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寒初的軀體終於停住,軟趴趴的癱在了那裡。
無數隻下巴在同一個瞬間咣當砸地,就連各大神君的眼珠子都險些當場崩出眼眶。
不白上人的身體驟然沉下,但馬上又死死停住。他看著眼前的一幕,臉上第一次露出深深的駭然之色。
他們看到了什麼?
北寒初……成就神君的北寒初,竟然被雲澈……
一拳轟飛!?
可怕的安靜之中,北寒初從地上緩緩站起,他的雙目擴張到了最大,瘋狂的顫抖瑟縮著。而他的神君之軀劇痛無比,氣息混亂,五臟六腑像是被絞碎了一般……
一口猩血湧上喉間,被他生生吞了回去。他勉強站起,但氣機稍一牽動,比方才暴烈了不知多少倍的逆血狂噴而出,一股接著一股……他剛站起的身體也猛的跪下,連吐十幾道血箭,帶出了一塊又一塊的牙齒。
他的滿口牙齒,幾乎碎斷了八成。以他的神君之軀,當然不是因撞擊而斷,而是被那股來自雲澈,瞬間湧遍全身的力量所殘忍摧斷……
顯然,是雲澈惡意為之。
這十幾大口血幾乎帶走了北寒初小半條命。血流不再湧出,氣息也似乎緩和了許多,但他卻癱跪在地,半天都沒有再站起,隻有眼瞳在誇張的瑟縮,像是忽然墜入荒誕的噩夢。
對……噩夢……這一定是噩夢……
雲澈的手臂緩緩垂下,淡淡道:“還讓嗎?”
冷淡無比的三個字,像是三根鋼針紮入心魂,北寒初瞳孔定格,從噩夢中一下子驚醒,他猛的翻身而起,直直的看向雲澈……手掌下意識的伸向麵部,沾到滿手腥紅。
他的臉……毀了。
上一刻,他是多麼的威風凜凜,多麼的傲然無雙。他是九曜天宮的少宮主之一,是北域天君榜的絕世奇才,是中墟之戰的監督者。幽墟五界的界王,包括他父親在內,都要對他畢恭畢敬,那些仰視他的目光,無不是像是在仰羨神明之子。
麵對雲澈,他儘展神君威姿,負手傲立,如麵蚍蜉。
卻被雲澈一拳,砸成了癱地的死狗。
被血糊滿的麵孔,儘斷的牙齒,猙獰的五官……狼狽讓人憐憫和不忍直視。
“初……初兒!?”
直到現在,北寒神君才終於勉強出聲……他懵在那裡,徹底的懵了。
所有人都懵了,全場每一張麵孔,都寫著“懵逼”二字。
“……”北寒初眼角、嘴角都在劇烈的抽搐,眼前時而模糊,時而天旋地轉,不是他的視覺出現了問題,而是那種畢生都未曾有過的狼狽、恥辱在狠狠的撕裂著他的靈魂,
“你……”他張口,發出的聲音卻嘶啞如被扭斷脖頸的鴨子。
“啊!”暴凸的眼球陡然閃過一團混亂的黑光,北寒初一聲怪叫,向雲澈猛撲而至,
一瞬之間,他全身黑芒籠罩,就連肌膚都變成了暗灰色,一股明顯有些混亂的神君威壓猛烈釋放,右臂上爆漲出一道尺長的黑暗劍罡。
什麼證明,什麼先讓七招……他的臉已經在剛才完全丟儘,還要什麼臉!現在隻想將雲澈以最殘忍的方式撕成碎片。
整個戰場的氣浪都被一瞬排開,大片的驚呼聲中,黑暗劍罡直刺雲澈喉嚨。
雲澈一動不動,在無數雙又一次收縮到極致的眼瞳中,他的手臂抬起,竟直接徒手抓向迎麵刺來的黑暗劍芒。
北寒初屈辱、驚怒之下,那可是他毫無保留的神君之力!
“死……吧!!”北寒初猙獰大吼。
嚓———
那一聲錚鳴,刺耳的像是有無數把利刃在心臟深處崩碎。北寒初的黑暗劍罡與雲澈的五指相觸,鮮血爆裂……
但爆開的,卻不是雲澈的血。
北寒初的黑暗劍罡,連同他的五根手指,在刹那間崩碎,炸開漫天的黑芒、肉屑和血漿。
雲澈的手掌繼續向前,一瞬鎖在了北寒初的喉嚨上,將他即將出口的慘叫生生扼死,隨著他五指的收攏,他的喉骨、喉管快速的收縮、變形,碎裂。
“少宮主?北域天君榜?”盯著北寒初驚恐欲裂的眼瞳,雲澈幽冷低語:“叫的那麼歡,我還以為你有多大的能耐,原來不過是條隻會亂叫的廢狗!”
“呃……啊……啊啊……”北寒初的麵孔由黑轉青,失去五指的殘缺手掌在狂亂的掙紮,但那隻可怕的手掌鎖住的不僅是他的喉嚨,還有他的玄氣……
他引以為傲,明明那麼強大的神君之力,就像是被人踩在腳下的幼蟲,無論如何都無法掙脫。
“初兒!”
“住手!!”
兩聲震耳欲聾的大吼從不同方位同時響起,緊隨之後的,是兩聲驚天動地的爆鳴……以及大片的慘叫聲。
北寒神君與不白上人同時玄氣爆發,直衝雲澈。
作為幽墟五界第一人,北寒界王不僅是一個神君,還是臨近中期的四級神君!不白上人亦是一個四級神君,且猶勝北寒神君一分,兩個四級神君的力量在中墟戰場爆發,單單是氣浪與威勢,便將數千人震翻甚至轟飛。
而這兩股對幽墟五界而言宛若神威的力量,卻是同時直取一人……一個方才他們眼中“小小的中墟之戰參戰玄者”。
兩大神君之力的同時籠罩,讓雲澈的軀體被刹那壓製,眉頭亦猛的一沉。
轟!!
