。”混寂低聲說著，很多黑暗，最底層人都看不到。

“那個時期根本無法反抗，主一道掌控六股力量，與它們交手，隨時被力量反噬。”

“你應該經曆過，歲月反噬，因果剝奪，死亡收割，那個時期其實是九壘最黑暗的年代。”

“明麵上確實誕生了一個又一個奇才，可更多的人被鎮壓。”

“所以後來才有了無敵技的開創。”

陸隱不解：“為什麼彌主每次被封印，你都在場？”

混寂重重吐出口氣：“因為他要我收屍，他說，不保證每次麵對主宰都能活下來。”

“六股力量被禁修，那彌主修煉的是什麼？”

“不知道，六個主宰都來了個遍，不會再來了，它們已經放心了，所以我也就有很長一段歲月沒見過彌主。我甚至不知道九壘戰爭是為何開啟的。”

“戰爭開啟，彌主是什麼狀態？”

混寂想了想：“很強。”

陸隱挑眉：“很強？”

混寂點點頭，“比任何一次看到他都強。”

陸隱明白了，或許就因為彌主另辟蹊徑，不知道修煉了什麼，重新走上巔峰，而九壘出現一個個壘主開創無敵技，這才導致主一道徹底忌憚，並決心要摧毀九壘。

它們看到了人類的無限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