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深奧了些,聽不懂。”
巳蛇微微舒展蛾眉,眸光深邃地注視著顧川,輕啟紅唇道:“你一介布衣,即便有蒼家作為靠山,也遠未有掌控天下事的能力,貪多嚼不爛,若過於貪心,最終恐將一無所獲。”
“不試試,又怎麼能知道自己做不到?”
顧川聞言,唇邊勾起一抹淺笑,反問道:“難道你自習武之初,就未曾憧憬過有朝一日能踏入那武道金丹之境?”
巳蛇沉思片刻,坦然道:“自然有過此念。”
“那便是了。”顧川輕身而起,緩步向外走去,聲音悠然飄蕩在空氣中,“世間艱難險阻重重,山巒疊嶂永無儘頭,若起初便心生退意,又怎能抵達彼岸?”
巳蛇輕哼一聲,不屑道:“故作高深。”
顧川驀地駐足,回首間眸光如炬:“與你那徒兒相比,你更加愚昧一些。”
巳蛇聞言,語氣驟冷:“真是笑話,我若不聰明,豈能為人師?”
顧川再度微笑,意味深長道:“所以說,弟子不必不如師,師亦未必強於弟子。”
此言一出,巳蛇頓時愣住,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
顧川見狀,也不再多言,轉身離去。
……
繁務纏身苦自忙,心疲神倦意彷徨,儘管事情有些多,顧川卻也未曾荒廢學業。
他騎著步景,又趕往書院上學。
不知為何,自上次被劍劃傷後,步景非但沒有對顧川產生戒備,態度反而更加親近了。
“莫非你還有特殊體質?”顧川騎著馬,目光古怪地打量著步景。
步景輕輕打了個響鼻,表示自己隻是一匹馬兒,聽不懂人類的話。
在悠揚的馬蹄聲中,顧川很快抵達了書院,上午的時間在朗朗書聲中悄然流逝。
午飯後,師生二人再度相聚於梧桐樹下,對弈品茗。
“江湖風雲榜,實在高明。”柳道州執子沉思,由衷讚歎道,“將江湖紛爭放大,令他們自相殘殺,此等簡單的手段,千百年來竟無人想到。”
顧川淡然一笑,落下一子:“或許並非無人想到,隻是因種種原因,未能實施罷了。”
“此言有理。”柳道州點頭稱是,略一沉吟又擔憂道,“然而此舉必將使你成為眾矢之的,那些不願顯露於人前的勢力和高手,恐怕會暗中對你下手。”
顧川聞言,神色未變:“世間萬事皆有風險,豈有無本萬利之理?”
柳道州輕歎一聲,語重心長道:“我曾經對你說過,既擇其事,便應勇往直前,然而此刻,我更願你稍作停歇,莫將自己置於險境。”
顧川聞言,心頭閃過一絲暖意:“老師放心,我尚且惜命。”
“你啊……”柳道州無奈搖頭,“但願如此。”
他思忖片刻,重新落子,方才繼續說道:“朝堂近日頗有微詞,有人上書陛下,意在撤換蒼將軍。”
顧川手中棋子微微一頓,聲音平靜無波:“文武相輕,自古有之,陛下英明神武,想必不會應允。”
“陛下自然不會同意。”柳道州頷首道,“北州局勢初定,臨陣換將乃兵家大忌。”
“老師此言,是想提醒我什麼嗎?”顧川眸光一閃,似笑非笑道,“在學生麵前,老師何妨直言?”
“非是提醒。”
先生盯著棋盤苦思冥想,他已經被逼入死局,就算是再悔一步棋也沒法破局了。
那就悔兩步,這位先生什麼都好,就是這棋品屬實是差了些。
見又有了生機,他才露出笑容來,落下一子道:“近日有些流言,英國公和蒼將軍有謀反的意圖,誰都知道這是有心人在背後散播,也都沒有當真。”
“陛下也沒有當真,但不怕一萬就怕一萬,一旦懷疑之念種下,便再也無法消除了。”
世間最難揣摩者,莫過於人心,而帝王之心,更是深不可測,難以窺探其底蘊。
誰都不知道,他們腦子裡想的是什麼。
就像某個和帝王下棋的臣子一樣,那個臣子隻怕怎麼也想不到,皇帝會直接把棋盤砸自己頭上。
關鍵是還被砸死了!
隻能說,他們的想法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
“流言從何處起,便從何處著手。”顧川聽後沒有太大的情緒波動,麵無表情道:“既然有人散播,那就將散播之人揪出來。”
柳道州略微沉吟,隻道:“為師得到的消息,似乎與白蓮教有關。”
“白蓮教……學生知道了。”顧川點了點頭,謝過道:“讓老師費心了。”
先生笑了笑道:“為師者,理應對弟子儘責,你既在我門下求學,這點綿薄之力還是可以出的,也不用放在心上。”
……
兩人的交談並沒有持續多久,先生下了一會兒棋之後,便被盛賢纏著去為他解讀經義了。
另一頭的盧璞玉終於逮到了機會,跑來找顧川,將自己最近遇到的一些問題一股腦全都問了出來。
顧川也有耐心的一一為他解答,順帶又扔了幾個新的課題,讓他抓耳撓腮的繼續去想。
陸凝香今天並沒有來上學,聽先生說是家中有事,遣了人來請假了。
知道她底細的顧川卻是有些納悶兒,身為宇文謹的身邊人,她應當是屬於侍女的範疇。
便是有家也不一定能顧得上,能讓她不來上學,隻怕是宇文謹有什麼事才對。
確實也是如此。
自從宇文謹在和顧川交談過後,一直在想一件事情,直到現在才終於做出了選擇。
她不能繼續待在皇城了,她要換個地方,尋找那一抹成功的機會!
顧川說的很對,如今這個局麵,她繼續待在皇城不會有任何改變,那個皇位最終還是要落在皇子的手裡。
與其如此,倒不如遠離皇城,靜待時局變換。
所以,宇文謹向宇文元朔提出了要前往自己的封地。
先帝沒有公主,倒是曾經有妃子誕下過兩位,但都因為某些原因夭折了。
遂,在宇文元朔上位之後,宇文謹便被封為了長公主,還有了自己的封地。
其實對於自己這個長女的野心,宇文元朔也很清楚,但是他不在乎,反而還樂意給她一些權力。
在他看來,這是一塊很好的磨刀石。
但現在,這塊磨刀石主動提出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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