一股頗為陰寒詭異的巨力直中雲澈左肋,雲澈身體翻轉,被瞬間震出數百丈,腳下地麵儘皆崩裂。
手中的北寒初亦被震飛出去,北寒神君身體一轉,將北寒初抄起,看著他殘缺大半的手掌,已是目眥儘裂。
“……”雲澈身軀站直,伸手,輕撣了一下左肋的灰塵。
中墟戰場徹底的亂了,驚恐、呆滯、駭然、顫栗……不,他們找不到任何詞語形容自己的心情以及所看到的畫麵。
北寒初,竟被雲澈一拳重傷。他的暴怒反擊,更是如笑話一般崩散,被雲澈隨手反製。
他可是北域天君榜的天才神君,是幽墟五界的奇跡和驕傲!
而雲澈,分明才是一個五級神王啊!
難道,他先前擊敗兩個神王,並不是用的什麼非常手段。他數息重創十大神王,也壓根就沒借助什麼魔器!?
之前,沒有任何人會相信一個五級神王能擁有這樣的實力。他敗十大神王,十成十的可能是用了魔器之類的手段……
但他們現在所見……究竟是什麼!!
五級神王將成就一級神君的北寒初完全碾壓,如碾瓦狗……哪怕是瘋子,都編不出這樣的笑話,今日卻活生生的呈現在他們眼前。
“他……他……他……”南凰戩盯著雲澈,極度的震驚之下,已是連話都說不利索:“他到底……是……什麼人……”
“啊……”南凰默風的喉嚨在不斷的蠕動,根本說不出話來。
“不好!”一個南凰神王忽然道:“北寒初被傷,還當眾受如此大辱,九曜天宮定不可能善罷甘休……而雲澈,今日是代表我南凰而戰啊。”
此言一出,呆滯中的南凰眾人齊齊轉目,麵露駭色。
雲澈的實力,恐怖到完全難以置信。而他的手段卻是極其陰毒狠辣,斷其齒,毀其顏,碎其手……比這更嚴重的,是尊嚴儘喪和無儘之辱!
以北寒初在九曜天宮的地位,這已不是觸怒那麼簡單……他們的報複,將難以想象。
雲澈如此驚人實力,想拍屁股走人,怕是誰都攔不住他。九曜天宮的怒火,毫無疑問會發泄在南凰神國身上……南凰神國怎堪承受。
“此事,不必驚慌。”南凰神君開口,卻是篤定異常。
他看著雲澈,又看向南凰蟬衣,回想著女兒今日處處詭異的舉動與言語,他心中驚瀾起伏。
南凰蟬衣的“另一個身份”,他心知肚明。
能讓她如此……這個名為雲澈的男子,究竟是何許人物!
一直安靜無比的千葉影兒,在這時緩緩起身……同一刹那,南凰蟬衣微微側目。
千葉影兒緩步向前,在無數驚愕的目光中走入戰場,一直走到了雲澈身側。
“你不必出來。”雲澈道:“他們隻要腦子正常,就不會出手。”
“哼,腦子不正常的一直都是你!”千葉影兒冷冷道。
他們的前方,北寒神君一手扶著北寒初,雙目如鷹鉤般死死盯著雲澈,心中之驚、之怒皆如驚濤駭浪,但他死死忍著沒有出手:“你……你到底是誰!”
哪怕他一擊重創北寒初,單手將他碎指反製,所釋放的,也始終是神王境五級的玄氣。
他從來沒有見過如此詭異,如此可怕的事,連聽都沒有聽說過。
就連所有關於遙遠王界的傳聞傳說中,都沒有過這麼匪夷所思的事。
“我的證明,足夠了嗎?”雲澈道,直接無視了北寒神君的問題。
“……”北寒神君麵目扭曲。
砰!
玄氣擺脫壓製的北寒初掙脫父親的手臂,猛的衝前,但剛向前兩步,便又死死停住,瞳孔怨恨和恐懼混亂交錯,他腳步開始後退,瑟縮著吼道:“父王……殺了他……殺了他!!”
“住口!”
不白上人從空而落,狠厲的兩個字,卻是對北寒初吼出。
北寒初愣住:“師叔……”
“還不閉嘴!”陸不白又是一聲低喝,然後麵向雲澈,臉上沒有絲毫的怒意,唯有平和:“雲澈,你與少宮主的交手,已證明你擊敗那十個神王並不是借助違禁魔器,而是全憑自己的實力。”
“所以,南凰與三宗之戰,南凰勝。”
這句話,本該是監督者北寒初說出,此刻,卻是由陸不白來宣讀:“按照協定,接下來五百年,中墟界都將歸南凰神國所有,幽墟其他星界,不得允許,不可踏入半步。”
中墟之戰,獲首位者也隻得四分中墟界,時間也隻有五十年。
而此番……卻是全部的中墟界,且長達整整五百年!
亙古未有!
因為在給出這個籌碼之前,他們絕沒有想到這種事真的會發生。
北寒神君、東墟神君、西墟神君的麵孔都在劇烈抽搐,但……無一人出言。
南凰神國,亦沒有興奮高呼。
“還有呢。”雲澈伸出手來:“藏天劍。”
“少宮主,給他。”陸不白重喘一口氣,說出了讓所有人不敢置信的五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