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嗎?”
聽著沈仇的話,顧川並沒有任何驚訝的神色,極為淡然的點了點頭:“我知道了,替沈宗師鬆綁吧,為他擇一處好地方休息。”
“好的公子。”程伯程仲領命,將麻繩解開。
沈仇站起身來,深深看了一眼顧川,而後道:“我今後便是公子的人了,隻要公子吩咐,都必將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好!”顧川微笑著點了點頭,目送著他離去。
“二皇子……他為什麼要向你出手?”巳蛇回過頭來,有些疑惑的問道。
顧川瞥了她一眼,輕笑一聲:“你怎麼知道是二皇子?”
“不是沈仇說的嗎?難道他在撒謊?”巳蛇有些迷糊。
顧川悠悠道:“撒不撒謊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來找我,本就不是因為我寫的那本兵器譜。”
“你這說的越來越繞了,什麼叫他來找你不是因為兵器譜?”
巳蛇蹙著眉,眼中的不解愈發深重:“你方才明明與我說,他之所以會來,就是因為你寫的兵器譜啊。”
“兵器譜隻是引子,真正讓他來的,是背後的人。”
“那所以這背後的人是誰?”
“也許是二皇子,也許是大皇子,也許是彆的什麼人。”顧川攤了攤手:“誰知道呢?”
她聽著這話,知道再問也不會有結果,隻是撇撇嘴道:“那你就這麼把他留在這兒了?”
顧川唇角微揚:“誰說要把他留在這兒了?”
“那你剛才?”正說著,巳蛇忽然想到了什麼,目光陡然一凝:“你給他吃的毒藥,不是給我們的那種?”
顧川笑而不答,隻是站起身來,取過一旁掛在牆上的劍來,出鞘而動。
一時間,院中寒光爍爍,巳蛇雙手環抱托著胸,看著他的眼裡儘是凝重的神色。
“大皇子也好,二皇子也罷,不過是想用此法接近我,一個宗師怎會因為這點小伎倆就能屈服?”
顧川總算開口,似是在對巳蛇說,又像是在自言自語:“將計就計,豈不知我的目的本就不是為了將他收入麾下,而是置於死地?”
“那若是他真的是來投奔你的,你這豈不是殺了一個投誠之人?”巳蛇沉聲道。
顧川劍舞劍的動作停下,劍尖遙指著不遠處花圃裡的一朵花:“你看此花,其嬌豔欲滴之姿,恍若仙子淩波微步,遺世獨立,是不是很美?”
巳蛇微微蹙眉,不知道他為什麼忽然問這個,但依舊點了點頭道:“美。”
“若我不看它,它的美便是空洞的,沒有任何意義,是因為我看到了它,所以它的美才有了意義。”
“進而論之,當我的目光觸及此花,非僅感知其美,更賦予其深遠之意蘊,或因花之妍麗,心生歡喜;或因花之倩影,憶起往昔佳人舊事,凡此種種,皆是我心之所賦,花之意義由此而生。”
聽到這話,巳蛇頓時一怔,而後麵露深思之色。
片刻後,她才陡然反應過來,目光古怪道:“這根本就是兩碼事,人終究還是因你而死,怎麼能和花相提並論?”
“你還是沒懂。”
顧川搖了搖頭:“彼雖歿於吾手,溯其本源,非吾致其死也!”
“詭辯!”
“既然聽不得詭辯,那你可以去衝大便。”
“那是什麼?”
“茅房裡找。”
巳蛇:“……?”
……
一道聖旨,從皇宮到了刑部,被關押了一整天的陸家人就這樣被釋放了出來。
而死去的齊大人和那兩個副統領,都是死於江湖人之手,一個早就被通緝的人,又背上了三條人命。
這次對弈,沒有贏家,因為裁判親自下場了,終止了這場在他看來像兒戲一般的鬨劇。
忠勇伯還是禁軍統領,但陸仁卻找上了顧川,和蒼風一同前來的。
顧川見到他的時候,差點有些認不出來了,少年並未變了模樣,隻是憔悴的有些可怕。
那脖子上觸目驚心的傷痕,仍然可見,任誰見了都要皺眉。
“顧兄,多謝了!”陸仁重重的對顧川行了一禮。
顧川抬手將他扶起,道:“謝我做什麼?其實我什麼也沒有做。”
他是真的什麼都沒做,就算是苦勞也該是蒼風。
陸仁微微一笑,並未說什麼,做不做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這份心意。
三人進了正屋,圍坐一桌,蒼風先開口,對陸仁道:“你剛才叫我一起過來,到底是因為什麼事?”
陸仁沉吟片刻,而後看向兩人道:“小公爺,顧兄,我爹讓我去幽州。”
“幽州?”蒼風麵露疑惑之色,“那等苦寒之地,去做什麼?你家在那邊有親戚嗎?”
顧川眼中浮現一抹思索之色,隻消片刻便明白了那位忠勇伯在想什麼,於是露出笑容來。
“不是。”陸仁搖了搖頭,看向顧川道:“顧兄,你覺得此事可行嗎?”
所以說啊,這世上終究還是多的是聰明人。
經過此事,那位忠勇伯隻怕也明白自己已經站在了刀尖上。
雖然這次沒有死,但保不齊就會死在某一次權利交鋒中,他必須要選擇站隊了。
讓陸仁過來找顧川,其實他已經做出了選擇。
有些意外的是,他沒有選擇任何一個皇子,而是選擇了宇文謹。
幽州,是她的封地所在。
顧川點了點頭道:“不管在何處,隻要有用武之地,就沒有任何區彆。”
聽到這話,陸仁明白了,笑著應道:“我知道了,多謝顧兄!”
“你們到底在說什麼?幽州到底怎麼了,那裡又沒有打仗,你爹讓你去那兒乾什麼啊?”蒼風看兩人打著啞謎,聽的一頭霧水,仍不得其解。
“聽不懂就彆問了。”
顧川拍了拍他的肩膀,又對陸仁問道:“什麼時候出發?”
“就在這幾日了,具體的時間,還是要看那位。”陸仁回道。
“嗯!”顧川點了點頭道:“走之前,記得請我和蒼風去雲良閣喝一頓酒,也好為你送行。”
陸仁拱手笑道:“自當如此!”
詔獄一行,讓這個放浪不羈的少年成長了許多,他忽然發現,那些權勢與地位,好像不能庇佑他一生。
自己的命運,也不由自己主導,竟是如此任由他人奪取之物。
雛鷹,總要跳下山崖的,或粉身碎骨,或展翅高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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